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大雪纷飞!
这年的冬天出气的冷,南宛罕有见雪的天气,谁也不曾想过这一场雪,竟然足足下了三日,积雪已经没到了人的膝盖却还不见停,宫里宫外都失去了过年的喜庆,就连早朝也被百里玉树下令停了,不管是王公大臣还是平民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就怕被这奇寒冻掉了自己的鼻子。
入夜,万籁俱寂!
如此大的雪,别的人可以歇息,宫内的太监宫女却是歇不得的。百里玉树自从封了魅酒儿为妃,就不怎么爱去三宫六院,可要伺候的人却还是一点不能含糊。
这个时候,皇上的御书房和两位娘娘的寝宫正有人在等候着,主子不歇,他们自然也不敢睡。
“我说,德瑞,你帮我瞧瞧,看看我的耳朵还在不?我怎么就没知觉了?”
一名眉清目秀的小宫女吐着白雾躲进了御书房前的连廊下,细细的眉毛上还粘着冰碴雪沫。
被叫的小太监替她拂去肩膀上的积雪:“还在,还在,瞧你那样?过来炭火边烤烤。紫烟,皇上都问了三回了,战王到底进宫没有?”
紫烟搓着手,哈了口气,才回道:“来了,刚刚送到延福宫歇着,难道皇上这么晚了还要召见?我可是叫内务司那帮小太监把被褥火炭都送了过去,这会儿只怕战王都睡了。”
“这哪能说得准?”德瑞一耸肩膀:“皇上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白天哪里能得空处理这战王选妃的事儿?还不得晚上快刀斩乱麻?虽说是战王,这内宫也不是随便能留宿的,吃不准召见完了还得回去,你这差办得糊涂!”
“你还说,我可是帮你,我又不是太监,那战王住的地方,我可不能随便去。这皇上也是,自己还没选妃,倒是先替战王选了。”紫烟有些不忿的说道:“皇帝爷不是三宫六院吗?咱这主倒好,就守着一位妃子,偏偏还是毁了容颜的,回朝都三个月了,一次都没去苏妃那留宿。”
德瑞一把按住她的嘴:“我说姑奶奶,这么冷的天,怎么没把你的嘴冻上?皇上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辛亏瞿老还在西弩为魅妃求药,没有在这御书房候着,否则你刚才这话就能把小命搭进去!”
“咱皇上的武功又不比瞿老差,他都没责骂我……”
“行了吧,你赶紧闭嘴!”德瑞摇头:“你在这烤着,我还是进去回禀一下,若是皇上要见战王,我还得跟着。”
正说着,御书房的门突然打开了,百里玉树扶着魅酒儿站在了门内,俊脸未见愠怒,看了一眼面前的两人,问道德荣:“战王在延福宫住下了?”
“是,是!”德瑞心虚,低头应道:“奴才以为皇上今天不会召见战王,就自作主张让内务司的给安排住下了,皇上恕罪!”
“无妨,天怪冷的,延福宫里添点火炭也是应该!”
百里玉树说着替魅酒儿披上了厚实的披风:“这选妃的事他要是应允了,明日朕就张榜,一开春各地的官家女子送上来,便可挑选品貌皆优的与其完婚,也算了去你的一桩心事。”
魅酒儿轻轻的点了下头:“但愿他能够明白你的苦心,也别白忙活一场!”
百里玉树对魅酒儿轻轻一笑:“朕去去就回,你早点歇息!”说着目光落在紫烟身上:“朕叫你来,是让你好好伺候娘娘,若再让朕听到不愿意听到的,你便自己领鞭子去!”
“奴婢知错了,皇上饶命!娘娘饶命!”
百里玉树绕过跪在自己跟前的紫烟,留话道:“扶娘娘进去!”说完急步向延福宫走去,德瑞赶紧示意紫烟起来,连滚带爬的跟了上去。
宫里没人走动,也就不需要通报,百里玉树无声无息地来到延福宫外。
“皇上,宫内还亮着烛火,战王还没睡!”德瑞说着准备去敲门。
“慢着!”百里玉树走到宫门前,隐隐约约听见里面传出一些声响,转身问道:“除了战王还有谁在里面?”
“回禀皇上,这么冷的天,伺候的太监宫娥恐怕都回自己屋去了,战王也不爱人跟着,所以这里面除了战王,也断不可能再有其他什么人了!”
德瑞冷得发抖,见百里玉树还不进去,***前一步,推开了延福宫的宫门。瞬间一股热浪扑面而来,显然是宫内炭火烧得旺盛,柴禾中还带着一股异香。
百里玉树步入宫内,目光停留在不远处巨大的纱帐上,他每走一步,体内气血翻腾一次。眼前半掩的床塌上,百里独孤健硕的身子正压在一副窈窕的身形上,对有人闯入竟然丝毫不觉。
“皇上,奴才该死,奴才不知……”德瑞被自己看到的,吓得赶紧跪在百里玉树脚边,冒死抬头一瞬,看见百里玉树脸色沉得可怕,再也顾不得什么,跪着爬到了床榻前,战战兢兢的叫道:“苏妃娘娘,您这是要害死奴才们啊!还不赶紧起来,皇上来了!”
床上的女子喉间发着含糊不清的音节,脸上潮红一片,媚眼如丝,红唇轻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叫醒。睁眸一看,见是百里玉树站在了自己面前,深深吃惊,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声疾呼立马推开了身上的百里独孤,抓过被褥遮住了自己的身体,眼泪立刻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滑了下来。
“皇上!不是……不是我…是战王,是他……”苏璃被吓得魂飞魄散,她也没有想到百里玉树来得如此及时。
而此时的百里独孤却像着了魔一般又向苏璃扑去,百里玉树大步上前按住他,挥手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但这一巴掌却没打醒百里独孤,他双目中一片赤红………
“皇上息怒,战王怕是中毒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德瑞说着,连忙起身,立刻从延福宫门外的大水缸里打了一桶飘着冰碴的冷水,跑回来尽数倒在了百里独孤头上。
百里独孤一个冷颤醒转过来,眼中赤色已退,见百里玉树瞧着自己,立刻回身,床上的苏璃衣不蔽体,满脸泪痕,再低头看见自己赤身裸体,脸色大变,立刻反应了过来。
“臣弟不知发生了什么?”百里独孤跪地叩头。
苏璃裹着被褥也跪倒在了百里玉树身前:“皇上,臣妾听内务司的太监说战王入宫,怕皇上无暇顾及,特意给战王送些炭火来,谁知刚进延福宫,就被他……皇上,臣妾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无法反抗。”
“胡说!”百里独孤抬头看向苏璃:“本王根本没瞧见你进来,内务司的太监们架起了火炉,又送了被褥,哪里需要你再送被褥?皇上,臣弟真的不知怎么了?”
百里玉树脸色似寒霜,俊眸中早已藏不住怒火,压低声音问道德瑞:“普通人家的叔嫂之间若有苟且,百姓都是怎么对待的?”
“皇上,百姓都是猪笼游街,然后沉塘的!”德瑞提心吊胆的回道。
“既是如此,废去苏妃娘娘名号,叫人砸开冰面,将她吊石沉塘,现在就去办!”百里玉树冷冷的说道,声音不带半点感情。
“奴才遵命!”德瑞低低的回应了一声,想要将苏璃抗在肩上,可苏璃哪里肯轻易就范,拳打脚踢间嘴上也没停:“皇上,臣妾错了,您饶了我吧!我也没有想到这“蔓陀罗”竟然有这么大的药力,我也只是带在身上,今日见战王进宫,忍不住好奇就想试试,鬼使神差的才打开了瓶子,可的的确确不是臣妾本意,臣妾是想和皇上……”
“住口!”百里玉树看向苏璃的眼神疏离寒冷:“朕那么多的嫔妃,没有一人敢做这苟且之事!你仗着苏南滠尔为朕自小的伴当,是朕的有功之臣,就可以胡作非为,秽乱宫廷。朕不怕告诉你这“蔓陀罗”是朕吩咐他们给你的,可没有想到你却用在了朕的亲兄弟身上。可耻的贱人,你将酒儿推下寒潭,这笔账改算清了!还不把她带走!”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苏璃猛然觉醒,怨毒的目光扫过眼前的两个男人:“原来你们都想我死,都是那个贱人…都是她,因为她,你杀了我哥哥,因为她,我即使做的太多,你也不会多瞧我一眼,因为她,我在宫中被人嘲笑……我不要这样死,我不要,我做鬼也不会放过她!不会……”
德瑞拼命地将她抗了起来:“没用了,娘娘你就省点力气,死也没那么痛苦!”说完将她抗出了宫门。
百里玉树黝黑的眸心映入跃动的烛火,目光缓缓移向百里独孤:“酒儿已有身孕,你也是时候娶妻生子,朕欠你的,朕没有办法还你!你好自为之,今日之事不要露了半点风声。还有,酒儿以前长期服用月寒丹,体内寒气太重,这个孩子若保不下来必然会有性命之忧。朕是想要告诉你,朕在乎她,没有她,朕坐这个皇帝也没有任何意义!你若是想反,不必网罗势力拉拢大臣,只要你说一句,朕就让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