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酒儿如何能想到苏璃会突然对她出手,猝不及防之下“噗通”一声直坠冰湖,下一刻又是一声水响,花琅也跟着被丢进了湖中。
刺骨的冰寒瞬间将魅酒儿包裹住,呛了几口冷水后她才从湖面冒起,挣扎着向湖岸游去。
“救我,娘娘,救我!”
花琅的声音断断续续,魅酒儿回头一看,她正在湖水里扑腾,显然是不谙水性。
魅酒儿自然不会弃她于不顾,回转身游到花琅身后,想要将其托出水面,花琅却慌乱挣扎了起来。
“不要怕,冷静下来!”魅酒儿大声喊道。
“水里的感觉怎么样?”
站在湖岸边的苏璃,脸上满是戏虐之色:“冷吗?你们可知道,一个月前德瑞将我沉塘时,这湖里可全是厚厚的冰啊?如今,我就要你们也和我一样,尝尝这冰寒无比的滋味。”
“你,你真是疯子!”魅酒儿牢牢抱紧花琅,嘴唇早已冻得青紫,说话也带着颤抖:“拉我们上去,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什么也没有发生?魅酒儿,你太天真了,你本就是个贱人罪有应得!若非是你,我哥哥岂会死在百里独孤手上?若非是你,百里玉树又岂会对我爱理不理?凭什么你就该享受万千宠爱,怀着龙种还有男人为你打生打死?凭什么我殚精竭虑却一无所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苏璃向魅酒儿吼着,脸色愈发的狰狞,大笑一声,转头对着那四个壮妇喊道:“你们给我看住她,不许让她上岸。我要她们冻死、淹死在这湖里,听见没有?回去之后我赏你们一人一百两黄金!”
四名壮妇立刻应诺,正要去阻拦魅酒儿爬上岸来,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苏璃见她们不动,正要呵斥,话未出口就觉得一道黑影在眼前掠过,接着是一抹清亮的刀光一闪,苏璃大惊失色,只见一颗头颅飞上了半空,满腔腥臭的鲜血狂飙而出,淋了她满脸都是。
“什么人?”苏璃壮胆大叫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竟敢独闯后宫?”
苏璃对危险极度敏感,眼见那黑影无畏无惧,再次亮出了刀光,便再也不敢多话,毫不犹豫的转身想跑……
“噗、噗、噗!”
就在此时,三颗头颅接连飞起,苏璃吓得跌坐在雪地上,黑影却未有再管她,收起了刀锋,一个纵身便扎进了湖水。
“姐姐……”
魅酒儿和花琅被黑影救了出来,头发、睫毛上都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之人,却听到这一声姐姐,顿时明白过来。
“我……没事!”魅酒儿见花琅安然无恙,便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那黑影一见,将她紧紧抱在怀中,朝着锦仪宫的方向飞奔而去。
……
夜色深沉,百里独孤处理完繁琐的政事却越发的觉得心绪不宁,思来想去不知愁在何处,索性穿上锦靴踏雪而行,向着锦仪宫的方向走去,一路积雪被他踩得“吱吱”作响。
眼看锦仪宫在望,突然眼前一道黑影如风般掠过,直直地向着锦仪宫大门冲去,带起一片残影。
百里独孤目力极好,即便风清尘在黑暗中快如奔马,仍旧难逃他的眼睛,蓄起十成功力的手掌轻轻的伸展开来,瞬间流泻出来的气劲将一旁雪中的寒梅都吹得乱花寥落。
“开门……太医!”
风清尘也就十六七岁,嗓子带着少年特有的沙哑,但此时却是声嘶力竭地狂吼,如同一只暴怒的年轻雄狮。
百里独孤双眉紧皱,终于从那焦急的呼喊中找到了此前不安的缘由,早已经顾不得幽深的曲径间层层叠叠的梅树,亦如风清尘那般直接跃上树顶,几个起落便到了锦仪宫内。
淡淡的血腥味弥散在锦仪宫内,侍女们已经将宫中灯盏尽数点亮,风清尘怀中的魅酒儿脸色苍白无比,身上结着一层银白的冰碴,在宫内暖意的逼迫下逐渐消融,变成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身下的绒毯上,而那本该白色的水渍却带着一抹殷红。
“她…这是怎么了?”百里独孤声音虽然很低,可明显的带着怒意,不可置信的责问,吓得眼前的宫女瑟缩抖个不停!
“回……回王爷,不,陛下!是璃妃娘娘,璃妃娘娘说花琅拿了她的首饰,魅妃娘娘便带花琅去和她对质,之后的事儿我们就不清楚了!”
“不清楚?她对她做了什么?”百里独孤问着话,疾步走上前,想从风清尘手中将魅酒儿接过来。
谁知风清尘将魅酒儿牢牢托在自己双臂之上,看向百里独孤冷漠的目光中满是杀意,像极了护食的饿狼,暗暗使力显然不想将魅酒儿拱手相送。
“你……做什么都不能太过,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她!”风清尘语速极慢,却字字铿锵,容不得半点质疑。
百里独孤见他如此,知晓他是能将性命豁出去保护魅酒儿的人,也没有和他过多计较,一转身瞧见此时仓惶而来的几个太医,凌厉的眼神一扫而过,吓得几人脚下发软,还未来得及跪拜便扑倒在地。
“起来,救治魅妃要紧!”百里独孤压下心中愤怒,低低地吩咐。
太医们不敢大意,为首的医官替魅酒儿号脉,风清尘并没有为难,时间越长,那医官眉眼越发的纠结,几乎拧成了一团,连连叹气。
“到底怎么了?”百里独孤被这压抑的气氛逼得再也忍不住,一声怒喝,吓得众人全都跪倒在地。
那医官连忙回应道:“娘娘,娘娘体质本就偏寒,如今这深冬再落入寒潭,寒气侵入五脏六腑,是为大患!”
百里独孤脸色苍白:“寒气入体为何她身下还有血水?分明是受了内伤,你们这帮庸医……”
“陛下饶命!”那医官也是见过世面,见百里独孤语气不对,继续分辨:“臣等仓促而来,只见娘娘浑身淋漓,陛下明鉴,容老臣再号,以免耽误娘娘凤体。”
说完也不管百里独孤是否答应,连滚带爬地挪到魅酒儿身边,再次搭上了她的手腕。
这一号,医官面如土色:“陛下,如何是好?这血水乃是滑胎之兆啊!”医官说着不断磕头:“娘娘寒气入体,再加上落水时该是撞上了什么硬物,腹中胎儿难保啊!”
“什么?你是说魅妃的孩子会没了?”百里独孤眸中血色一片,曾经百里玉树告诉过他,酒儿长期服食月寒丹控制月事,若此胎不保,必有性命之忧,一想到此,当即怒吼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住胎儿,否则你们要与她陪葬!”
“陛下,恕老臣无能为力!实在是救不了这胎儿!”医官连磕了几个响头,头上的官帽也不知滚落到了何处,花白的头发耷拉在额前,不停的说道:“这孩子不保,娘娘的性命也是危在旦夕,皇上速速出手,以内家功力替娘娘驱除肺腑内的寒气,也许还能保住娘娘的性命!”
百里独孤一听猛然醒悟,转身却见风清尘已盘膝而坐,双掌撑住魅酒儿后背,源源不断地气劲化作滚滚热流涌进她的心肺,将魅酒儿的湿衣烘得白气升腾。
“皇上,他这样是不行的,要除去魅妃身上潮湿的衣衫方可让那寒气透体而出!”医官低声在百里独孤身后说着。
百里独孤看向医官:“你们统统出去,今日之事若让我听到半点风言风语,你们全都人头落地!”
“奴才知道,只是这男女之防?”那老医官有些犹豫:“本该皇上亲自动手,可那少年……”
百里独孤目光停留在魅酒儿两人身上,声音透着前所未有的狠劲:“闭嘴,运气救人最忌讳的便是外界干扰,给我听好了,此少年乃是魅妃的亲弟弟,无需男女之防!若你再多言,我割了你的舌头去喂狗!速度去开方子,煎药,不要耽误!”
“臣遵旨!”医官们不敢再言,全部告退,匆忙离去。
百里独孤来到二人身前,见风清尘专心致志,额头已经冒出了汗水,实在不情愿的说道:“衣衫会阻碍她体内的寒气透出,必须……”
他话还未说完,风清尘猛的喷出一口鲜血,显然之前的伤势未有恢复,却仍然舍不得收回双臂,艰难道:“姐姐…性命攸关,出去……”
“你快放开她,你这是救她还是在害她?自身都难保还要逞能?你听见没有?”百里独孤一旁焦急的低吼道,却又不敢碰触二人,怕会伤及到魅酒儿,只能干着急。
“我能救她,不需要脱她衣服!”风清尘这句说的干脆利落。
百里独孤目光凝注在魅酒儿的脸上:“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她活着!”说完狠心转身,阖上锦仪宫的宫门,门外一步不离的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