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满彼岸花的黄泉路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它建于忘川河上。那里常年潮湿,彼岸花从不凋谢,永远都是一片血红连天,以至于路过的魂魄都要被那红光吸引,引领着他们过河往生。
我常常在河的另一头摆一个摊子,免费给过往的魂魄喝汤解渴,顺便消除他们前世那痛苦又或者是幸福的记忆。
这种汤叫孟婆汤,来往的魂魄喝了它就会忘却一切尘世的想念,成为一个新的个体,从而得到他们新生的记忆。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等待过桥的魂魄,我甚至记不得我究竟是谁,他们都叫我孟婆。也许,我也喝了那孟婆汤,以至于我对前生的记忆一点也没有保留。我只知道,我叫孟婆,在奈何桥的这头等待过桥的魂魄,习惯性地微笑:“来,喝碗孟婆汤吧!”
我常常凝视那血红的彼岸花,它开在黄泉路的两边,妖艳而诡异,时常散发着浓浓的芳香,那种香味,让人感觉虚无缥缈而又深陷其中。看着过桥的魂魄那空洞的眼神,我知道,他们一定嗅了那花的香味,从而失去了他们那清澈的眼神。也有不被那花所魅惑的魂魄,他们大多在脑海深处保留有刻骨铭心的记忆和想念,他们久久不过桥,站在忘川的那头,凝视远方,似乎在等待什么。
忘川的河水阴冷而潮湿,并且有腐蚀魂魄的效果。有些枉死的魂魄内心对于过桥往生的恐惧往往大于死亡时的恐惧,他们反抗着,嘶吼着,跳进忘川想要获得那一丝永远也不可能获得的希望,通常那种情况,忘川的河水都会腐蚀掉他们那仅剩的灵魂,连残渣都没有剩余。其实,他们并不知道,忘川是可以渡过的,那唯一可行的也是唯一安全的方式就是那河边渡河的老翁,他有一艘船,专门用于摆渡,可是付出的代价也是很大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代价,只是常常看见有些魂魄在老翁的摆渡下消失在了忘川河上的大雾里。
这里没有白天也没有黑夜,充斥着的往往是血红的黄昏和诡异的芳香。而我,被他们成为孟婆,在忘川的这头等待着过桥的魂魄,微笑:“来,喝碗孟婆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