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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海上日出,风雨来归(05)

眨眼的功夫,在珍珠岛上就待了两天了, 温暖的海水、蔚蓝的天空、美丽的云彩、柔柔的沙滩,还有美味的饮食和好客的岛民,让游客们暂时忘记了工作的压力、生活的快节奏——尽情玩乐于迷人的风景之中,他们几乎乐不思蜀了。

然而,谁也不曾想到,第三天晚上台风却悄悄地来了。

台风来的时候大概是临晨三点半左右,当时所有的游客都沉浸在睡梦里,只听得“嘭”地一声,也不知是哪里的玻璃碎了,人们一下子都被惊醒了。倾刻间,便有人大声尖叫了起来,也就在这一刻电也突然断了,到处都是一片漆黑,随即又传来了许多小孩子的哭闹声。

这一下,大人们的吵叫声,小孩子的哭闹声,还有猛烈的风声和雨声,顺带着还隐隐传来海浪拍打着堤岸的声音,这种种的声音绞合在一起,又到处漆黑不见五指,使得“星光灿烂假日酒店”变得阴森恐怖起来,似乎一点也“灿烂”不起来了。

台风整整刮了一天,但仍然没有一丝停下来的迹象,好在雨渐渐下得小了一点。然而,因为台风,电断了,电话也打不通了,出岛的船只更是躲在港口里,不敢外出一步。这么一来,珍珠岛就和外界失去了联系,跟一座孤岛别无二样了。又因为不知道台风还要刮多久,担心食物供给不足,旅游公司和酒店的负责人对每位游客实行饭菜定量配置,也就是说即使你有再多的钱,很多东西也是买不到的。

吃过晚饭,陈浩楠悄悄地溜了出来,在房间里闷了一天了,他想到外面透透气。然而,外面大风大雨的,他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只是在“星光灿烂”的大厅里走了走……

远处的海浪重重地拍打着堤岸,而且一浪高过一浪,发出深邃的吼叫声。还有,沙滩边上的树被风吹得七倒八歪的,那些供游人玩乐的架子和球网也不知道被风刮到哪里去了,找不到一丝踪迹。站在大厅里,远远地看着这一切,陈浩楠心里不由地慌乱了起来,想想昨天大海还是那般的温柔和恬静,可是今天它却变得那么疯狂,像一只发了疯的狮子,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呆呆地站了几分钟,陈浩楠这才转身上了楼。谁料,刚跑上了二楼,他便看到叔叔正跑了过来,火急火燎的。他不知道叔叔急着要去做什么,跑上前去立马就问道:“叔叔,您要去哪啊?”

“我还能去哪呀,我就是出来找你的!”陈孝贤一把拉住了侄子的手,急急地说,“刮这么大的风,你怎么还到处跑呢?——走、走,赶紧回屋去!”

见叔叔这般着急的样子,陈浩楠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得跟在了叔叔后面。林晨曦坐在房间里正慌乱着,忽一看到丈夫把侄子拉着进门来了,她立马就迎了上来,责备着说道:“浩楠,刮台风你怎么还乱跑啊,珠城前几次刮台风都有人被卷到天上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那怎么得了啊!”

“婶婶,您别着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笑了笑,陈浩楠赶忙把婶婶扶到沙发上坐下了。

这时,小芸钻上前来了,她嘴里还衔着一颗棒棒糖,就小声地嚷嚷道:“老哥,你这么瘦,跟个猴子似的,小心台风真的把你刮到天上去了!”

“小芸,你怎么这样说哥哥呢!”林晨曦故意板着脸瞪了女儿一下,但是她忙又把她的小可爱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了。

“小芸,你先别说你哥哥了,”陈孝贤也在沙发上坐下了,笑着说道,“你哥哥再瘦总比你要重一些,你可不准也偷偷地溜出去了,那风可就一下子把你卷跑了……”

“爸爸,我知道了,我可不敢出去!”小芸连连舔了舔舌头,怪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林晨曦侧着头看了看窗外,不由地叹了一口气,她便自言自语道:“这什么鬼天气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刮起台风了?”

见此情形,陈孝贤赶忙起身挨着妻子坐下了,连连安慰道:“晨曦,你先别着急,台风总会过去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那台风什么时候才能停呀?”林晨曦有些着急了,“本来今天下午回去我还要签个合同的,这下可好,合同签不了,连单位的电话也打不通……”

在妻子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两下,陈孝贤忙又宽慰她道:“没事的,你单位领导肯定也知道台风的事,应该能猜想到我们困在岛上了,回头再跟他们解释一下就好了!”

“对了,爷爷奶奶在家里肯定也急死了!”忽然,陈浩楠小声地说道。

“浩楠,你也别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知道台风来得这么突然啊!”陈孝贤连忙起身又在侄子的肩头拍了两下,“爷爷奶奶在家肯定会没事的,等风停了,我们立马就赶回去;再说了,你小叔和小婶肯定也会过去看看的,保证没事的!”

“但愿吧!”陈浩楠小声地叹了一口气。

“是呀,爸、妈肯定会着急的,”林晨曦也不由地叹着气说道,“要是能打个电话回去就好了,至少也可以报一下平安呀!”

陈孝贤素来就不喜欢别人在自己面前唉声叹气的,但是现在他也没有办法了,一个是自己深爱的妻子,一个是自己视如己出的侄子,他又能说些什么呢!——等他们稍稍静了下来,他立马就吩咐道:“我看我们都别在这唉声叹气了,现在天已经黑了,酒店分发的这几根蜡烛肯定是不够用的……都回屋到床上躺着去吧,尽量省一点蜡烛,万一要急用呢!”

“婶婶,您也别着急了,事情总会过去的!”陈浩楠赶忙也插上话来了,“叔叔说得对,省一点蜡烛为妙,万一用完了再急着去找,那肯定是件麻烦的事了。反正天已经黑了,我们都回床上躺着也好,说不定睡上一觉这台风就过去了呢!”

林晨曦缓缓地站了起来,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便笑着说道:“你们叔侄两个怎么都这么乐观呀,我还真是服了你们——好啦,都回床上躺着去吧,省得没蜡烛了就到处摸黑……”

“哈哈!”陈孝贤不由地就大声笑了起来。

“噢,睡觉喽!”忽然,小芸这个丫头小声地嚷叫了起来。她忙又一把抓住了陈浩楠的手,笑着说道:“老哥,我今晚要跟你睡,风好大,吓死我了,我一个人不敢睡……”

“呵呵,好呀!”陈浩楠一把抱起了妹妹,连连开着玩笑道,“不过我可说好了,你可不许尿床啊,要不把老哥冲到海里去了,那么大的风浪,你老哥我恐怕游不回岸边了!”

小芸连忙翘起了小嘴,有些忿忿不平地喊道:“哼、哼,我才不会尿床呢!——我倒是有些担心老哥你尿床啊,我可不会游泳哦!”

还别说,别看小芸这丫头年纪小,说话还挺逗乐的,一屋子的人听她这么一嚷嚷,立马就笑得直不起腰来了……

回到房间里躺下,陈浩楠却怎么也睡不着,刚开始是妹妹小芸一个劲地叫他讲故事、说笑话,后来是窗外的风雨之声实在让人讨厌,搅得他心中无比烦乱,他始终不能静下心来。

就这么辗转反侧着,欧阳伊雯的影子悄悄地涌进了陈浩楠的脑海里,继而又被塞得满满的了:他不知道她过得是否还好,他也不知道这边风雨交加,上海那边可曾也受了影响。总之,他一边替她担忧着,一边又为她祈祷着,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他才迷迷糊糊地睡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陈浩楠醒过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天还没有亮,只是窗外风雨之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看来台风已经过去了。慌忙从床头翻出手表一看,竟然才刚过了五点,他不由地就叹了一口气:这一夜怎么那么漫长呢?

在床上又躺了十来分钟,陈浩楠再怎么也睡不着了,他索性就翻身爬了起来。摸着黑换了一条长裤,又披了一件长衬衣,他蹑手蹑脚地出了门。不过,临出门之前,他还把自己的毛毯给妹妹小芸披上了,这个小丫头睡觉的时候常常踹被子,这天气风雨多变,他真怕她着凉了。

走廊里静悄悄的,陈浩楠自然不敢弄出声响,他踮着脚尖,慢慢地走出了“星光灿烂”。酒店外面比屋子里光亮了许多,远远地便可以看到大海翻滚着的白浪花。不过此时,大海已经安静了下来,像一个老妈妈为了哄孩子睡觉,在轻声地哼唱着歌谣。更加有意思的是,几颗星星挂在浅蓝的天边努力地眨着眼睛,虽然不是很多,但似乎正好可以映衬一下“星光灿烂”!

慢步走到沙滩上,听着大海轻声地吟唱着,陈浩楠感觉心中无比的痛快,他禁不住就脱下了鞋袜。把鞋子拎在手里,他便慢慢地走进了海里,任海水轻轻地漫过他的脚丫子。清晨的海水带着一丝凉意,但一点也不刺骨、冰人,清清凉凉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就这么慢慢地走在沙滩上,海水轻轻地卷着波浪亲吻着脚丫,这一切又是那般安静,陈浩楠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心都是空灵的,没有烦恼,没有忧伤,更没有惊慌……

不知不觉之中,东边的海域上空悄悄地翻起了鱼肚白。好久不曾欣赏过日出了,此番又是在岛上,机会更是难得,陈浩楠的心里禁不住就有了看海上日出的念想。记得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当读到巴金先生的《海上日出》时,他心中就产生过许多怀想,希望有一天也能一睹海上日出的美妙景观。不想今日机会突然降临了,陈浩楠心中一阵欢喜,不由地便加快了脚步,因为他知道岛的东部有一处大石块,地势较高,正是欣赏日出的绝好佳处。

很快地,陈浩楠便爬上了高高的石块,选了最高处,他便蹲下打起了盘坐。此时,天还没大亮,四周也显得格外清静,只有海浪儿温柔地拍着堤岸,发出沉沉的响声。盘着腿坐着,陈浩楠的双眼看着远方,他屏着呼吸,静静地等待着太阳蹦出海面……

渐渐地,天空变得光亮了许多,特别的是转瞬之间就多了几道红色霞光,让天空变得更加美丽了。也就在这个时候,陈浩楠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拍在自己的肩上,慌忙一看,发现却是叔叔,他不由地忙就问道:“叔叔,您怎么也出来了?”

陈孝贤看着远边海天的交接之处,脸上露着微微的笑容,慢慢地说着:“刚刚起床上洗手间,发现你的鞋子不见了,我就知道你跑出来了……”

“叔叔,我又让您担心了!”陈浩楠不由地就低下了头。

“哈哈,浩楠,你说什么呢?”陈孝贤连忙也盘着腿坐下了,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侄子的头,笑着说道,“这么好的早上,安安静静的,准你出来看日出,就不许我出来了啊!”

笑了笑,陈浩楠也不急着说话了,他慌忙又把视线转向了东边。这个时候,红霞已经悄悄地弥漫了一大片天际,海水也渐渐泛红了,微波荡漾,把火红的霞光一点一点地推到岸边,让人似乎已经感受到太阳的温暖了。过了一会儿,海天交界之处露出了太阳的小半边脸,火红火红的,但却没有多大的亮光。接着,太阳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拖着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地爬升着,但它最终还是跳出了海面……

倾刻之间,太阳的光芒便照耀了整个天际,它附近的云朵很快就被染成了或紫色或者红色。这些或紫或红的亮光折耀在海面上,使得大海的颜色和天空的颜色几近相同了,真可谓“海天一色”,也尽是如此了。

“终于看到什么是‘海上日出’了,真是太美了!”忽然间,陈浩楠禁不住感叹道,他的双眼还死死地盯着刚刚从海水里蹦出的那轮红日。

陈孝贤连忙看了看侄子一眼,淡淡地笑了一声,说道:“可惜刚才没有拿相机出来,要不就给你拍一张照片留作纪念了……”

“没关系的,”陈浩楠连连摇了摇头,“拍张照片也只是留个影印,说不定还丢了呢,可记在脑海里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呵呵,也对啊!”笑着点了点头,陈孝贤便慢慢地站了起来。随即,陈浩楠也跟着起了身。太阳的金光下,他们叔侄俩不由地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呵呵,其实,或许每个人都是一道风景,只是我们自己都不曾留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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