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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意外的收获(06)

时间无意间就飞快地流逝了。陈浩楠和小聂老师两个人相对而坐,畅快地闲聊着,从谈论陈浩楠的家庭情况,到小聂老师的大学生涯,再到他们各自的梦想、抱负,甚至连诗词歌赋也说了一大通。时不时地,他们俩都欢快地笑了,是那么的尽情、那么的放肆,毫无拘束,随性而谈……可是一晃就几个小时过去了,就连下自习的铃声他们也没有听到。

从语文组办公室出来,宿舍楼马上就要关门了。要不是小聂老师看了表提醒了一下,陈浩楠可就麻烦了。尽管夜已经深了,但是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陈浩楠还是对着天空中的那轮弯月笑了又笑,他全然没有在意这冬夜里寒风的萧凉……

慢慢地走到自己寝室所在的楼层,陈浩楠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刚刚和小聂老师聊了那么多贴心的话,一想到刚刚那些几近放肆的笑声,他顿时就轻松了许多。不由地,他停下了匆匆的脚步,摸着后脑勺自趣地笑了一下,并摇着头小声地、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说:“呵呵,跟一个老师做了很要好的朋友,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啊……”

然而,正当陈浩楠傻傻地笑了一下,要往自己寝室的方向迈步的时候,一个朦胧的黑影突然闯入了他的视野里——心不由地惊慌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也许是他的脚步声惊扰了那个黑影,他慢慢地转过身来了。然而,就在那一刹间,陈浩楠发现那个黑影正是自己的班主任王泽。

看到陈浩楠缓缓地走了过来,王泽慌忙扔掉了手里的烟头。但是,他一时之间又感觉两手无处可放了,忽忙又掏出一支烟,匆匆地点上了……

“老师——”走到王泽跟前,陈浩楠轻声唤了一下。

“哦,你回来了!”王泽用指头轻轻地拨弄了一下烟头。而后,他又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陈浩楠一眼,询问道:“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寝室啊?”

陈浩楠一时有点失措了,但一想到先前小聂老师已经跟王泽打过电话说明情况了,他也就有了一些底气,慢慢地说着:“刚才在语文组办公室,和聂老师聊了一些问题,一时忘了时间,所以……”

“呵呵,你小子跟聂老师关系还不错嘛!”王泽有些诡秘地一笑,忽又在陈浩楠的肩上拍了一把说道,“……聂老师可是我们学校的大才女呀,在很多杂志和报刊上发表了不少作品,有机会你可得跟她多多请教请教啊!”

陈浩楠感觉班主任的语调有些怪异,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简单地答道:“我知道的……”

“那就这样吧,你回来了就好,时间也不早了,快进寝室去休息吧!……睡觉的时候要记得盖好被子,别感冒了!”王泽说着话就走开了,他手上的烟头在黑暗里闪着光亮的红点。

“王泽让人的感觉怎么那么怪呀?——明明是好意,怎么他的话感觉怎么那么酸啊!”看着王泽渐去的身影,陈浩楠禁不住撇着嘴笑了。又舒着气地晃了一下头,他这才轻轻地推开了寝室的门……

这一夜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然而它却注定了是意外的一夜。刚一躺下,陈浩楠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半夜里他没有醒来过,也没有做噩梦——这是他许久都不曾有过的安眠之夜了。清晨起来,他更是精神奕奕……

几天之后,作文本发了下来。在那篇《夜行感悟》的作文的后面,陈浩楠发现了小聂老师留下的漂亮的字迹。她是这样写道的:

浩楠:

首先,我应该而且必须为你静静地默哀两分钟,或许也是为你的父亲,更或许是为了许多不应该早去的人……

你是一个可爱孝顺的孩子,但你也是一个不幸的孩子,命运让你提前承受了人世的悲苦……

你是一个懂事知理的孩子,但你也是一个悲苦的孩子,生活的考验让你提前受到了亲情的煎熬……

我非常理解你一路走来的心情,但是,我为我不能给你什么帮助感到抱歉、感到心忧。因为——能够帮助你的只有你自己,你要勇敢地去面对那些悲痛,化悲痛为动力,努力地去做好自己!尽管如此,我想我可以做你心灵之事的倾听者,我也可以陪着你共同面对所有的风风雨雨。除了在课堂之上,请不要把我当作你的老师,我是你的朋友……我相信你是最坚强的男子汉,苦难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我想你一定会通过这场考验的!

我想,你要改变一点,“流血不流泪”是铮铮男儿的气概,但是每一个钢铁般的男儿也都会有柔弱一面,这是人之常情。虽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也“只是未到伤心处”啊!你不要总是刻意地去克制自己感情和伤感,尽管泪水不能代表什么,也不能诠释什么,但泪水也是一个人正常的情感宣泄啊!

我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但我是这么认为的,你说呢?率性的人是最美的,我希望看到你最率性的一面!

不要老是说自己有愧于父亲,其实你比很多人都做得好了。你的父亲也会在天上静静地看着你的,他会理解你的——只要你有心就好,我想他会感应得到的,因为父子亲情是血脉相连的!

另外,你也不能把对你父亲的“愧疚”当成包袱,那绝对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也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我想你的妈妈、你的妹妹,还有你的所有亲人、所有朋友也都是不愿意看到的!

你是你一个坚强的男子汉!轻装上阵,你会做得更好的……我等待着你的梦想成真!加油!加油!

你的朋友:小枫!/2003年X月X日

看着小聂老师的留言,陈浩楠的手颤抖了,眼里迅速泛起了激动的泪花:他笑着流泪了……一个不眠之夜后,他的枕巾湿透了。

正如欧阳伊雯所说,这真是一个意外的“收获”。渐渐地,因为小枫老师的开导和鼓励,陈浩楠重新收拾起了那些散落的信心,面对着晨起的朝阳,他毅然又抬起了头,猛地向前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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