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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人生难得一回醉(02)

昨天晚上,陈浩楠约了他的好兄弟李东林,说好今天下午过来帮忙搬行李。这会儿,李东林应邀而来,正好在路上跟陈浩楠撞了面。于是,他们两个人一路说着笑着便走进了宿舍大楼。

可是,正当拿着行李要走出寝室的时候,陈浩楠不由地惊叫了一下:“糟糕,坏啦!”因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今天一大清早,小聂老师就“通知”他,叫他下午考完过后去她那里一趟,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相告。然而,看着自己这一堆的行李,再看看李东林,陈浩楠就犯愁了。

“没事的,浩楠,你去吧——这点行李我帮你拿到我家去不就得了嘛……”李东林一下子就察觉到了陈浩楠的难处,他知道他的老伙计跟那个小聂老师的交情和关系都非常好,说不定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那、那……”陈浩楠吱吱唔唔的,觉得很不好意思。书本之类的东西,他昨晚就搬到李东林家去了,眼前就剩下被子铺盖了。虽然被子铺盖不是很重,但是让李东林一个人扛着回去,陈浩楠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

“你就别婆婆妈妈了,”李东林推了陈浩楠一把连忙说道,“你赶紧去吧,别让你老师久等了——这里就交给我了!回头完了事就赶紧到我家去,我等着你呀!”

“那、那我就先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千万别闪着腰了……”拿起自己的背包,陈浩楠就急着冲出了寝室……

学校给小聂老师安排了一套一居室的房子,在新教师宿舍楼的底层,条件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对于新教师来说,这已经是很不错的条件了。小聂老师也饶有兴致地称她的小天地为“雅欣斋”,意为“闲适开心之地”。这似乎有点仿散文大家梁实秋先生把自己的陋室称为“雅舍”的味道。

陈浩楠已经来过“雅欣斋”又N多次了,有单独来找小聂老师的,有和欧阳伊雯一起来的,也有和欧阳伊雯、林雨霏等好几个人过来聚会的……

天哪,突然间又想到了林雨霏,陈浩楠一下子就心痛了起来。“那个美丽善良的女孩如今在哪呢?她在天堂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朋友陪伴呢?……”陈浩楠在心里默默地念唠着。不知不觉地,竟然一下子就到了小聂老师的家门口了,他赶紧收拾起自己感伤的心,把眼睛揉了一把,他便敲响了门。

“谁呀?”屋里面传出声音。

陈浩楠一听就知道是小聂老师的声音,但是细细一听,好像还有其他人也在。“是我,小聂老师——我是浩楠!”陈浩楠大声答道。

门马上开了,然而开门的并不是小聂老师,而是欧阳伊雯。陈浩楠见了,立马笑着问道:“伊儿,怎么你也来了?”

然而,欧阳伊雯并没有回答陈浩楠的问题,她给他开了门就回到沙发上坐下了。

“伊儿,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一声不吭的呀?”陈浩楠只顾着换鞋,他没有注意到欧阳伊雯的脸色,反而起劲似地开起了玩笑道,“是什么人得罪了咱们欧阳大小姐了呀——告诉我,俺常山赵子龙一枪把他刺于马下……”

“浩楠,你就别瞎贫了——伊儿心里正不高兴着呢!”这时,小聂老师从里屋笑着走了出来,打住陈浩楠的话。

“你这是怎么了呀?”此刻,陈浩楠已经换好了鞋,他走到欧阳伊雯跟前,低着头看了看她,轻声地问道。

“我还能怎么啦——你问小聂老师吧!”欧阳伊雯嘟嚷着小嘴,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难不成小聂老师还欺负你不成?”陈浩楠笑着说道,他似乎还没有察觉到整间屋子的气氛有些微妙,有些不太正常。

“还是我自己跟你说吧……”小聂老师拉过旁边的一把椅子,坐下,并示意陈浩楠到沙发上坐下。

“怎么了,小聂老师?”这会儿,陈浩楠终于感觉到了气氛有些不对劲了,他心里也就有些着急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啦——”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小聂老师终于开口了,“就是、就是下学期我不能给你们做语文老师了……”

“这是怎么一会事呀?难道下学期你要调走?还是……”陈浩楠心头一急,一下子就打断了小聂老师的话。他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在她的脸上,她的声音也非常大。说真的,这些年的求学路上,陈浩楠也遇到过不少的尽职尽责和颇有人情味的老师,但是能够与之交心、做朋友的,小聂老师那绝对是唯一中唯一。所以,一听到小聂老师不能教自己了、要离开了,他的心里猛地就急了。

“浩楠,你冷静点!”小聂老师叫道。

“OK!OK!我冷静、我冷静……对不起,小聂老师——”陈浩楠努力地使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

看到陈浩楠静了下来,小聂老师又说话了:“其实这件事已经确定了好一阵子,就是怕影响你们的期末考试,所以——所以我才没立即告诉你们……上一周我大学的教授打电话给我,叫我回学校参加学习班,准备参加下半年的研究生考试。以前,我就想读研究生,可是去年我没有考上,所以才来这里教书的。本来我是没打算再考了,但教授硬是叫我再试一试,再者我爸妈也支持我去考,所以我想了一阵就决定再去试试!毕竟现在还年轻嘛,年轻的时候都不拼一拼、搏一搏,那将来老了不更是没了雄心壮志了吗?”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完,小聂老师就忍不住笑了,她想活跃一下有些沉闷的气氛。

“小聂老师呀,你明天就要走了,你、你还笑得出来?……你就别走喽!”这一下,一直沉默在旁的欧阳伊雯终于沉不住起了,她“噌”地从沙发上跳起,绕到小聂老师身后,摇着她的肩膀说。然而欧阳伊雯的样子看起来就让人想笑,那样子活像一个小孩,央求大人要东西吃的似的。

“什么?小聂老师,你明天就要走啊?”欧阳伊雯的话一下子又让陈浩楠急了,他急忙追问道,他是多么希望小聂老师能够否认欧阳伊雯的话。

“是的,我明天早上九点半的火车。教授在电话里说学习班招收的人数有限,叫我早点过去,晚了恐怕就没座位了。所以,上个礼拜我就到学校总务处办好了手续,要不是等你们两个考完试,我恐怕都走了好几天了……只是,可惜——”说着话,小聂老师忽然想起了林雨霏,那个心思细腻、文笔特好的女孩,不过,她还是隐住了下面的话。

“‘可惜’什么呀,小聂老师——我看你的脸色有些不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细心的陈浩楠发觉了小聂老师的些许变化,他亲切地询问道。

小聂老师苦笑了一下,然后叹道:“可惜的是雨霏走了,她再也不能回来了——要不我也可以和她道个别、说说话……”

有些时候,一句话真的能掷起千层浪,激起万千人的共鸣;而有些时候,一句话却很可能是凝固剂,倾刻之间就能冰封许多人原本火热的心。小聂老师的这一句话就好比凝固剂,一下子就凝固了刚才平和的气氛。

沉默,整间屋子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

时间在悄悄中一分一秒地流逝,这让欧阳伊雯有些着急了。她一个劲地给陈浩楠使眼色,但是他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好也使劲地给她回敬了眼色……

终于,欧阳伊雯鼓起了腮帮子,一吹,就跌了气。但是,这个聪慧的女孩终究不肯停歇,她的脑瓜子飞速的转着,想找个特别的话题冲散这有些死寂的气氛。忽然,她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诡笑着嚷道:“浩楠,小聂老师明天就要走了,要不咱们几个今晚——今晚喝酒去,咋样啊?”

“哎、哎、哎,这倒是个好主意!”陈浩楠也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连忙笑着附和道。转而,他又忙凑到小聂老师跟前,询问她的意见,“小聂老师,今晚我们喝酒去怎么样?一醉方休?——你来S中这么久了,还没跟你喝过酒呢,今天就冲伊儿的话,我们去大醉一场,好不好呀?”

“好,今晚喝酒去!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好久都没有喝酒了,今晚就是舍命陪君子,也得奉陪到底了!”小聂老师也乐了,站起身来就吼也似的说道。她那架势还真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的女侠客,率直爽快、豪气冲天。

“不过——”突然间,陈浩楠想起昨晚和李东林的约定。

“‘不过’什么呀?浩楠你怎么也婆婆妈妈了,有事你就说嘛!”这是小聂老师的声音,她笑着拍了拍陈浩楠的肩膀。

“今晚我们去喝酒,恐怕还要加上一个人……”陈浩楠腼腆地笑了笑说道,“昨天晚上我跟一个铁哥们约好了,说今天晚上要烂醉一番的!”

“是谁呀?”欧阳伊雯有些翘嘴巴了。

“他叫李东林,是我在211班时的铁杆哥们——伊儿,你不是见过他吗?”

“哦,是那个有点胖的家伙呀!”欧阳伊雯故意歪起了脖子,头看着天花板,“上次你过生日的时候他也去了,他还挺风趣幽默的……后来,后来在校园里我跟他也碰了几回面,他都挺客气的!”

“好吧,既然是你的好朋友,应该也好相处;再说了,多一个人很好呀,也热闹一点——要不你喝醉了,我跟伊儿哪能背得动你呀?”小聂老师说着就掩着嘴大笑起来,逗得欧阳伊雯也跟着笑弯了腰。

“哎呀呀!看来小聂老师的酒量不错呀,要把我灌趴下了,看来今晚是我‘舍命陪君子’喽!”陈浩楠也跟着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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