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游玩回来的那天晚上就说肚子疼。
林峰看着王芳苍白的脸心虚地说:“是不是在外面吃什么东西不对劲了?”
王芳更确切地说:“不是胃是肚子。”
林峰让彩虹给王芳冲了杯热水,王芳喝下了,肚子似乎不那么疼了。然后两个人便躺下睡了。
半夜的时候,王芳疼得大叫。林峰慌忙拉开灯,看见有殷殷的血水顺着王芳大腿流下来。王芳疼得满头是汗。彩虹也起了床,看到这种情形,吓得尖叫一声。
林峰一边吩咐彩虹帮王芳穿衣服一边说:“去医院吧,王芳你坚持一会。”
说完抱起王芳向外就走,走出校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向医院奔去。
张医生给王芳做了检查,王芳有早产的迹象,张医生说:“王芳你一定做过剧烈运动,不小心抻着胎儿了!”说完不满地看了眼林峰,似乎王芳胎儿有事是林峰造成的。林峰就想起这次游玩时王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保住胎儿,王芳住了院。林峰寸步不离王芳的左右。事后王芳才说:在外面玩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病房里住了好几个病人,林峰只好坐在王芳的床头。
一连几天,林峰都一直陪着王芳。林峰一连几夜没有睡觉折腾得自己跟一个病人似的。王芳过意不去地说:“林峰你回去吧,让彩虹来替你。”
林峰摇摇头说:“没事。”
晚上,其他床上的病人都睡去了,王芳瞅着坐在身旁的林峰小声地说:“你是怕孩子保不住才这样对我的吧?”
林峰说:“也是也不是。”
王芳的眼睛便有些潮湿了,伸过来一只手抓住林峰的手,就那么一直握着。林峰安慰地说:“你睡吧。”
王芳哽咽地说:“我睡不着。”说完便往床里移了移身子,让林峰也躺下去,林峰侧着身子躺在王芳的身旁,他不敢松懈,怕不小心碰了王芳的肚子,那滋味比坐着还累,但他仍然那么躺着,他嗅着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他想起了那晚和彩虹发生的事。他一想到这些,心里便乱了。
王芳附在他耳旁说:“你放心,我一定要把孩子生出来。”
林峰用劲握了一下王芳的手,朦胧中他看着王芳幸福地睡去了。他才慢慢地坐起身子,望着朦胧中睡去的王芳,他想了许多,从认识王芳,到现在,每个细节像演电影似的在他眼前闪现。他想到大刘和周洁,又想到了彩虹,眼里莫名其妙地流下了两行泪水。泪水最后滴落在他和王芳攥在一起的手上。
经过几天的住院治疗,王芳早产迹象消失了,出院那天,张医生千叮咛万嘱咐地冲林峰说,一定不要再让王芳有什么剧烈活动了。林峰像学生似的冲张医生点着头。
王芳从医院一回来,雪芬便来子,她一来便咋咋呼呼问这问那,王芳告诉她:“胎儿保住了。”雪芬就说:“保不住更好,要孩子有什么好的。”
在一旁的林峰听到了,他也不知自己哪来的火气,雪芬刚说完,他便大声地说:“雪芬你放屁,就凭你说这话,你这辈子也不会有男人爱你。”
雪芬没有料到林峰会发这么大的火,她怔了一下,望了眼躺在床上的王芳,又说:“王芳这样还不是你害的。”
林峰一听这话,火气似开了闸的河水,他指着门说:“请你出去,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雪芬又看了一眼王芳,王芳闭上了眼睛,雪芬就站起身来说:“我是来看王芳的,又不是来看你的!”
林峰冷笑一声,他看着雪芬一步步走出门去,最后说:“我不想再看到你。”
彩虹在一旁捂着嘴笑。
雪芬走后,王芳才睁开眼睛,林峰以为王芳会怪罪他,没料到王芳说:“雪芬也太不会说话了,她不懂要做母亲的心情。”
林峰感激地望着王芳,半晌才说:“真对不起,我得罪了你的朋友。”
王芳也笑了一下说:“没有雪芬做朋友了,不还有你么?”
林峰听了这话,心里陡然热了,他坐在王芳的身旁,久久地凝视着她。她一直冲他微笑着。林峰这时才似乎领略到什么是夫妻。
王芳经过几天的调养,便又开始上班了。林峰不禁松了口气。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林峰似乎也大病了一场,时不时地头晕恶心。他不敢正视彩虹向他投来的目光,他心里觉得那一时的冲动,对不住彩虹,也对不住王芳。一想起这些,心里像刀扎了一样地难受。
彩虹似乎看出了林峰的心思,便关心地说:“林大哥,最近家里事这么多,够你忙的,可要当心身体呀!”
林峰听了这话,心里翻腾了一下。他觉得脸颊一阵阵发烧。
吃完饭,他帮彩虹在过道里收拾炊具,王芳坐在里屋床上看电视,彩虹凑到林峰近前小声地说:“你放心,那件事我保准不说。”
林峰也说:“彩虹,要不我给你些钱,你回家吧。”
彩虹眼里含了泪,半晌摇摇头说:“林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我不是为了钱。”
两人正说着,王芳突然在屋里说:“你们俩嘀咕什么呢?”
林峰一惊,彩虹却沉着地说:“王芳姐,我和林大哥商量明天做什么饭呢。”
王芳说:“林峰你别太费心,我吃什么都行?”
“哎——”彩虹应了一声。
林峰看着彩虹,他真的有些不相信眼前的彩虹会不识字。他觉得彩虹和一般的乡下女孩子可不一样。这一发现,使他心里更加没底了,他真后悔那一时的荒唐。
大刘突然辞职了。大刘辞职以后便搬回家里去了。
林峰没料到大刘的事这么快就有了结果。他觉得这一结果在自己的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他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大刘辞职之后,很快便成了服装店的老板,隔三差五地陪老婆去广州、石狮批发服装。
有一次林峰在街上看见了大刘,几时不见大刘似乎发福了,油光满面的。林峰就问:“你当老板适应么?”
大刘大咧咧地说:“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干什么不是干呢。”
林峰笑了笑。
大刘说:“有时间到家里来玩。”
林峰看着大刘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他心里怅怅的。
林峰后来又见到了一次周洁,他不知对周洁说什么好,周洁却先说:“认清一个人真不容易。”
林峰也说:“大刘有大刘的难处。”
周洁凄楚地笑了一下说:“以前怪自己鬼迷心窍。”
周洁毕业的时候,申请去了云南一个边远的小城市。有关周洁的消息林峰再也没有听说过。在以后和大刘交往的日子里,大刘似乎也把周洁忘了。没再听到提过一句周洁。林峰这时心里感叹一声:人哪。可看着眼前大刘无忧无虑的生活,转念一想,人不都是这么生活的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么一想,他又释然了。可心里不知什么东西仍梗在那,他一时说不清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