两个人说妥了这件事,注意力也再一次的被重新转移回到了吃饭这件事情上,随即却发现原本正吃得津津有味的谷满仓,正一脸诧异的瞪着唐敖呢,就连嘴巴里的菜都忘了咀嚼,把一侧的腮帮子撑起来了一个鼓鼓的包。
“干嘛?你看我看呆了这算怎么回事?”唐敖好笑的和谷满仓开玩笑。
谷满仓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一边继续咀嚼嘴巴里面的食物,一边嘟嘟囔囔的说:“我还是不习惯啊,太不习惯了!你这种人居然会跟我开玩笑!不不不,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这种人居然会主动开口要去管闲事!”
“你的意思是,这事儿我不应该管?”唐敖愣了一下,关于开玩笑的那部分,以前谷满仓就已经大惊小怪过几次了,他也算是见怪不怪,所以只是比较惊讶为什么自己想去帮苏童一看究竟,谷满仓的反应居然这么大,“我也是听苏童说了以后,觉得比较好奇,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至于看到以后,到底能不能帮得上忙,这还都是另外一回事呢,这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
谷满仓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略微有点委屈的说:“算啦,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以前听人家说,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得到,我还不信呢,现在我可信了。你笑我小题大做,无非是你还不记得以前自己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而已。”
“那他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谷满仓说唐敖现在的表现很反常,这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苏童被他这么吊着胃口,也是好奇的不得了。
谷满仓摆摆手:“你当我什么都没说吧还是,这个你肯定不会想知道的。”
苏童一愣,心里面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于是对这个话题也一瞬间失去了兴趣,她随口和唐敖、谷满仓聊起了白天在报社里听到的其他一些见闻,唐敖笑呵呵的听着,谷满仓更是充满了好奇,于是关于唐敖过去是一种什么样性格的这个话题,就算是彻底被翻过去了,三个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香喷喷的火锅,谷满仓也半真半假的给苏童讲了一些他过去和他师父遇到过的奇闻怪事,说半真半假,倒不是谷满仓吹牛,而是以他的表达方式,难免让人有些怀疑,认为他是加入了太多的“调料”,让那些事情听起来更加的离奇和夸张。
虽然说戏剧性的确是有些足的几乎过了火,效果却还是非常理想的,苏童被谷满仓说的一惊一乍,时而觉得很好笑,时而又紧张的一身鸡皮疙瘩,听到最后也觉得十分过瘾,比看电影和小说还要来得更加刺激许多。
三个人吃完了饭,唐敖拉着吃饱喝足之后,摸着肚子想要脚底抹油,直接开溜的谷满仓,把苏童厨房里的东西给收拾得干干净净,盘盘碗碗都刷净擦干收在了碗架柜里面,这才又拖着一脸哀怨,肚子鼓鼓的谷满仓回自己家那边休息。
第二天苏童照常上班,王莉因为前一天去看过吴冰之后,显得有些神经紧张,午休的时候拉着苏童,问她要不要跟自己一起找时间去做个全身上下,从头到脚的全方位细致的健康检查,她实在是害怕极了,现在和老驴在一起,日子才刚刚稳定下来,准备往下一步走,看到吴冰的突然病倒,让她心里好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似的,对“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话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也生怕这种事情会同样的落在自己头上,紧张的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睡好觉。
相比之下,苏童和她的感受就又不太一样了,看到吴冰之后,带给她的震撼还是很大的,可是回家以后,唐敖和谷满仓发现她身上沾染了鬼气,这反而让她有些放下心来,如果真的是吴冰的健康出了什么大问题,可能反而不好解决,假如真的是牵扯到了什么灵异事件,有唐敖在,苏童的心里还是觉得比较有信心的。她不敢告诉王莉吴冰的情况有可能是鬼怪作乱,一来怕吓着王莉,二来也怕被王莉当成是脑子有问题,变成了神经病,所以就只能安慰了她几句,告诉她不用杯弓蛇影,让她不要自己吓自己,这样对健康反而不好。
到了晚上下班时间,因为记挂着和唐敖的约定,苏童几乎是掐着时间打卡下班的,急急忙忙下了楼,一处楼门就看到了停在院门口路边的唐敖的车,她立刻提着皮包,小步快跑的冲到车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坐进去之后才看到,原来不止是唐敖一个人,谷满仓也在车子后排坐着呢。
“咦?你怎么也来了?”苏童诧异的看着他。
谷满仓耸耸肩:“因为我好奇呀,我昨天只不过是惊讶唐敖居然也愿意管闲事了,不代表我不好奇,我这个人,一向好奇心是很重的,不去看看怎么行!”
“你带着我们两个过去没有问题吧?”唐敖问,以确定不会给苏童惹麻烦。
苏童摇摇头:“那倒是不会,我们报社人也挺多的,之前吴冰在报社上班的时候,人缘一直还挺不错的,只不过是后来她嫁得好了之后,很快就辞职回家去做全职主妇了,被报社里头有一些心思不太端正的人给说成是什么当了阔太太,或者失去了自我,没有了价值,反正那么一煽风点火,有一些人心里头的醋坛子就打翻了,开始背地里对她冷嘲热讽的,吴冰的人缘才稍微有点下降而已。前头我们报社的小孙去看过,回来跟王莉私下里说了一下,昨天王莉带着我去看,今天我又带着两个‘同事’过去看望一下,也没有什么说不过去的,挺合理。而且咱们也是好心,是为了吴冰着想,想帮忙才去看的,我觉得吴冰的丈夫和公婆什么的,应该不会那么不知道好歹,这样也要不高兴吧?”
“就是,而且你看我们俩长得又都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多讨人喜欢啊!”谷满仓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略显夸赞,颇有些自恋的撩头发的动作。
苏童被他逗得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赶忙正色对谷满仓说:“呆会儿到了人家家里头,你可不能这么嘻嘻哈哈了,吴冰确实病的很严重,情况很吓人,她老公愁眉不展的,你要是去了之后嘻嘻哈哈的,人家该不高兴了。”
“你放心吧,我又不是昨天才被生下来的,这些做人的基本道理我懂!”谷满仓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谨言慎行,不会嘻嘻哈哈的去惹麻烦的。
去过一次之后,苏童就对吴冰家的位置有了概念,一路上指挥着唐敖左拐右拐,没用多一会儿就到了吴冰家的小区,她带着两个人熟门熟路的找到了吴冰家所在的住宅楼和单元,按了门铃,一会儿,有人应门了,还是昨天的那个保姆。
保姆听说又是吴冰的同事来看望,同样二话不说的就帮他们开了门,乘电梯上楼,和前一天不一样的是,今天家里面的人还挺多的,有前一天和苏童见过一面的吴冰的丈夫,还有一对老夫妻,相貌与吴冰丈夫十分相似,不用猜都知道那一定是吴冰的公公和婆婆,老两口怀里坐着一个小男孩儿,看起来也就一两岁的样子,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家里面的成年人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只有孩子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而忧愁,依旧是天真无邪,活泼快乐。
“你是小苏吧?”吴冰丈夫认出了苏童,“昨天不是刚刚来过,怎么今天……”
“哦,是这样的,这两位是我们报社的同事,我们都是差不多同时进报社的,当时吴姐是我们的前辈,平时在工作当中对我们都帮助很大,所以我们都特别喜欢她,感激她,他们两个人听说吴姐生病了,也都挺关心的,想过来看看,但是找不到门,所以我就陪他们一起过来了。”苏童按照之前他们商量好的方式,对唐敖和谷满仓的身份和来意进行了一番介绍。
吴冰丈夫叹了口气,点点头,指了指卧室:“那你们就过去看看她吧。”
苏童点点头,带着唐敖和谷满仓往主卧室的方向走,刚走了没几步,还没穿过客厅呢,坐在沙发上的吴冰婆婆倒是开了口,伸手冲他们招呼了几下,示意他们先停下来,然后问道:“你们是吴冰的同事?”
苏童他们点点头,吴冰婆婆皱着眉头,略微有些不安的说:“我们家儿媳妇身体不太好,我知道你们小同事之间团结友爱,感情深,但是她那个身子骨,现在可经不起折腾,你们今天看过之后,以后就不要再来了!要不然影响了吴冰休息,身体真的出了状况,那你们也负担不起这个责任,是不是?”
“对,我们明白,我们就看看吴冰,然后就走,不会多打扰的。”苏童并不喜欢吴冰婆婆的那种态度,但是现在在人家的家里头,显然并不是挑剔对方态度好坏的恰当场合,所以只好把姿态放低一些,非常客气的应和着说。
吴冰婆婆点点头,伸手挥了挥,示意他们可以过去看吴冰了,苏童这才带着唐敖和谷满仓直奔吴冰养病的主卧室。
走到主卧室的门口,唐敖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他半眯着眼睛,在门口朝主卧看了看,又朝走廊另外一端也看了看,当时并没有说什么,跟着苏童进了主卧,吴冰还是和昨天一样,躺在床上,了无生气,就连姿势好像都没有变过。
“吴姐,我又来看你了,我是苏童啊。”苏童站在床边,蹲下身,轻声对吴冰说,生怕说话声音响了也会让虚弱的吴冰受到刺激似的。
吴冰的两只眼睛都半睁半闭着,眼睑掀开了一道缝,可是两只眼睛却黯然无神,目光涣散,前一天苏童对她说话,她还虚弱却努力的想要回应,可是今天,她却好像已经感觉不到有人来看她,有人在和她说话了似的。
苏童也没想到只隔了一天,吴冰的情况就又会继续恶化的这么厉害,不禁有些慌了神,连忙扭头去看站在自己身后的唐敖,无声的用目光询问他。
唐敖皱着眉头,对苏童点点头,吴冰的状况看上去实在是太一目了然了,她整个人都已经像是被人榨干了阳气之后的残渣一样,干瘪枯萎,身上仅存的阳气就好像是风中的蜡烛一样,岌岌可危,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
最重要的是,吴冰印堂发黑,周身鬼气环绕,这间卧室里面也是阴气重的几乎可以拧出水来,难怪的昨天苏童回到家,谷满仓会对她评价说,沾染的就好像是太平间一样的“陈年鬼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苏童站起身来,小声的问唐敖。
唐敖在她耳边轻声说:“她的魂魄被鬼吃了。”
鬼吃人?苏童的心咯噔一下,她之前只听说过鬼吃鬼,或者鬼附身,这鬼吃活人的魂魄,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还有救么?”苏童担心的问。
唐敖思索了一番,叹了口气:“命估计可以保得住,但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这件事很古怪,疑点很多,在这儿一句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回家之后我再和你详细的说。现在,满仓,你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帮她把残存的阳气和魂魄巩固住,帮她设个结界,不然她恐怕过不了今晚。我出去看一下。”
说完,他安抚似的轻轻的拍了拍苏童,然后转身出了主卧室。
谷满仓也摩挲着下巴,在一旁端详了吴冰好半天,半晌才说:“这事儿确实有点儿意思,我还头一次见到拿人来给鬼当饲料的呢!”
“这种时候很少见么?”苏童问。
“是啊,而且这种情况,基本上没有‘天灾’,都是‘人祸’!”谷满仓点点头,“我给她先设个结界吧,至少让邪祟不能近身,至于巩固阳气和魂魄,这个现在我还真是不敢有什么动作,毕竟在人家的家里人眼皮子底下,小动作太多了,容易被人发现,你没看刚才那个老太太么,多不好说话啊。”
说完,他又一边捻起指决,准备设结界给吴冰,一边咕哝着说:“奇了怪了,这一家,有老有少,怎么就盯着这女的一个人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