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两人已至京城,此日上一酒楼吃饭,刚吃下两口,却见街口那头拥挤不已,好像发生了什么意外之事一样,再观半响,那嘈杂声已近耳旁。
朝下一望,只见一妇女死命拖住一辆马车,她的头发披散,哭声震天,手脚都已被马车奔驰拉扯而破,但仍紧扣不放。再看那马车之人,前乃一马夫,后座并列两人,一人手持利剑,年纪不大,也只十五六岁的少年,但却怒目眦嘴,面目狰狞,持剑正欲往那妇女刺去。
旁边一人乃慈眉善目长须老者,见此情景立身拦挡不让他刺,不想那恶少一脚将那老者踢翻,又欲继续砍杀那拦车少妇,但那老者翻身又紧抱其腿。
卫青与东方朔看得紧张,正欲下楼,却不料那恶少却已忿怒不已,反手剑起劈向那老者,登时鲜血直流,老者立即毙命,而那少妇也难逃厄运,再被恶少剑挑下车。马车嘶鸣声中,那驾马车已绝尘而去,只留下满街百姓拥看那两具尸体相互指点交语,时闻叹息及愤怒之声。
两人下得楼来,问旁人发生什么事,那被问之人摇了摇头,喟叹道:“那恶少适才在前条街上因一汉子稍阻其道,便用剑刺死他,他的妻子当然不肯,拼死拦其车,那老者听说是那恶少的老师,也阻拦他的行为,那想那畜生竟连自己的老师也一剑杀死,如此恶行,真让人寒心及愤怒。”
再听一会众人议论,原来此子可非一般,乃当今皇上的外甥,持已皇亲国戚,一向横行霸道,为所欲为,难怪刚才近处有官府之人却不敢靠近调解。卫青大怒道:“若我早知如此,定将他擒下好好惩戒一顿。”
东方朔劝道:“此子确可恶,但我们这次上京是有特殊使命的,还是少惹事为妙,且他是皇上亲人,除了皇上本人,谁敢处置,却不知圣上是何等样人。”当下两人寻一客栈歇了,晚上卫青仍极为不愤。
第二日,两人得官府通报可上朝面圣,不过为旁听,也即靠角落处观望,可以亲眼见到当今圣上已让两人非常兴奋,管他旁听不旁听。
次日上朝,看那朝殿恢宏宽敞之极,气派非凡,帝王威严一览无余。奏乐声响,只见一身穿黑衫、内服红褂、腰佩长剑、头梳斜簪,身材修长之人在太监宫女的陪伴下缓步迈上台阶,龙行虎步,昂首挺胸,好不威风。坐好后只见百官皆拜伏于地,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东方朔,卫青两人也跟着拜伏于地。末了,只见那人抬手示意:“众卿平身。”众人谢恩站立。
此时卫青,东方朔才可以正面细看那威风凛凛,在自己心中想像了多次的当今圣上。只见他目射神光、面目威严、眉头粗黑、脸略长、口不大、但露坚毅果断之色,年龄与卫青东方朔相仿。“原来圣上这么年轻!”两人心中对这首次见面的皇上已添几分好感。
正想心事,却听皇上旁边一太监尖声道:“各位大臣有事上奏,无事罢朝。”大家都私下议论,但却无人发言。
难道今天这么快就罢朝?两人正思索该不该上奏时,突见殿门外一穿武将衣饰的人奔上前来,跪下奏道:“吾皇万岁,前日发生一事,不知该不该奏。”皇上不快道:“有何事该不该奏的,且说来听听。”
那人迟疑一下道:“前日昭平君在闹市上刺杀两民,且将其师也……”顿了一下。“也怎么了?”皇上追问道,“也……杀死了。”“甚么,混蛋,他竟敢如此大胆妄为,放肆,来人,给联即刻抓此逆子上殿。”
右手一拍龙桌,气怒不已。众人见皇上震怒,俱低下头又议论开来,其实他们刚才或许也在议论此事,只是无人敢言。
不过一会,那将已率禁卫把那日街上所见恶少拉扯上来,只见那恶少一脸愤怒,娇恣无比,见了皇上也不下跪,反对左右破口大骂:“瞎了你们的狗眼,不知皇上是我舅父吗?竟敢对本候无礼,哼。”
面向皇上道“舅舅,你当为我严惩此等奴才,勿损你王威。”“闭嘴,畜生,还敢妄言,快快给联跪下。”武帝虎目一瞪,那恶少好像谁也不怕,但见皇上发怒,倒也乖乖跪下不敢再言。
只见皇上发问道:“联且问你,你前日杀民弑师一事可当真?”那恶少惊愕一下,但片刻便答道:“此事确小甥所为,是他们欺我,我便杀了他们,也没什么大事,皇上何必过问。”“哼,没什么大事,那可是三条人命,混蛋,你且立即认罪,否则推你出去问斩。”
“皇上,你不是开玩笑吧,我是你的亲外甥啦,那三条刁民的性命又算什么?且我有免死金牌,你那能真的处死我?”
“你……混帐。”汉武帝几欲气晕,顺手拿起一物掷向那恶少,众人欲阻,一时朝庭混乱无比,热闹非常。
稍安静后,一大臣道:“皇上息怒,且谅昭平君年幼无知,犯此罪行,令其自行悔过便可,无须严惩,且公主生前求皇上赐免死金牌,也应守诺。”
“就是嘛,一点小事都大发脾气,若你敢杀我,你对得起我死去的母亲吗?”那恶少并无悔意,仍自我辩解且指责皇上。“好,好,就看联怎么去面对皇姐,杀你这畜生乃为民除害,有何不可?来人,立即把他推出午门斩首!”武帝气得不行,须发俱张,手臂乱指。
恶少看皇上满脸阴沉像来真的,心下害怕,仆地惊坐于地,一帮大臣见此也纷纷替昭平君求情,但武帝这次火可真的发大了,毫无余地,愤而站起,暴喊一声:“勿需多言,拉出去—斩!”庭卫轰喏一声,三两下把昭平君给抬走了,顿时庭上一片寂静,大家都给这意外的场面给震住了,一时反应不过来。
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那庭卫已捧昭平君人头回来。递上,跪伏道:”皇上,昭平君已斩首,请皇上察看。”“啊!”汉武帝看着亲外甥那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头,如今已阴阳两隔。想起姐姐的托付,也不由一阵心酸,流下泪来。众人也为汉武帝这个匆忙决定而私声论议。
却见武帝神伤一阵后叹口气道:“外甥不肖,乃犯国法,朕也有责,管教不严。但众爱卿须谨记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当以此为戒,否则上行下效,王威何在,国法何存?”众人一阵低语寒颤,但却无人敢再发言。
东方朔眼见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对武帝的执法严明与超常气魄深为钦服。于旁站出朗声道:“皇上圣明,执法如山,不避亲疏。 果一代明君,真乃百姓之福,众臣之福,我大汉之幸也!” 一语惊人,众人侧目。“喔”武帝看大臣们都沉默却有个不知从那钻出的敢出言颂扬大感惊讶,细看却不认得。当下点头示意,以表嘉许,并私下记住了东方朔。
回到客栈,东方朔兴奋不已。对卫青道:“卫兄,看来我们这次来京是来对了,如今皇上果是一位圣君,如此我们必可一展抱负,不负埋没多年所学,哈哈!”“东方兄何以见得他就是一代圣主?”卫青道。“你没见他是如此的英武神威,坚决果断,赏罚分明,雄才大略吗?”
“哈,东方兄,才第一次见面,你和他又不是亲戚,不用把皇上捧得这么高吧?果断坚决依法办事倒是有的,但雄才大略可还没显露什么喔。”
“当然,但看他办事就可推断他必为此类君主,不骗你。”东方朔仍乐滋滋,自我陶醉地道。卫青却认为要事实证明才行,不再与他争辩,躺下便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