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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你的怀抱

夜深了,希南的怀抱却仍旧那样温暖,她声音如溪水一般的幽然,让朗士雅的心境变得宁静起来。

“妈,你那时候是怎么认识我老爸的?”

“哦,那时候,阿妈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十多岁,什么也不懂。家里没菜吃,就到山里去采山菌,回来的路上发现一个男人,躺在路上,昏迷不醒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扶起那个男人,看了一眼,真的是好看的男人,村里没有这么好看的人。于是我把他背起来带回家来了。”

“妈,你能背动爸爸?”

“我们是山里的女人,什么重活不要干,上山打柴,下地种稻,扛着三袋大米也可以的,你阿爸,跟你一样,瘦精精的,随意一背就起来了。背回村里面,交给塔西的爷爷,她爷爷是这里的巫医,很有名的,死人都可以救活过来。”

“呃……咱继续讲爸爸。”

“好,巫医说你阿爸乱吃了有毒的草,中毒了,给他喝了一些什么东西,阿妈也不明白,然后他就醒了,还吐了好多东西出来,那时候,我年轻,什么也不在乎,就抱着他,他把我的衣裳都吐脏了,醒来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姑娘,你这衣服我赔你。呵呵”希南泯嘴一笑,真是美极了,“他真的是一个傻人,衣裳赃了,洗洗就干净了,为什么要赔啊,不过那时候,我真的就喜欢了这个傻人。他病好了,就住我家里了,我跟他说了,我喜欢他,真心的喜欢,然后天天为他做饭,洗衣,照顾他。他慢慢好了,有力气了,就跟着我下地去,他干农活真的很厉害,比我们这里所有的男人都厉害,他说他去过很多地方,以前跟一些人学过农活,他真的什么都会干,而且还教我们好多我们不知道的技术。”

朗士雅认真的听着,这时候,王芳也出来了,搬了一个小橙子,托着腮认真的听起来。原本以为是一场荡气回肠的爱情,但却没想到,如此的质朴,爱情原本简单,越是简单越是珍贵吧。

“那时候,我每天都跟着你阿爸,你阿爸也开心我跟着他,两个人都不能离开了,所有人都说,阿南啊,你就嫁给他吧,我也很开心,嫁他,真的很好。”希南的眼神里突然间闪过彩虹一样的光芒来。

“朗雅儿子,你知道吗,那时候你阿爸,真的很好看,阿妈就那样迷恋上他了,在村子里,我们举行婚礼,他开始也安心的住下来了,后来就有了你,他很开心,可是我怀孕到一半的时候,他就说要出去了,他不愿意待在这里,他问我,愿不愿意跟着他一起回他家里,如果我愿意,他就不再流浪了,可是我们村子里的规矩是生死不离故土的,当时族长问我愿不愿意脱离族籍,再也不回措姆,当时你阿公,阿婆都还在,我舍不得他们,所以忍着眼泪放他走了。”说着,希南吸了吸鼻子,手轻轻拍着朗士雅的背,像是哄一个幼儿睡觉一样的慈爱而又温柔。

“他走了没多久你就出来了,当时我看到你,眼睛眉毛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我心里真的很难过,我好喜欢你阿爸的,可是我不能离开自己的阿爸阿妈,你阿爸看我不愿意离开,也很伤心,然后他就更加凶的去流浪了,最后听说死在远外的山里了,我没见到,没见到也好。他就一直在外面流浪,只是不愿意回家而已。”希南眼泪静静的流在美丽的脸上,月光下,真的晃若仙子。

“妈,别伤心我回来了啊,然后我明天带你孙女儿来看你。”朗士雅抬头,伸手替希南擦去眼泪。

王芳也站起来,扶起希南,一家人走进房间里休息去了。

第二天,天不亮,朗士雅就出发去接福星儿过来了,他脚步快,不到中午吃饭的时间就已经把福星儿接到了村子里,那粉粉的小女儿,可爱又招人喜欢,所有人都跑来来抱抱亲亲,可是福星儿却不愿意和这些人打交道,从小在城里长大,家境又富足,她实足的是一个小公主,面对这农村的环境,以及这里乡土气息浓重的人们,她真心的不喜欢到了极点。

撅着小嘴,一路不说话,终于到了希南家里,朗士雅小声叫福星儿叫奶奶,福星儿也叫了。

但始终不开心的样子,虽然怪可爱的,但王芳明白这孩子心里想什么,她赶紧走出来抱过福星儿来。

“不可以这样不乖哦。”王芳小声的跟福星儿说道。

“来,福星儿,让阿婆抱抱。”希南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然后笑眯眯的伸出手来弯下腰,慈爱的说道。

“不要,阿婆脏。”福星儿毫不客气的来了这么一句,全场立刻就尴尬下来了。

“你这孩子!”朗士雅上去劈头就是一巴掌,福星儿从出生开始就是全家的小公主,小女王,何时有谁敢动她一根头发,这样的待遇还是头一遭,她立刻哇哇哭了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在这里,这里脏脏,不要,福星儿要回家,妈妈,爸爸打。”福星儿奶声奶气的哭着,可把希南这当奶奶的心给哭碎了,更何况这萌萌的小屁孩儿一掉眼泪,是个人都受不住啊。

“哦,亲乖乖,不要,就不要,咱不睡这儿,阿婆叫阿爸带你回家,好不好,不哭了,阿婆给糖吃。”

听说有糖吃,福星儿的眼泪就瞬间止住了,虽然脸上仍旧是梨花带雨,可是眼里立刻就干了。

希南听说福星儿会来,半夜就出发,到镇上去买了一些大白免奶糖,这是她知道的最好的奶糖了,还是当初听朗志方说的。

福星儿看到大白免,立刻就开心极了,跳跳蹦蹦的跑到希南面前,拿起糖来吃,一边吃还一边牵着希南的手。

希南本就有一双能揉化人心的眼睛,孩子看到如此明亮慈爱的眼眸,也会变得乖巧起来,此时又拿出糖来给小福星儿吃,她哪里有不服从的道理。

“阿婆,我喜欢你,糖糖好吃。”朗士雅心里想着,孩子,你见风使舵的本领应该是天生的技能吧。

“哦,呵呵,来阿婆抱抱。”此时福星儿早忘记了阿婆脏脏这回事儿了,立刻就扑进希南的怀里任由她抱着亲着。

大家都说隔代肉,格外亲,就是这种情况,希南对朗士雅是恨不得掏出所有的好吃的,对福星儿是恨不得割自己的肉给她吃,她又一次大大的折腾,家里能吃的好东西都搬出来了,后院里唯一一只在下蛋的鸡也被结果了。

饭做好了,希南也不吃,端到桌上来,就弄好饭先喂福星儿吃。

看着福星儿大口大口的吃着饭,希南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的笑容,感觉她立刻就要笑出皱纹来了。

“妈,她打小都是自己吃饭的,你不要惯坏了她了。”朗士雅心疼希南,赶紧要她不要再喂了。

“奶奶,爸爸打福星儿,爸爸不乖,奶奶喂,奶奶喂。”福星儿伸手拉着希南的衣服撒着娇,这时候任哪个奶奶的心也要被乖孙女儿给萌化了,何况是第一次见到福星的希南,她本就是一个质朴的女人,被这乖巧讨喜的孩子一卖萌,她哪里还有什么原则可言呢。

“这么小的孩子,就让自己吃,卡着了,噎着了怎么办,你们还真是粗心呢,你小时候在这里长到两岁半,什么时候我让你自己吃过饭呢,都是阿妈一口一口喂的。”

希南说得,心疼极了,感觉这夫妻两个是有多虐待福星儿似的,孩子是聪明的,福星儿立刻就发现了,平时可怕的爸爸,现在被这个阿婆管得死死的,所以阿婆是靠山。

“阿婆,脸疼,福星可疼了。”伸出胖胖的小手,拉着希南的手叫她来摸自己的脸,意思是宝宝被打了,宝宝委屈。

希南看着这小脸上五指山印子清晰明了,自然气不打一处来,况且摸的时候还发现脸上仍旧是烫烫的,希南立刻就发威了。

她本来温柔如水,所以生气也生得好柔美:“朗雅儿子,你下次不能这样打孩子了,孩子被打了,也要学着打人的,你阿爸说孩子是教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你气死我了。”

实在是词穷了,希南最后只能说了句你气死我了,表示麻麻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妈,平时也没有人打她,这不是一时手急了嘛,一会我弄点凉水给她敷脸,行么。”

“哦,平时不打,在阿妈这儿打,你是不是故意要气阿妈的?”完了,这一下两下还说不清楚了。

“妈,你喂饭,福星儿吃饱了还要睡午觉。”朗士雅直接妥协了,本来还不赞成喂饭的他,这时候还求着希南喂饭了,不然再说下去就要上升高度了。

“阿妈爱你。不是跟你生气,自己的孩子,要自己好好疼爱,别人是不会帮你疼的。知道吗?孩子只能够得到阿爸阿妈的爱,别人的爱是得不到的,如果阿爸阿妈也不爱他们,还打他们,骂他们,他们就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了。”

朗士雅突然间想哭,他以前过的日子,真的是,他也不想说什么了,杨柳那个贱人,亲手杀死了最爱他的爸爸,而他的阿爸,阿妈也不在身边,他一辈子几乎只有昨天晚上最幸福,可以在阿妈怀里看天上的星星,听阿妈讲故事,虽然他已经是个男人,成为孩子爹了,可是那样的抚慰,真的可以让他的心灵上的伤痛好个九成九。然而这样的幸福真的是来去如风啊,当他把福星儿接来的时候,就被宣告失宠了。

所以说,朗士雅现在决定低头吃饭,然后回头再悄悄的找福星儿算账,居然跟他抢麻麻,不作不死的道理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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