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秋,枫林似火。
似火的枫林燃烧着整个大地,天地万物都在这熊熊烈火中挣扎着。
张阳就站在这枫林里,漫天的枫叶像是一阵阵血雨不断的飘落。天地寂静,只有那自寒冷的北方徐徐刮来的秋风不断的怒号着。
似火一般燃烧的枫林里并没有一丝暖意,只有无尽的冰冷,就像是亘古以来常年不化的寒冰,直教人骨头都要裂开了。
如刀一般的秋风不断的刮在张阳的脸上,可是他一点也没有动,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任凭这寒风呼呼的刮着。
方圆十来丈的平地上铺满了枫树叶子,四周的枫树上还在不断的飘落下枫树叶。就在这枫叶飘飞的时候,一个人大踏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来人当人是陆剑风,他的人走起路来就像是一阵风,背上的巨剑在风中却是稳中无比,壮硕的身躯强悍有力,脚步虽然很大,可是一点也不轻浮,反而还很沉稳。
陆剑风走到张阳三丈开外停下,看着在枫叶飘飞中站着的张阳道:“你来得很早。”
张阳慢慢的抬起头看着陆剑风道:“你也不晚,现在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陆剑风呵呵笑着道:“你是等不及了还是想提前来看看环境?”
张阳的嘴角微微上翘道:“我早就提前看过了,早点前来只是想静静心而已,心静了才能发挥最大的潜能,才能打败你。”
敢挑战陆剑风的人几乎没有,他太神秘,虽然是巨剑盟的大公子,可是见过他的人却是很少,就连巨剑盟的人也很少有人见过他,更不要说看见他出手,看见他出剑了。
不过,张阳的运气不错,不止看见他出手还和他交过手。
陆剑风问:“你有把握?”
张阳还在笑着道:“没有把握我就不会来了。”
陆剑风叹气道:“江湖上又要少一个年少英才了,真是可惜,要是你能加入我巨剑盟的话或许我会考虑放过你,不会追究你杀了我兄弟的事情。”
张阳讥笑一声道:“巨剑盟的人真会说话,这样的话谁会相信?我被你们骗的还少吗?”
陆剑风是否知道张阳和陆剑林的事情?这点张阳根本就用不着怀疑。
陆剑风没有再说话,他缓缓的伸手把背上的巨剑解下来,然后看着张阳良久才道:“真的要刀兵相向?”
张阳苦笑着道:“你还有选择吗?我还有选择吗?江湖本来就是如此,刀光剑影绝对就像是家常便饭。”
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到的,这有多么残酷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当事人有多么讨厌这种生活,有多么疲倦也只有他们自己才了解。
红日当空,当空的红日却是没有一丝暖意,反而还有一点点的冷,刀锋般的冷。
刀锋是冷的,秋风也是冷的,就连这秋日的阳光也是冷的。可是,这些都没有人心那么冷。谁能知道人心有多么的冷漠?谁能了解人心到底是什么样的?
张阳的手里有刀,陆剑风的手里有剑。
他们没有动,天地却在动。秋风起,枫叶飘飞,狂乱的在两人的四周飞来飞去,没有一点章法,没有一点轨迹。
当空的红日照耀下,漫天的枫叶像是血,漫天的血腥。
红色很漂亮,红色也很残酷,红色也很血腥。
陆剑风的巨剑是没有鞘的,他的剑太大,根本不方便带着一个剑鞘,他出剑的时候更是不习惯有一个剑鞘。
张阳的刀却是有鞘的,他的刀太锋利了,所以必须得有一个刀鞘,要不然不但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他人。
只是,刀的出现本来就是为了伤害的,不是伤害自己就是伤害他人。
风起,叶落。风声瑟瑟,叶落声簌簌。
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怪的音乐,放佛是那高山流水,放佛是那笛声羌鸣。
时间在动,风在动,落叶在动,就连那南飞的大雁也比平时快了很多,在一切极具变化动作中,张阳和陆剑风两人却是没有动,丝毫不动。
任风吹着他们的头发,任落叶飘落在他们的头上又被风吹走,任乱发遮挡迷住了他们的眼睛他们都没有动。
陆剑风的巨剑插在他的前面,他的两手轻轻搭在剑柄上。张阳的刀在左手上,他的右手虽然没有在刀柄上,可是却随时准备着任何时候都能拔出他的刀来。
有秋风的秋天更加的让人觉得绝望,有秋风吹落了满树枫叶的秋天却是不知道是该绝望还是该有希望。
希望?为何会有希望呢?
最起码张阳和陆剑风都有希望,两人都想要赢。想要赢他们就必须先让对方绝望,想要先让对方绝望自己同时也要在这绝望的边缘走上一遭。可是,在绝望的边缘走上一遭之后还能回来的人有多少呢?
大地安静而又暴躁,安静的是他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动作,暴躁的是大地上却有刮着狂风,飘着落叶,聚集着杀伐之气,让人不得一丝安宁。
张阳和陆剑风两人却是安宁的,最起码现在他们必须要保持安宁,保持安静。谁要是先不安宁,那么谁就会先死。死,当人是败,世上没有人想失败。
天地变色,之前还是红日当空的日头,现在突然间变得阴雨密布,随时都要落下大雨的模样。
静立对峙中的两人还在没有动,两人都不想先动,谁先动先沉不住气谁就会先一步露出破绽,露出了破绽就会有失败的可能。
“你为何还不动?”陆剑风此时已经是面无表情,语气也很淡。
张阳却是微微笑着的,他好像随时都要保持这个笑容,随时都不能轻易变化。
“我不急。”
陆剑风淡淡的道:“你来得比我早为何不急?你应该比我更急。”
张阳翘起的嘴角就像是月牙儿,他道:“你来得比我晚一点,所以这次还是让你先动吧!”
陆剑风笑了,不过他还是没有动。
“我们两个都不愿意动手,可是如此下去我们两个都没有赢家。”
张阳道:“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
陆剑风微微一愣道:“确实,起码没有输家。”
可是,人人都想要赢,人人都想做赢家。有人想做赢家,当然也就有人做了赢家,有人做了赢家也就有人做了输家。
为什么?为什么世上总要有个输赢呢?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想知道为什么?因为人人都想要赢。
张阳还在笑着:“可是我想要赢。”
陆剑风同样道:“我也想要赢。”
两个只有一个是赢家,有一个注定要是输家的。
如果注定是你,你愿意吗?我想没有任何人愿意,最起码我要反抗,最起码我要挣扎,最起码我要争取自己成为赢家。
张阳如此,陆剑风如此,世人也是如此。
他们两个都想要赢,可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动,不是他们不愿意动,而是他们不敢动。谁先动谁输的机会就会变大,先动就会先一步露出破绽。
两人还没有动,可是天地都在动。太阳早已不见了,若是还在的话此时应该已经是夕阳了。天上是阴云密布,风云变幻,随时都会落下大雨。
大雨随时都会落下,胜负随时都会分出来。
天地变动,还没有落下大雨的天慢慢的变黑了,光线越来越暗,越来越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就连三丈对面的人都相互不能看见了。
黑夜,有风,秋风、冷风、冰冻裂骨的寒风。
张阳的对面是无尽的黑夜,没有一点点的光。陆剑风的眼前同样是无尽的黑夜,同样没有一丝的光明。
两个人面对的都是黑夜,面对的都是什么也看不就见的黑暗。
杀戮暗藏的黑暗。
风在刮,在黑夜中除了听见这风声之外就再也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除了能感受风之外就只剩下不断飘来飘去的枫树叶子。枫叶总是不断的打扰着他们两个,可是他们两个却纹丝不动。
风声呼啸,若是刀也能像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那么世上还有谁能敌呢?
可是,人始终是人,刀始终是刀,风始终是风。风永远成不了刀,刀同样成不了风。有时候或许会很像,但是只要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只要是江湖上混迹的人都能辨认得出风声和刀 声,同样能辨认风和刀。
所谓听风辨位,在风中的的刀会发出什么样的动向?在风中的剑会发出什么样的锋芒?这些都能靠听辨认出来。
此时,张阳和陆剑风两人就如只剩下耳朵的人,他们的眼睛暂时没有任何的作用,暂时帮不上忙,反而还会影响判断。
落叶不时的打在张阳的脸上,可是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风不时的吹乱了他的头发,可是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眼前的黑暗不时的变幻着各种奇异的模样欺骗着他,可是他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黑夜变幻着各种不同的模样,张阳只有闭上眼,任凭黑夜变幻他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闭上眼,脑子的虚无绝对不是眼前的黑暗。虽然都是什么也没有,都是无边无尽的空虚。但是,闭上眼之后却是再也看不见任何黑夜变幻的模样,再也不受那些黑夜变幻的幻象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