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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坦荡无悔

大雨滂沱,像是永远不会停那样。

晚上。

飞仙阁的闭关阁楼前。

忘尘跪倒在那里。

阁楼里是闭关着的圣剑长老,望舒,忘尘的师尊。

忘尘静静地跪在那里,任由无情的大雨冲刷着,雨花噼里啪啦地拍打在自己身上,让忘尘的身体像是被枪林弹雨攻击那样,十分疼痛。

刺骨的寒风掠过,直冷到忘尘的骨头里去。

忘尘对着阁楼诉道:“师尊,当年徒儿被纳入了玉都城,徒儿一直都把这里当作家一样,这么多年,徒儿怕自己的不祥之气伤及同门,宁可一人在反思壁中修炼,一直在飞仙阁中孤身度过三年。”

忘尘心想:自己小时候是很活泼的,后来慢慢长大了才稳重了那么一点点,直到遭受灭门之灾,自己的神情才一天比一天严肃认真,来到玉都城后,被招收为圣剑长老的关门弟子,便更少机会接触同门了,三年来一直沉默寡言,只顾着练剑,几乎都忘记和众人交谈的那种快乐的感觉,都不懂得怎么和人交往,一些人情世故了…….

三年经受冰山与清水的洗礼,寂静的洗礼…….

自己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淡漠,像是冰块那样,像是没有人情味,没有血性那样…….

自己也一天比一天闷骚。

他知道,他被望舒长老收为关门弟子,被赐道号为忘尘,很多人都眼热他。

因为自己是怪物?

经常会发疯,周身泛起红黑的不祥之气?

像是人格分裂那样,谁都不认得,一双赤目,一抹诡异的微笑,手持血红的神兵剑在手,似是嗜血,很想杀人那样?

还会变成九尺巨兽,无故伤人?这三年来,已经出现了两次……..每次都是被望舒长老及时制止才不导致重大的伤人事件出现…….

不是,是那些弟子眼热他、不服他,他修为低,还没有丝毫进步,因为被认为资质愚钝,愚钝到极致,而且还那么平凡,就连忘法大师兄、帅帅这些修为奇高的都不能被圣剑长老收为关门弟子,偏偏是忘尘,居然都能被望舒长老收为关门弟子。

不仅仅是忘尘感到意外,就连玉都城上下弟子,都感到不服。

他们都说自己的师尊没眼光,或是忘尘身上有什么值得他觊觎的,都说忘尘踩了狗屎运。

他们都妒忌忘尘,有个这么好的,懂得修炼剑术与星魂法术的师尊教他。

圣剑长老在玉都城中剑术超凡,是御剑第一人。

因为妒忌,他们就专挑忘尘的缺点,而恰好忘尘有这样惊人的、轰动全城的病根子,他们就更喜欢诋毁忘尘了。

很多人都冷落忘尘,质疑他,说他是个怪物,人品差,人格有问题。

但忘尘自己,也不想的,他根本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他变疯、便兽人、周身泛出黑气…….这些他都不知道,甚至不记得自己有这么一回事,但却又是众人亲眼目睹,师尊告诉于他,他才知道,才被默默地被迫接受、相信…….

那些事情他都不想做的,像是冥冥中有东西操控着他一样,让他不省人事…….

他只有默默地,接受这不幸的命运,被卷入覆辙之中…….

正因门派中人都冷落他,忽略他,所以忘尘的性格才变得越来越内向、收敛,甚至有那么一丝丝怪癖、暴戾起来…….

只有帅帅师姐与忘山师兄是对他好的,他们有时探望自己,陪自己练剑,为自己平添了不少乐趣,减少寂寥。

还有对自己不离不弃的师尊,如师如父,如一座大山,一手为自己撑起一片头,为解决自己的病根还闭了不少的关…….

但多数日子,他都是在孤寂中度过的…….

跪在地上,被寒风呼啸,被大雨侵袭的忘尘继续对着阁楼诉道,带着淡淡的忧伤与几分愤懑,向自己的师尊哭诉道,也不知道正闭关冥想的师尊、遁入空明、忘我、清灵之境的师尊能否听得到自己的哭诉。

“除了二师兄,弟子从未敢亲近任何人。徒儿自问,从未犯错,但今日武飞、武鸣等人陷害于我,律法长老罚我的时候,在场的师兄弟们没有一人肯站起来为我说话,这些年徒儿常常在想,我身负不解之谜,是个不祥之人,还会突然变成九尺巨兽,会发疯,会无故伤人……..徒儿不知,为何执剑,该如何去做?

“铮!”

忘尘话音刚落,忽地听到一阵金刚锐啸。

本来低沉着头的忘尘猛然一抬头,望向前方。

但见阁楼前,几列金色篆文徐徐浮现而出,还是那几句话:“克己复礼,明辨本心,为义执剑,坦荡无愧。”

应是自己的师尊使用念动力凝聚周围星魂而呈现出来的字篆……

这十六个字是这三年来望舒一直对自己说的,旨在教导自己,能让自己清心寡欲,静下心来修炼,不要管那么多凡尘俗事,不要理会那些繁琐的斗争,想方设法解决自身的病根。

“多谢师尊教诲。”忘尘陡然双目一醒,如醍醐灌顶,拱手道别罢,便匆忙离开了。

紧接着,丛中走出一人,正是忘山师兄,他一身白衣,修眉拧成一团,似乎对忘尘感到颇为担忧。

他刚才一直站在从中,看着雨中忘尘落寞的背影,听着他一字一句发自真心的诉说,对自身命运不甘、不屈服的追寻与倾诉…….

忘尘周遭不测,命运多舛,前途,等待着他的,还会有什么?

夜间子时。

夜已深,玉都城上的这一场大雨终于停了,滔滔不绝,倾盘而下,倒给琼瑶之树滋润了不少。

紧接着,玉都城又大雪纷飞起来。

这就是星月间七十二仙境的天象,也是这处位面与外面世界的不同之处。

风、晴、雨、雪、闪电、万物复苏、落叶纷纷这些景象完全有可能在二十四个时辰之内一一发生。

夜色浓浓。

飞仙阁,忘尘的房间内。

忘尘正穿着雪白的睡衣,坐在床前,一副怔怔出神的样子,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吱呀…….”

门开了,一个白衣的端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忘山。

他手里端着食物。

有人进入自己的房间了,忘尘却依旧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似乎已经陷入冥想、神游那般,依旧不为所动,不看一眼,又似是真的察觉不到有人进来。

忘山见他想得入迷,心知是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很多的不幸都发生在这位年轻的小师弟身上,单是修为无法提高,被人认为是资质奇差这一点就已经足够让忘尘心死了,而且还遭受冤屈、弟子的冷眼相待…….

忘尘今天的行为,已经足矣震动忘山。

今天,忘尘足足用了一整天的时间,终于认认真真地把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天梯打扫完了,不靠任何人,只靠自己,而且当时雷雨交加,风雨之中,他依旧孤身一人,意志坚定地扫着,直到晚上雨还下着,没停过,终于打扫完毕。

他的坚韧,吃苦耐劳也由此可见一斑

忘山不禁对忘尘这个小师弟感到钦佩不已,他的意志,他的毅力……

“你应该累坏了…….而且淋了这么大一场雨那么久,都感冒了……来,我做了一些白粥,还有一些菜,你赶紧趁热吃…….”

忘尘听罢,微微一怔,凝视着忘山。

三年来,都是他,一直细心照料着自己,关爱自己,除了圣剑长老,有时的修炼就是忘山给自己指点迷津,虽然自己的修为没有丝毫的进步。

忘尘的眼里除了一丝惊讶之色一闪而过,紧接着就是无限的感激之情。

纵使是忘尘一直习惯压抑自己真实的情感,时常爱装作一副毫无表情、冷漠无情的样子,但此刻,他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感动,感动神色顿时跃于脸上,毫无保留地表露出来。

“嗯。”忘山微笑地看着自己,点了点头。

“师兄,你说,当初师尊为什么要收我为关门弟子,我有什么了不得的?而且玉都城的高手那么多…….”忘尘问道。

“不要多想,师尊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忘山道。

忘尘曾想过,师尊当年把自己收作关门弟子,很大原因是出于仁心,不想让不祥的忘尘害到同门弟子,让他疏远别人…….

还有其二,就是望舒得到高深,仁心救世,见忘尘有着“周身红黑之气缠身”、“修炼不得”的病根,便想救他。

心情不好的这一晚,帅帅与忘山都来安慰自己,忘山依旧说:克己复礼,明辨本心,为义执剑,坦荡无愧!

这是师尊的话 ,帅帅劝说 ,不要和忘法这种人计较。

有两人相伴,在自己磨难之时相伴,这种感觉,真好,忘尘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在自己心目上烙下深刻印象的、飒爽开朗的帅帅师姐,还有温润如玉、待人周到的忘山师兄。

多行不义必自毙,自作孽不可活,总有一天,辱人者人恒辱之,忘法会自食恶果的。

三人都拭目以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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