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晌,慕瑾才笑意盈盈的在地图上抬起头来,看着营帐里面五个男人说道。
“我们不进兵了...”
“不进兵?!”
白将军和关将军愣愣的看着慕瑾,不明白为什么在这种机会大好的时候,却要留给他们喘息的时间。牧野败事已定,就应该乘胜追击的啊!!
慕瑾看着他们眼中的疑惑,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
“收服一个国家,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百姓为水,皇室为舟,纵使手腕再强硬也不可能逆水而行舟。这也是我一路行来让你们优先保护百姓的原因。”
百里祈寒默默点头,这话说得没错。
百姓管你是什么人主事,什么人主朝,他们在乎的不过是他们的生活能不能够有保障,能不能让他们有更好的生活。赋税少不少,征兵多不多...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问题。谁能让他们太平合乐,他们就会真心的服从拥戴。
这一路行来,百姓没有受到任何的战乱纷扰,也没有任何的士兵不服从军纪给百姓们带来什么样的伤害,是以漠北军在牧野百姓们的心中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抵抗情绪。
“不过...我们现在虽然暂时停军,但不代表我们什么都不做!”
“那我们要做些什么呢?”
慕瑾笑眯了眼睛,单纯无害,看着军帐里的四个大男人,沉声说道。
“我们就去飞鸿关外,安营扎寨吧!!”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慕瑾便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祈浩,“大哥,有一件事,非得你来帮忙不可...”
众人也都很明白事理的先一步退出营帐回头,慕瑾和百里祈浩耳语半刻,也伸着懒腰走出帐外。看着站在帐门外的风观影,慕瑾笑了笑。
“终于要结束了,到时候我带你回漠北,给你看看我那位待我极好的父亲!!”
看着不愿意显露情绪的慕瑾,眼里也流露出思念和眷恋,风观影点了点头。
“恩。”
相比慕瑾她们的轻松,牧野皇宫里的皇帝大人就没有这么好的心情了。焦头烂额的看着各方面的奏报,有些不知所措,奏折里说什么的都有,有人说让他退出梁京,还有人说用臣服换取太平,甚至还有人建议他自降为王,表明自己的态度,让慕瑾放过牧野国。
这个时候大家都还纷纷想起了,当时不主张打仗的老丞相,反复提起牧野皇帝做出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拓跋云气的掀翻了书案,挥手就砸倒了身边的翡翠玉石台。
宫侍人人自危,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生怕在这节骨眼就被皇上看不顺眼,直接拖出去处斩了。听说漠北那位战神公主带人宽厚,也不随随便便伤及无辜的人性命,也许他们活下去还有一线生机。
正在他心情十分不好的时候,从御书房外走来身穿盔甲的禁军大将,脸上流露出属于军人的坚毅和阳刚。跪下身来,沉声说道。
“参见陛下!”
“鲁爱卿平身!可是有什么事?!”
拓跋云的眼底流露出不安,整个人仿佛是一只惊弓之鸟,他甚至是害怕任何一个回传,听到的就是又一个城关已经失守了。接连几日了,从开始攻打漠北的那一刻起,他没有听到过任何一个捷报,都是这样让他暴怒到惊慌的消息,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启禀陛下,漠北大军就驻扎在飞鸿关外,三天三夜不进兵不退兵,但是他们并没有拦截任何一个出关的百姓,甚至百姓到了他们攻下的城池,还会有更好的优待,没有人抓壮丁充军,也没有任何残害任何妇孺的行为。所以...飞鸿关的百姓疯了一样的向外跑。飞鸿关的驻军将领眼见着事态严重,就想办法拦截百姓,禁止出关,无奈之下动用了军力,杀害了几个不服从的百姓,可是...”
鲁将军没敢抬头,感受到了拓跋云的怒气,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但是说到此处,就算他不往后说,结果也是可以预料的。自然是百姓更加慌乱,越加的想要跑出去,然后牧野军反倒落下了凶残的恶名...
“混账!废物!!统统都是废物!!”
摔无可摔之后,拓跋云自己一个趔趄就从台阶上摔了下来,御书房里一片惊呼之声,这个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拦都拦不住。传到最后,竟然变成了,牧野皇帝从书房的台阶上摔了下来,直接驾崩了。更有甚者还说是天不留牧野,就因为皇上一个错误的决定,覆灭了一个国家!!
且不管后面的谣言到底是变成了什么样,漠北军营这边倒是一片喜气,慕瑾看着暗报,连连点头肯定她这位大哥办事的能力。三天前她不过是说要策反牧野百姓,要让这逆水覆了前行的舟,暗示百里祈浩要让牧野百姓觉得,牧野皇室已经不是能够保护他们的人了,结果他这一出手,直接间接性的差点气死拓跋云!简直是干得漂亮啊!!
慕瑾收起暗报,对着缥缈暗卫点了点头。也许这个好消息,应该告诉给拓跋流...不过,姑娘您真的确定,这对牧野太子来说,是个好消息吗?
作为一个人质,也许是一个待遇最好的人质了,慕瑾每天派人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由于她的命令,没有任何一个漠北军士给他什么脸色看,一切的礼遇与一个出使别国的太子没有任何的区别...只不过这出使的地方有些差别罢了。
拓跋流看着如此军纪严明的漠北军,深深的叹了口气,也许牧野的失败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因为别人的事情拼尽全利,可是找上他的是什么人?那是大齐太子,况且他答应他了事成之后,就会让给他同牧野临近的漠北城池...
而且更重要的原因,却是本来同他达成的协议,到了最后竟然越过他,变成了同牧野国的皇帝陛下直接交涉,他那个时候就已经觉得这个事情也许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但是却没有想到,他千防万防终究是没有逃过此劫...也许...大齐太子早就知道他这位未婚妻并不简单。
“太子殿下,漠北公主殿下求见。”
拓跋流皱了皱眉,他看不懂这位公主,一面攻打他的国家蚕食着他的内心,但是另外一方面却给予他恩惠,对他这个阶下囚礼遇有加,没有半分为难。
刚开始的时候还以为她在作秀,他一个俘虏,要找他通不通报有什么区别吗?结果他说不见,她就到了一声改日再来之后真的走了...那个时候他在知道,她的优待并不是作秀而已。也是,连整个牧野国都不过是她的囊中之物,她还有什么好作秀的?!
想到此处,连忙挥手差人让慕瑾进来。
看着她笑意盈盈的样子,无论是多少次他都无法相信,就是这样的一名女子,谈笑间就覆灭了他的国家。
“不知公主今日来有何事?!”
慕瑾嬉皮笑脸的看着拓跋流谨慎的样子,转了转眼珠...她有那么吓人吗?就这样就让他日夜防备吗?再说了,现在孤男孤女共处一室...一帐...怎么都是作为女人的她有些不太划算吧!!搞什么他却是一副防狼的样子!
暗自翻了翻白眼,之后走到帐中的桌前,大喇喇的坐下,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了暗暗撇嘴,想要喝娑婆香了。
“今日前来,的确是很想和太子谈一谈,而且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太子...”
“公主请说。”
拓跋流做了个请的姿势,便也在桌前坐下。
慕瑾没心没肺的一笑。
“我听闻太子是不同意大齐太子要攻打漠北的这个计划的,是吗?”
拓跋流心中一震,有些错愕的看着慕瑾,半晌便释然,先是微微勾起唇角,然后就是轻笑,到最后变成了大笑。
慕瑾也不恼,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近乎癫狂的笑着,自顾自的喝着自己杯中的茶水。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恩...攻打牧野之前。”
拓跋流眼底有些自嘲,也漫不经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公主现在提起来,是想说什么?”
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对于他不太多的智商给予肯定。回眸看着他的时候,眼底还有些许柔和的笑意。
“就算你嘴上说的再嚣张,你也应该知道,这一次的战争,归根究底,也怪不到我漠北的头上。本来我们都可以相安无事,但是你的父皇却听从了大齐太子华而不实的计划,让我不得不这样做。在大齐,漠北,和牧野这场战争之中,你们不过是一些被澹台临天支配的棋子罢了...”
“公主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对牧野没有兴趣,抓在手中的原因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是啊!对于什么战争啊,国家啊!她真的没有兴趣,她只知道,她的命运绝对不能交到别人的手中任意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