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纪元七十四年,九月十九日晚亥时一刻。
月影朦胧,秋高气爽,街道清凉萧索,寒气森森,一片寂静,只有阴风阵阵,点点微火在风中摇曳不止。
天阶夜色凉如水,一片肃杀气。
夜浓了,天空中若有淡淡星光,更多的是浓烈的阴沉气雾,给皎洁的月亮蒙上一片黑纱,隐藏着杀机,神秘之极。
夜阑人静,黑夜与睡梦笼罩着大地,万籁俱寂 ,好象一下子全都掉进了神秘的沉寂里。
只有一人,尚在街道上行走。
这是一个身穿黄衫的中年人,左手是只机械手,左眼罩着一个机关眼罩。
他行色匆忙,手中怀抱着一个婴儿,神色惊惶,手脚有点慌乱。
“呼!”肃杀的风呼啸而过,这瞬间,他感到一股寒气自心底凉出,随后手脚微微颤抖。
“呜呜呜......”随着清风的吹拂,忽地传出一阵阵惊人心魄的箫声。
箫声犹如袅袅仙音,其间带着几分杀戮之气,飘渺而至。
当声音传至之时他骤然一惊,愣着双眼站立不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可怖之事。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抱着怀中婴儿慌忙逃窜。
却没料到, 他怎么走,都是在街道上来回徘徊,找不到出口,迷失在其中。
“纵使机关算尽,精通械甲又如何?谁也逃不过本座这‘罗网恢恢’!”声音极其低沉,仿佛是恶魔的呢呐一般,嘶哑而至,让人听后顿觉毛骨悚然。
街道上的那人闻言,便立马停下了脚步,厉声问道:“阁下何人?还请出来相见!”
“久违了,天外城大偃师座下得意长老!”那道声音神秘诡异,异常低沉。
一道高大的黑影飘然而下,落在了他的面前,犹如一座大山,挡住了前方风景。
面前这人,裹着一身黑袍,一个巨大的太极两仪图案印在黑袍之上。
他蒙着脸让人看不清他的容貌岁月,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他的一双赤目,犹如两颗血红晶石, 放射出道道红光,又如恶魔的双瞳,幽深可怖。
“阁下何人?竟敢挡我去路!”他镇定下来,问道。
“死人是不需要问本座的名字的!”黑衣人话音刚落,便是身形一闪,随即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一怔,顿觉不安,缓缓回头,却惊现,自己的背脊正被一尖锐之物顶着,琵琶骨传来阵阵剧痛。
那正是黑衣人的双爪,猩红气息萦绕其中。
黑衣人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
“长老,交出你手中的婴儿,本座可以饶你一命,让你回去安享天伦之乐,否则,死!”黑衣人嘶哑着道,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煞气。
“哼,这是我的东西!再说,这不过是一个小生命而已,你们——简直就是丧尽天良!”他愤然道。
“帝国的东西,就不能说是你的!本座数三声,三声过后,杀无赦!”黑衣人丝毫也不留情。
“一。”
“二。”
清风急速吹拂,两人衣袂飘飘。
时间仿佛都凝聚在这一刻了。
霎时,他手中幻化出一把金色长枪,随后转身......
“嚓!”他的身躯还没完全转过来,便有一只手爪出现在他的胸膛前,如盛开的黑莲,妖邪诡异。那只手爪极其锋锐,其间阵阵黑气萦绕不断。
黑衣人爪中握着一颗红心,犹如一颗红晶石。
那颗心有九个窍,却已经烂得像松果一般,血肉绽开。
“你手中的械甲,在本座眼中不过是一个玩具而已,即使能对付一些三流之辈,但在神人如本座面前,这器物又有何用?”黑衣人讽刺道。
他慢慢地跪下地去,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之色,眼睛直直瞪着自己的胸膛,似乎无法相信。
他的心脏已被对手挖出!
这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而他,连自己是怎么死去的都不知道!
他的头终于低下去了,死去了。
“本座就是奉命前来杀你的人——黑棋子,在九泉之下,你可要记住了。”黑衣人嘿嘿冷笑道。
“呜啊.......”婴儿从他的手里掉了下来,掉在地上,被惊动了婴儿在襁褓中发出了阵阵赤子的猛烈啼哭之声,哭声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但见黑衣人左手微动,便有一团红光围绕着婴儿,婴儿徐徐升起,随后落在了黑衣人手中。
黑衣人抱着婴儿,抚摸了一下,冷笑道:“‘黑火纯阳’血统的男婴,可惜却不能为我所用,就要成为血祭之物了。”
这时候,一道俏丽的身影出现在了琼楼的檐角之上。
高高翘起的檐角像是月牙一般,圆圆的玉盘,皎洁的月华之下,美人如玉,绝世风姿,白纱向后高高飞扬,她肤若凝脂,青丝如瀑,雪白的柔荑手持玉箫,对着红唇,发出袅袅仙音。
“少司阴,幸好有你的罗网阵法困住他,否则凭他的飞鸟械甲,不过须臾便能把他带离这里。”黑衣人道。
她放下了玉箫,幽幽道:“摧心散魂掌果然不凡。他就这样被你降服了,他可是天外城的长老,大偃师的传人,在帝国虽然算不上是心腹,却也是有不少贡献的。你就不怕大偃师会找你报仇?”她的脸被白纱蒙着,靓丽动人,声音冷冽,嗓音却很好听,带着磁性,吸人心神,但充满杀意。
“哼,会械甲又如何,长老又如何,能和我过上一招吗?”黑衣人道,“还不如少司阴,只要吹吹箫就能轻描淡写般营造出包罗万象的法阵,摄人心神,困人躯体,看来东国教奇才不少啊。”
余音绕梁,夜色又浓了几分,那两道身影连同婴儿早已消失无踪,唯独那人的尸体尚且还躺在地上,还有一滩血泊......
翌日,九月二十日。
晨光熙熙,枫叶似火,秋风习习,天高云淡。
帝都西城区闻人府。
这座府邸挂满了白带,一片凄凉,枫叶片片落下,阵阵哭嚎之声从中传出。
几十个人集中在大厅,他们个个头戴白巾,身穿白衣,此刻正对着一个灵牌跪着,灵牌上刻着:“天朝驱械将军闻人杀之灵位”。
而大厅中央则是一副沉重厚黑的棺材。
闻人鸣跪在最前,此时正对着灵牌,呆呆出神,双眼闪耀着泪光,他陷入沉思,仿佛正在追溯往事。
一旁也跪着一位妇女,一身白色的绸罩衣,雪白明亮,仿佛出尘的仙子。
她正是闻人鸣的母亲,宁夏子的舅母,淑君。
据说淑君美貌倾国倾城,宛如一尊女神,被万人追捧却只倾心于一人。
全府上下正陷入一片悲恸之中。
“呼、呼、呼......”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眉清目秀,正在匆忙地赶着路。
此人正是宁夏子,他穿着一身睡衣,估计是刚刚醒来,没洗簌,没更衣,一听到噩耗便从宁府里飞奔出来......
“快到闻人府了......这不会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舅舅.......”宁夏子一边疾驰,一边用臂膀抹去泪水......
进了闻人府,刹那间,他停在了大厅门前,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瞪着大堂上的那个灵位......
昨日与自己正谈笑风生的亲人,下一刻,竟是阴阳相隔。
此刻对闻人鸣来说,更是痛不欲生。
此刻,宁夏子终于明白了......闻人鸣这时的心情他也可想而知......
一处房间里,闻人清柳眉倒竖,满脸凄然之色,道:“大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九窍玲珑心,可以证明,闻人杀是绝顶聪明之人,所以他能利用五行奇门遁甲之术制造出不少精奇的械甲。
“你大哥是聪明之人,一心钻研械甲之术,可比起道行,和他们差之甚远......”宁绍成微皱眉头,脸色凝重,道。
闻人清抽噎了一下。
“你大哥太急了。就算要救人也得从长计议啊!看来是我害了大哥,我完全不知情.....”宁绍成神色伤痛,道,“.要是我知道天狼族的酋长与你大哥有肝胆相照的关系,我就不会到那里去取‘黑火纯阳’的男婴上贡朝廷,大哥就不会孤军深入陈传教窃取男婴,就不会被他们杀死。”宁绍成伤心欲绝,道。
“不关你的事,帝国的命令,你只有服从,否则只有一死......大哥与天狼族曾有很深的情义,这连我都不知道,更何况是你......大哥他重情重义,一时情急窃取了那个男婴,就等同于与帝国作对......”闻人清抽泣道,“绍成,这次真是难为你了,在君上面前不顾众北王派分子的阻拦,奋力上谏,才能保住闻人家族全家的性命,要不我们闻人家就得被灭九族了......不过即便如此,我们闻人家从此也要沦为庶民了......”
“君上命令陈传教祭炼的到底是何物?君上为何要你寻找‘黑火纯阳’的男婴与‘煞月纯阴’的女婴?”闻人清疑惑问道。
“血祭......”宁绍成淡淡道。
一个时辰前,帝都紫炎城宫殿上。
“宁绍成带回的两婴,闻人杀竟然来到帝国密会窃取?真是有趣。”他一拍案子,随后怒道,“传令,即刻派人前去调查闻人杀,随后将闻人家族满门抄斩!”
“禀报君上,东皇洲大壑国、大晋帝国、司幽国、玄股国、羽族国组成‘东皇联盟’,本来是在两个月后才进攻我们的,但目前,由于我们取了天狼族‘黑火纯阳’的男婴与鲛人族的‘煞月纯阴’的女婴,所以他们两族便与帝国决绝,投靠了‘东皇联盟’,因此东皇联盟扬言要在一个月后内外呼应,大举进攻帝国!”探子上报道。
“哼,天狼族在西,鲛人族在中,他们的联盟军在东,好策略啊!尽管来吧!他们以为孤会怕吗?”
重明大陆,异族林立,帝国万千,大家都想称霸天下,掠夺一方异宝,互相之间的攻打是经常出现的。
惊天大战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