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不敢点灯。请九儿坐下之后,恭恭敬敬施礼道:“王妃,我是从前安王府的护卫,我叫宋铁牛。自从师傅他们来了之后,我们就被王爷调到了老太爷所住的安庆街杨府了。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遇到了师傅,师傅看我资质不错就指点了我几招。哦。我师傅就是高祥。
九儿这时才想起,门前的侍卫她竟然一个也不认识,忙问道:“那高祥他们人呢?”
李铁牛一听,虎目竟然流出了泪来。九儿心里又是一阵得紧张。莫不是他们的小队,那些出生入死的战友们也……
看着九儿面上紧张的表情,李铁牛赶紧擦了擦眼泪道:
“王妃别急,您听我慢慢说,那天夜里城中大乱,到处都是一片的喊杀之声。
我们突然就跟着老太爷一起从杨府赶了回来。才知道是王妃失踪了,王爷也因为救驾被刺,昏迷不醒。
城中大乱之时,府中的大小姐就使人接回了老太爷和小少爷们。还有杨府中的其余家眷也全都回来了。
可是没想到,这老太爷回来的第二天就把府中原来的侍卫全都下了地牢。说他们不服管教,不听调遣,奴大欺主。
后来我偷偷跑去看师傅,竟然发现那些该死的竟然给师傅他们下了软筋散,还不给他们吃喝,要活活饿死他们。
铁牛无能,我隔几日才能在当班的时候偷偷给他们送些水米。可是他们人多,又身上带毒。这么久过去,只怕受的罪不轻,也不知还能不能撑得住了……”
九儿两手捏着拳头,已经气得是浑身发抖。可又一想,自己当时误打误撞的炼就了好些丹药,就那些曾经给护卫们服过的丹药,包括清心丹在内,全部都是强壮身体,改造体质的好东西。又全部是在灵气馥郁的空间长成,现在那几百人的身体早不是常人可比。即使数月不食,也不至于饿死,心中才略略放心了些。又道:“那这灵堂又是怎么回事?”
李铁牛哽咽道:“王爷从被抬回来就被锁在了静园。老太爷不许旁人前去,每日只一个嬷嬷前去送些吃食。王爷号称战神,可临了竟连个伺候的下人也不给。我偷偷去看过一回,那屋里恶臭难闻。根本没人伺候打扫。也不知老太爷想些什么,昨日竟叫人弄出了这灵堂,说是只待王爷断了气就风光大葬……”
九儿实在听不下去,拍案而起。胸脯气得要憋炸了一般。顺手甩了一大瓶丹药给男人道:“帮我去地牢给你师傅他们服用。跟了我的人,不会那么轻易就死。半个时辰他们自会没事,跟他们说,今晚好好休息,两日后神不知鬼不觉把府里守卫下人搞定,然后到静园来找我。我请他们喝酒。”
李铁牛傻呆呆看着眼前瞬间就空荡荡的屋子。若不是手中捏着的瓷瓶,他定以为是自己做了个梦了。呆呆站了一会儿,再不迟疑,向着地牢奔去。
九儿一路避过巡夜的守卫来到了自己夫妻所住的静园。只见大院外果然是一把大锁锁住了院门。
九儿也无心理会其他,纵身跃入了院中。
进入院内,真是无比凄凉,处处皆是杂草丛生,残花败柳,枯枝烂叶更是比比皆是。
正是秋去冬来的萧索季节,往日精致典雅的院落如今却是一片荒芜残败的景象。也不过只是不到两月的时间未见,九儿竟似感到恍如隔世一般。
四周除了隐约的几声夜枭的啼叫,皆是一片死寂无声。
九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疯狂地奔至珞幽阁,一脚踹开了院门,一眼便看见两人曾经的居所竟然又是大锁锁门。
九儿简直是怒不可遏,“这还怕死不透吗?战场上意气风发的战神,堂堂的安王爷,一朝被人暗算,竟被亲人逼至如此的凄惨地步。”
九儿一把拽掉了大锁,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了二楼的卧房,往日里精致典雅的卧房,此刻却是一片狼藉,像是被人洗劫过一般狼藉。
九儿精心挑选的百碟穿花浅紫色纱帐被人剪成了垃圾丢在了地上。只留了一条碎布还可怜兮兮地挂在床头。九儿的首饰盒空空如也,被人丢在地上。屋中所有的箱笼,抽匣都被人搬空并敞开着。桌倒几翻,竟连一床被子都没有留下。让九儿齿冷的是这种抄家的行为竟然就发生在病重的家主面前。
远远的就看见一个单薄的身影静静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
九儿狠狠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一步步走到了床前,一眼便看见自己的丈夫,竟是那么的陌生,凄凉。
往日里贵气逼人,英武帅气的男人此刻正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面容青紫肿胀,嘴唇乌黑,五官出血。明显是中毒已深的模样。
如果不是九儿那敏锐的五感还能感觉到那人胸口微微地起伏,还在证明着那微弱的生命气息。任何人一见都会以为这就是具尸体了。
男人枯草般的乱发撒在枕上。床上的大小便失禁后留下的污垢已经干硬,发出阵阵的恶臭。
甚至他身上穿着的,胸口被刺破的衣服还是那日赴宴时所穿的那身白衣。如今已是脏污的看不出本来的颜色,竟然是时至今日连换也未曾换过。可见,那伤也是根本没有诊治过的。
这么冷的天气里,他就这样被人像垃圾一样随意丢弃在这里,直挺挺僵硬的等死,竟连一床御寒的薄被也没有,就这么生生捱着。
九儿心中的痛悔,恐慌,害怕和仇恨已经是到了临近崩溃的边缘。
她再也忍不住扑到了床前,紧紧抱住了男人哭叫道:“云翼,云翼,我是九儿。你的九儿回来了。”
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男人的脸上胸前。九儿再也抑制不住那种惶恐无助和害怕。一边絮叨着:“别有事,千万别有事啊!”一边抖抖索索把住了男人的脉搏。
片刻之后,九儿的心才算是渐渐安定了下来。
不出所料。虽说这奇毒十分得诡异,几乎是世所未见,但却是同九儿先前所中之毒有着异曲同工的渊源,倒是九儿的十味解毒丹完全解得了的。
九儿现在无比的庆幸自己一直不间断的让杨煜在服食空间灵材所炼的丹药,早将男人洗洗刷刷炼成了强悍的纯灵之体。
否则这么久的伤害,若是从前的杨煜恐怕早就因中毒已深,时日过久而魂归天府了。就算是能够撑到她回来,也会因身体的脏器再也无法修复而令药石无医,回天乏术了。
九儿艰难地撕扯开杨煜的衣服,用自己空间的玉溪水搅了干净的布擦了伤口周围的脏污。果然不出她所料,伤口狰狞肿胀着,像是孩子张大的嘴一样,周围的肌肤烂掉的还在流着脓血。只是不知为什么,却没有再继续烂下去。
九儿略放下了心。从怀中取出自己炼制的十味解毒丹。捏住了男人的下巴,颤巍巍将药送进了男人口中。又怕男人不会吞咽。又口对口用舌头将药丸推入杨煜的喉中。之后还不放心,又用嘴哺了几口玉溪水到男人的口中。
接着才从空间取中一粒夜明珠放在床头,登时将屋子照的雪亮。
九儿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深吸了一口气,有条不紊的取出手术要用的刀具用品。将一把小巧的银刀,用玉溪水消毒以后。稳定住自己还在微微颤抖的身体,狠心为男人清理了伤口的腐肉,又用些许药酒融了最后的一粒解毒丹,敷在了男人的伤口上。想到等下要给他洗澡,便只是随便包扎了下。自己的药自己心里有数。相信不过两个时辰男人这伤口就能结痂了,再用空间溪水排了毒应该就无碍了。
忙完了该忙的事情,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九儿收了夜明珠,双手捏着杨煜的大手,贴在了自己的脸旁,感受着男人微弱的脉搏,眼中默默流下了热泪,带着男人回了空间的大床,自己静静守护在了一边。
不论什么时候,空间里总是温暖如春,景色怡人,一副春花烂漫的景象。可九儿却能分明的感觉到,现实中那冷风呜呜地吹过院落中的残枝落叶,敲打着门窗,偶尔发出的咚咚声响。阴森而凄惶。
九儿也不知道男人能不能听见。她只是觉得这么孤寂阴冷的夜晚,自己应该跟男人说点什么。
她便开始低低的声音讲述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时不时几颗珠泪滴落在男人的手上。
女人似乎害怕惊扰了男人一样,迅速的将泪抹去。再细细看看男人仍旧昏睡的憔悴容颜,又停一停,继续说了起来。
突然,九儿顿了一下,她好像听到有细碎的脚步声远远地传来。
女人想了想,对着杨煜轻声道:“云翼,听起来像是两个女子。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要怎样?”
九儿为杨煜整理了衣服。又回到了外间的床上。自己则一纵身,隐身在了屋梁之上……
远远的,两道人影鬼鬼祟祟来到了院门前。后面一人拿出了钥匙开了大锁。两人一前一后径直进了内院,来到了主屋门前。
他们可能很有些紧张,竟然丝毫也没有留意到那地上掉落的大锁。
站在珞幽阁前,那走在前面的女子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接着,后面的女子跟她低低说了句什么。两人终于是一起进了卧房之中。径直地上了二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