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冬,积雪融化,寒风尚在肆虐,杀气正在弥漫。
陆剑林的剑距离张阳只有一寸远,一寸既是天涯也是海角。陆剑林这一生都无法跨越这一寸的距离,即使她使出了浑身力气,即使她拼尽了全身力气也无法达到。
张阳就像刚才夏天朔一样没有动,应该说是一般人看不见他到底是怎么动的,别人能看见的只是陆剑林的剑在他身前,剑尖就指在他的咽喉处的一寸开外。可是无论陆剑林怎么使劲、怎么动作都无法刺到张阳的咽喉上去,这一寸的距离似乎就是她的一生,一生都无法达到的远。
女人在身体上与男人有着天差地别,天生就不如男人,天生就要娇小得多。练武的人对身体的要求当然很严厉,女人在练武方面当然也就不如男人了。
虽然说江湖中有很多的武功是专门为女人创的,但是天生的柔弱还是让女人在练武方面没有男人那样优秀。
陆剑林是女人,张阳是男人,他们两个当然也不会列外。张阳不是一个简单的男人,虽然说陆剑林是陆空山的女儿,自小有名家指点剑法,不过张阳同样有一个好师父,同样得到名家指点。因此,陆剑林即使是非常的出色,但在张阳面前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武功只有高低,绝对没有高多少或者低多少的分别,高就是高,低就是低。就好像是一个等级的划分,就好像是一个阶级的划分。
境界的不同,看见的也就不会相同。
张阳和陆剑林之间相差的是境界。一丝一毫之间也是境界。
剑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剑当然是陆剑林的剑。张阳没有动,当然也没有出刀。张阳的刀还在手上,紧紧的握在手上。
积雪在陆剑林的踩踏下与泥泞四散飞溅,白色与土黄色夹杂在一起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的美。白色的是积雪,当然还有陆剑林白色的靴子。
白靴、白雪、白色的佳人。
佳人手里却是拿着剑,要命的剑。
寒风吹起,吹散了久久不去的寒冬,似乎春天已经来临。不过张阳却是感觉不到任何春天的痕迹,眼前的景色不是要命的剑就是要命的人。
就在寒风吹起的时候张阳的手动了,握刀的手。
他的手动了,可是他却是没有出刀,眼前的人不值得他出刀,他的刀不是轻易就拔动的,他的刀出鞘之后必定要见血。
眼前的人虽然是要命的,可是张阳不知道为何不想要她的命,不想见到她的血。
或许,每一个男人记住的第一个女人除了自己的母亲之外应该就是第一个骗他的女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事情是很奇妙的,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感觉也是非常的奇妙的。无论是出名的文学家还是诗人骚客都无法说清道明男人和女人间的微妙的感情。矛盾中带着复杂,复杂中又带着单纯,单纯中又纯洁,纯洁中却又有许多的无奈。
张阳动了,他的手挥刀,没有出鞘的刀。
没有出鞘的刀当然不会有刀光,没有刀光的刀当然不致命,可是即使不致命也没有人敢小看张阳挥出的这一刀。
刀击打在剑尖上面,就像是男人的手突然间碰到了女人的手一样,是惊喜还是懊恼呢?张阳说不清自己的感觉,道不明自己的情绪。
世上最难懂的事情且非就是这种男女之间的事情?
长剑被带着鞘的刀击中后微微晃荡,已然偏离了它原本的轨道,已然不受主人的控制,就像是人的情绪被撕开一条大口后就不受人们的控制了一样。
偏离了预定目标与轨道的长剑已经对张阳构不成威胁了,已经没有指向张阳了,指向张阳的是长剑后面的人,是长剑后面的人的目光。
长剑后面的人的目光像是箭射向张阳,张阳毫不避让,毫不躲避,他用坚毅的目光迎上去,用复杂的目光迎上去,用谁也说不明白的目光迎上去。
两道目光就像是两道闪电,闪电交错的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会有无数的火花,会激发出数不清的的火花,火花四溅飞散。
张阳的刀还在手上,刀鞘也还在刀上,击中长剑之后他的刀没有偏离预定的轨道,没有偏离预定的目标。
张阳的刀带着刀鞘击向陆剑林的肩膀,陆剑林躲无可躲,让无可让,来不及,甚至来不及反应。
刀带着刀鞘击在她的肩上,然后她整个人就突然间麻木了,整个人就突然间动不了了,整个人就突然间被定住了。陆剑林知道自己被点穴了,自己输了。
输得大意,输得莫名其妙。
陆剑林太小看张阳了,她一点也不了解张阳,一点也不知道张阳的深浅,一点也不知道张阳到底有多么高明。
不知道会让我们犯上很多的错误,不知道会让我们失去很多的东西和人,不知道会让我们失败,不知道也会是我们的借口,不知道也会是我们失败的理由,不知道太多的不知道。
陆剑林其实不了解张阳,当初她找张阳的时候本来就是随意为之的,本来就没有怎么了解张阳,只知道张阳只是一个急于出名的年轻人,只是一个想要在江湖上打出一个名声的江湖菜鸟,根本就没有仔细的调查过张阳,或者说根本就没有仔细的了解张阳。
现在,她才知道张阳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她才了解张阳到底有多么可怕的武功。
后悔吗?陆剑林的心情很复杂,不知是后悔还是惋惜?
“你输了。”张阳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淡淡的看着陆剑林。
陆剑林虽然已经无法动弹了,不过她还能说话,张阳并没有点住她的哑穴。
“输了,可我到底是怎么输的呢?你到底是谁?你怎么可能有这么高深的武功?”陆剑林不相信,只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相信张阳的武功还是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当初她看见张阳的时候根本就不觉得张阳有多厉害,只觉得张阳也就是一个平凡简单却有大志的人,只觉得张阳当初就是一个志大才疏的人,根本不觉得他的武功有多高。可是,此时自己居然败给了他,这让她很不相信,让她非常的不明白。
陆剑林不相信自己的眼光会这么差,也不相信张阳能有这么高深的武功。
张阳笑了笑,不知道是苦笑还是微笑。他道:“我是谁?你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
陆剑林知道张阳误会了她的意思,可是她也没有解释,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张阳。
张阳又道:“你说过,输了之后任我处置的,现在你输了。”
陆剑林这才开口道:“你想怎么样?”
张阳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他在做这件事情之前根本就没有想好到底该怎么去做,到底之后该如何去做,当时不知道是为何,一冲动就出来了,一冲动就站出来了。
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站出来的呢?他不知道。
“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之后再告诉你,在这之前你必须跟着我,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张阳没有想好,只好拖延时间。
陆剑林此时为他人鱼肉,她哪里还有选择的余地,张阳让她如何她就如何了。
或许可以死去,不过此时陆剑林绝对不能死,她还要活着,还要为父亲报仇,还要重振巨剑盟,还要把夏天朔杀了。在这些目标没有达成之前,陆剑林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死,哪怕是受到天大的委屈也不能死。
一个懂得忍耐的人才会成功,一个知道忍耐的人才有成功的希望,一个会忍耐的人才能报仇雪恨。陆剑林懂得这个道理,因此她能忍。
忍,确实很难,在心上放一把刀确实让人非常的不安,不过为了报仇一切都值得,为了报仇一切都能做。因此陆剑林能忍,懂得忍。
张阳解开陆剑林的穴道之后她就只有跟着张阳了,因为此时她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不能死,又逃不出去,当然还要报仇,因此她只有跟着张阳。
张阳走到什么地方她就跟到什么地方,她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如现在一般坚韧了。从前的自己不但高傲而且还很急躁,因此才会策划攻打蛟龙会,结果导致洛阳的势力全军覆没,结果导致朔马帮趁势而起,结果导致巨剑盟因此灭亡。
陆剑林的心里一直认为巨剑盟是因为自己而亡的,是因为自己的大意鲁莽才被朔马帮趁虚而入的,因此她一直要重整巨剑盟,一定要重建巨剑盟,一定要把朔马帮打败,一定要杀了夏天朔。
夏天朔之前有过命令,谁打败了陆剑林陆剑林就归谁,无论他想要干什么都行。因此,即使陆剑林是巨剑盟的余孽,她跟在张阳的身后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也没有人对她动手。
只是有一个人的心里是非常的不高兴,她非常的想要一剑杀了陆剑林,非常的想要打张阳一顿。此人当然是朔马帮的大小姐,当然是夏天朔的女儿夏芊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