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少——”那头的莫萧自然接收到了霍行衍此刻不爽的信号,然而他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四少,警察局那边已经验证了凶手的身份,就在刚才!”
“是谁!?”
恰逢这时,封蜜刚沾了牙膏泡沫,想从背后袭击霍行衍,踮着脚,她几乎是小心翼翼。
“华悠然!”
那头的话音落,话筒里几乎有片刻的磁鸣,霍行衍感觉耳边仿佛聋了一般,有过片刻的失神。
“四少,”那头,莫萧惊讶的声音还在持续传来,“您是怎么知道华悠然才是杀死霍如风的凶手?您简直太神了!”
莫萧在得知凶手是华悠然这件事后,几乎是惊愕的不行。
他想起霍如风被杀的现场,简直是一阵毛骨悚然,该有多大的仇恨,才能砍下去那十八刀并砍断他的头颅?
“大概……”舔了舔干涩的唇瓣,霍行衍感到唇干舌燥,上下牙齿碰在一起的时候,他感觉到恍惚的心智被慢慢拉回正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
“警局在第一时间通知了霍家人,恐怕,现在应该都知道这个消息了,只是——”
“因为华悠然行踪不明,所以她已经被列为通缉犯,只要她在华夏境内出入,恐怕都不会躲过法律的重重制裁。所以,如果她想出境,恐怕会坐船离开!”
“霍文均在第一时间得知这个消息后,已经命令下去,务必捉拿华悠然回来接受法律制裁,倒是霍老爷子有劝过霍文均,因着两家人的关系,只是,霍文均一心要为霍如风讨回公道。”因着霍文均与霍行衍尴尬的父子关系,莫萧向来直呼其名。
“这是他的作风,霍如风即使再不济,也是他的儿子。”
且,他虽然因着霍如风的所作所为而怪责于他,却不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哪怕那人是华悠然。
“那么,华家呢?”
华悠然此举,最为伤害的恐怕是华家人。
一个英姿飒爽的女特种兵,曾经出过多少任务打倒过多少敌人的女特种兵,部队里的那只凤凰,那只出自于教育世家偏生投入最苦的环境里却脱颖而出的凤凰,如今,却成了在逃通缉犯。
一只金凤凰,居然就这般陨落了……
“据说,华悠然的父母在得知华悠然失踪时曾经派人寻找,可不想,居然等来了这个消息……现在,华家乱的不行,据说华母当场就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没有苏醒……四少……”
“嗯?”
“我们的人,还需要继续保护华悠然吗?”
“……不了,”半响,霍行衍才开口,“让我们的人撤回来吧,华悠然那,就别管了,但若是华家有什么需要,尽全力帮助他们!”
“是——”莫萧得到满意回答,总算安心,以他来看这个时刻在保护华悠然就是傻,没必要跟霍文均对着干。
等霍行衍挂断这通通话,封蜜已经用沾了牙膏泡沫的手指,在霍行衍浴袍的后背上,写了一个字。
霍行衍霍然转过身来时,封蜜下意识就要遁逃,身子却被后者一把抱住。
“小坏蛋,总算抓住你了吧!”
“说说看,你在我的后背上都做了什么?”
“你猜——”被抓了个现行,封蜜也不紧张,反而是歪着脑袋瞅他。
“我猜啊,”霍行衍状似苦恼的皱起眉头,最后干脆放弃,“我猜不着!”
“笨——”封蜜眼里满满的鄙视,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询问道:“对了,你的手机铃声,我好像在哪里听过,很熟悉的样子?”
霍行衍挑挑眉,那清潋的眉眼间皆是戏谑,“你猜!”
封蜜的脸瞬间黑了,红艳艳的唇瓣翻出四字,“疵瑕必报!”
对于小娇妻给他的评价,后者很不客气的受了,“彼此彼此!”
“快说——”封蜜捏了他的腰肉一记。
爱怜的蹭了蹭后者的脸颊,他抱着她坐到沙发上,让她就坐在他的腿部,“给你个小提示,是一个电影的主题曲,重点,那是某人演员生涯第一部电影的主题曲。”
“一诺千金?”封蜜显得很是疑惑。
“不然呢?”
“呀,我记得徐子卿发过来的时候,似乎是在我的邮箱里。”
“嗯,我让他给我也发了份。”
这就是爱屋及乌了吧,封蜜忽然觉得心里一角甜蜜蜜的,各种浓情蜜意泛滥。
“对了,”封蜜这才想到刚才那个电话,“我听你刚才说到华悠然,华悠然怎么了吗?”
闻言,霍行衍原本把玩着封蜜柔嫩小手的动作忽然顿住,他深邃的黑眸底似乎浮现一抹遐思,抱紧封蜜,他有片刻沉默。
半响,他才语音低低的说道:“你知道霍如风被人杀了吧?”
“……”点点头,封蜜满是毛骨悚然,想到那鲜血淋漓的场景,还能回味那天呕的不行的场景。
“华悠然,就是凶手!”
“怎么会!?”因为太过震惊,封蜜几乎绷直了身体从霍行衍身上起来。
“莫萧刚刚告诉我的,就是这件事!警局已经将华悠然列为通缉犯,法医在重重排查后确认就是她。”
“怎么不会?”
“华悠然,她跟霍如风,怎么会扯上关系?”
“或许,他们之间有仇吧?”霍行衍并不想将华悠然与霍如风的那些事告知封蜜。
一方面是,这些事太脏了,封蜜并不适合知道;而另一方面是,霍如风跟华悠然间的男女纠葛,恐怕并不仅仅只是那般简单。
“那么,”封蜜揪紧了霍行衍的睡袍衣带,喃喃道:“华悠然,她会死吗……”
“……”霍行衍没有再说。
封蜜只感觉到头顶上方,他的呼吸那般绵长,像是夹杂了重重愁绪,良久,她只感觉到那一声长长的叹息,而后,她的身体被他搂入胸膛内,紧紧的,毫无缝隙。
抵着封蜜柔软的发顶,霍行衍爱怜的蹭了蹭,然而,他的目光却是悠远的,像是落在了不知名的一处。
眼前恍惚间浮现那夜的场景。
盲肠小道上震动的红色保时捷,不断晃动的车身,车内是重重雾气,两个身影模糊交缠着,像是两条濒临死亡的蛇,挥舞着生命最后的热情……还有,那只扒在车窗玻璃上的手,那个因为震惊而与他对视的女人,她的目光那般惊愕,呆滞,乃至,绝望……
霍行衍终于沉重的阖上了眼眸。
诗经上有云,贪婪是原罪。人们种下因,自然就会结下果。所谓因果,恰是如此。所有罪孽,都会有它的报。
霍如风下葬陵园那日,A市天气晴,春意暖暖,百花盛开。
从凌晨4点起,霍如风的遗体被送至殡仪馆火化。
而车身开向陵园时,时间已经是上午八点。
因霍如风是私生子,故而除却霍家与交好家族外,关于霍如风,外界是一概不知。
也因为如此,霍如风的丧礼只有霍家人参加,霍老爷子吩咐,一切从简。
一排黑色奔驰车,浩浩荡荡的开在后面,最前面的,是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跟一辆宾利。
劳斯莱斯车身里,封蜜穿着一身黑衣,抱着她的霍行衍同样是一身黑色。
入目,是陵园那稍稍冒头的影子,那一排排公墓,跟松柏年年常青的肃然身影,仿佛那守卫在边疆的老兵一般,年年岁岁,暮暮朝朝。
陵园,但凡是A市所有名门望族,都葬在这里。
封蜜记得上次来时,她遇见了霍行衍,并且与其闹得很不愉快,而这次来,居然是参加葬礼。墓园,果然是一个不祥之地。
“怎么了?”霍行衍见她一张小脸上满是肃穆。
“我只是在想……我们刚遇见的时候,我回A市,就是在这里碰到你的……”
“是啊,”想起那天的画面,他还不禁有几分莞尔,“那一天我听到有女孩子的哭声,结果发现,有个女孩哭的那样惨……”
“……”想到往事,封蜜不禁有几分郝颜,仔细想想,她初留给他的印象确实太差了。
“可当时你也没少欺负我,而且把我欺负的很惨!”封蜜重点强调。
“有吗?”霍行衍装糊涂。
“有——”封蜜想到他逗她跟猫儿似的。
“咳咳……”无辜的摸摸鼻子,霍行衍选择了装傻,“可能吧,时间太长,我都忘了!”
“……”对此,封蜜只有鄙夷。
长长的一串车队驶入陵园,在一片空地处停下。
车门开,霍行衍搀扶着封蜜而下,半搂住她的腰。
今天的封蜜一脸素朴,素颜朝天的一张脸粉粉嫩嫩的,长发只随意的在脑后扎成一束。
蹙眉,凝着后头宾利车上下来的身影,霍文均在前,霍老爷子扶着拐杖而下,而后,则是执意捧着儿子骨灰的胡媚。
后者今日褪去了一身鲜艳,只穿着黑扑扑的黑衣,那张保养极好的脸上像是一瞬苍老了十岁,两只如同灯泡般红肿不堪的眼睛,显示了她在此之前哭的有多厉害。
霍行衍自然也看到了,他几不可见的皱了眉头。
或许,胡媚虽然爱权势跟金钱,对这个儿子,也是有几分上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