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天彻底黑了下来。
商队和佣兵团都准备入睡了，轮值守夜的人在扎帐篷的时候都自觉地把位置选在营地边缘地带。
守夜人总共有二十几个，分上半夜和下半夜，守着营地的不同方向。
夏川这边，独眼多兰和那个剑士，以及刀客瓦多，本来被安排在上半夜，结果因为质疑夏川身份的闹剧，最后只有独眼多兰和剑士轴下半夜了。
夏川和格里森守上半夜。
看着一堆堆的篝火渐渐燃尽、熄灭，整个营地暗了下来，只有零零星星的红色炭火久久不灭。
夏川和格里森离开营地几十米远，四处巡视了一番之后，在一棵大树背后休息了一下。
“你的剑技基本功很扎实啊，”格里森说，“连西里尔团长都跳不出毛病来呢。”
“被村里的老爷爷强迫着练出来的，”夏川说，“每个小孩都要练，练不好不许吃饭的。”
“哦，难怪了。”格里森说，“瓦多大叔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会怀疑你是弱小的格斗家。”
“也许是他见过的那个人长得像我吧，”夏川说，“怎么，格斗家很弱吗？”
“单个的不怎么觉得，但是格斗家职业真的是很弱的，”格里森说，“你看，我们红龙佣兵团没有一名格斗家。”
“好像是哦，”夏川说，“别管这些了，我们开始练剑吧。”
“好吧，”格里森拔出剑，说，“我先来，给你看看我们家的祖传剑法，反正也是很普通的……”
“我先来吧，”夏川说，“我先提出来的，就让我先来。”
“这，不好吧……”格里森说，“说好的互相学习。”
“公平起见。”夏川拔出剑，说，“我先来。”
“好吧。”格里森说。
这会儿月亮还没有升起来，在漫天星光下，虽然能看清人的大致身影，但想看清衣物细节和表情是基本不可能的。
夏川站直了身体，把剑背在身后，说：“这是我们村里的剑术，也不是什么高级的东西，叫做四方剑。”
然后放慢动作，开始演练起来。
没多久，他就演练完了，收剑站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真厉害。”格里森呆了一会儿才说。
“该你了。”夏川退到树下说。
“哦，好！”格里森赶紧走上前去站好，说，“这是我爷爷的爷爷创造的剑法，叫做手半剑。”
说着，他开始一板一眼的演练一套看是去有些笨拙，但实际上很实用的剑法。
演练完毕，他说：“怎么样？”
夏川说：“很不错，只是缺少一点技巧变化。”
“我知道，比起你的四方剑差远了。”格里森说。
“没那么严重。”夏川说，“再好的剑技也要勤奋练习才行。”
“对了，刚才是你先演示，那现在换我来教你，等教会了你，你再把四方剑教给我，这样就公平了。”格里森说，“当然，斗气的修行方法我不能教给你，请你谅解。”
“我知道，斗气的修行才是根本，”夏川说，“还是我来教你把，你的手半剑，我已经会了。”
“什么？”格里森惊讶的说，“你，会了？”
“嗯，”夏川说，“你看。”
说着，他轻快的把手半剑演示了一遍。
格里森看呆了，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夏川知道那表情一定很精彩。
“有没有记错的地方？”夏川问。
“没，没有。”格里森说。
“那，我来教你四方剑吧。”夏川说。
“好吧。”格里森说。
……
月亮刚刚升起来的时候，夏川终于把格里森教会了。
“还真有些复杂呢。”格里森抹了抹汗，轻轻地喘息着。
“休息一下吧，”夏川说，“我去四周看一些有没有动静，回来在跟你对练。”
“我也一起去。”格里森说。
“你休息吧，”夏川说，“我可是不累。”
“那，好吧。”格里森说。
虽然说是四周巡查，其实也只是两人负责的方向附近。另外的方向有人守着，也不需要夏川去帮忙。
四下看了一圈，回到树下，格里森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夏川折了两跟细枝，两人开始对练。
接着，格里森被夏川蹂躏惨了……
说实话，以夏川现在的实力，击败白银中级女剑士西里尔都是很轻松的事情，对付一个黑铁初级的格里森根本就没有一点难度。
对于西里尔的试探，夏川觉得自己做得很不错。
至少，他真的只是顺路而已，对这一路上的事情，他本来也不想管太多。
再说了，路上也没有什么值得自己行侠仗义的事情，就算是那个卡洛斯，在他看来，比起那个城主公子卡鲁安差得远了，还用不着亲自出手。
刀客瓦多的质疑虽然给他造成了一点小小的麻烦，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接下来的时间，他的计划就是帮助这个有些单纯的格里森，提升一点实力，然后，到了棕叶城，继续向西，直达毕隆汗帝国首都，而后，通过魔法阵，“回到”瓦夏公国。
练了近一个小时后，格里森已经累得连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刚开始，他觉得夏川只是仗着基本功扎实，打的自己猝不及防，于是起了争强好胜的心。
接过，从头到尾，他被夏川压制得死死的，不但没能用手里的树枝碰到夏川哪怕一点儿衣角，还被夏川击中了无数次，浑身上下都被打得酸痛无比。
“不练了……”格里森气喘吁吁的说。
“好吧。”夏川也假装喘得厉害，说，“时间也差不多了，叫多兰大叔他们来接班吧。”
说完，营地四周传来轻轻地“咕咕咕”的小鸟叫声，格里森赶紧也打起精神，学着叫了两声。
“换班信号。”格里森说，“我现在只想睡觉。”
夏川扶起他，回到了帐篷那边。
叫醒了独眼多兰和剑士，格里森已经睡着了。
夏川笑着摇摇头，开始打坐。
……
天亮之后，营地里又升起了篝火，但这一次，大家都只是简单的洗漱之后吃了些早点，就上路了。
夏川和格里森照例是放哨和探路，一路上，格里森却哈欠连天。
超出队伍一公里多，格里森说：“你们村里都这么练的吗？”
“是啊。”夏川说。
“难怪你才练了半年剑技就到了伪斗气高级，”格里森说，“也难怪你才伪斗气高级，力量比黑铁中级还大。而且，你学剑技这么快，天赋也很高。”
“我可是村里最聪明的小孩。”夏川说。
心里却笑了：“村里本来就只有我一个小孩，虽然师傅老骂我笨。”
“我要是有你的一半天赋就好喽。”格里森说。
“多练习，会好起来的。”夏川说。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但还是谢谢你。”格里森说。
“别灰心。”夏川说。
“我知道的。”格里森回头看了一眼商队，说，“我还有家人，还有要守护的人，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走吧，再往前查探一段路。”夏川说。
“走吧。”格里森说。
……
商队里，弓箭手乔安娜离开了自己的小组，靠近了独眼多兰。
“爸爸。”乔安娜小声的说。
“怎么了？乔尔？”独眼多兰说。
剑士看见了，赶着利马躲开了几步。商队的仆从也知趣的回避开了。
“昨晚上，格里森他……”乔安娜说。
“格瑞那小子怎么了？”独眼多兰说，“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不是不是，”乔安娜赶紧说，“我看他今天没精打采的，想问问你，他昨晚出了什么事。”
“这个啊，”独眼多兰说，“他跟那个新来的阿布鬼鬼祟祟的躲起来练习剑技去了，还以为大家不知道，好多人都听见了。怎么，担心他？”
“嗯，有点担心。”乔安娜说。
“没事的，有爸爸在，不会让他出事的。”独眼多兰说，“你来找我，就这点事？”
“嗯。”乔安娜有点扭捏的说。
“呵呵呵，”独眼多兰笑了，“为这点小事就着急成这个样子？这不像是你的性格啊，乔尔？”
“我先回去了。”乔安娜说着，赶着利马走开了。
“乔尔啊乔尔，你妈妈要是看见了，怕是又要不高兴了。”独眼多兰笑着摇摇头。
然后他低声说：“你是我多兰的女儿，你的幸福，可是爸爸我一生最在乎的事情……”
“多兰，怎么了？”剑士看见乔安娜回去了，又凑了回来。
“没什么，小孩子的烦恼。”多兰说。
“乔安娜她，”剑士笑着说，“又在担心……”
“我都不着急，你又来多管闲事。”多兰说。
“行行行，不管不管！你的宝贝女儿，我可管不起！”剑士摆摆手说。
……
这一整天，商队行进跟前一天一样，平安无事。
傍晚，队伍在一个小镇外面的小湖边宿营，不少人租用了镇民的鱼竿，钓起了鱼，晚饭里飘着鱼肉的鲜香。
晚上守夜的时候，女团员们主动承担起上半夜的守夜任务，很多人不解，只有少数老人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
“啊——”
入夜好久之后，一声女孩子的尖叫惊醒了很多人。
接着，即将熄灭的篝火渐渐燃了起来。
乱哄哄的人群里传来了团长西里尔的喊声：“镇静！大家镇静，没事了！”
然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夏川才从旁边伙伴的对话里了解到事情的原委。
原来女团员们主动守夜，就是为了在湖边洗澡。
结果一个蓄意偷窥的色狼被放哨的女子抓住了，正在洗澡的女孩受到惊吓，尖叫了起来。
独眼多兰和格里森第一时间确认了受惊吓的女孩中没有乔安娜，放心的松了一口气。
“偷窥的家伙是个商队小管事的亲戚，”旁边卡洛斯小组里的人说，“名字叫卡蒙路易斯。”
“什么！”独眼多兰身边的剑士大叫起来，“他也叫卡蒙？”
“他是卡蒙路易斯，你是卡蒙朗伯宁，”独眼多兰说，“名字一样，姓氏不一样啊。”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跟偷窥狂同名，真是倒霉，=！”剑士卡蒙恨恨地说，“我去叫大姐头跟他们负责人好好商量一下，绝对不能轻易放过这小子！”
“去吧去吧！”旁边的人怂恿他。
偷窥事件使得商队和佣兵团把怨气，全部发泄在了那个偷窥者卡蒙路易斯和他的管事亲戚身上。
管事被撤消了职位，成了一名普通的商队仆从，卡蒙路易斯被商队开除，接着被佣兵团的女团员们合力揍了一顿，又被前来帮忙的男团员们偷偷的打断了一条腿，扔在了镇外的路上。
同时，商队愿意赔偿佣兵团额外五十金币的费用。
团长西里尔把这些金币暂时记在账上，承诺任务完成后分给受惊吓的女团员。
一场闹剧在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就这么落下了帷幕。
夏川在帐篷里假睡了一会儿，等其他人都睡了，才开始打坐。
听着外面隐隐传来的水声，他知道还有女子在洗澡。
他想起了在沙漠里那次，四个人也是在绿洲的水塘里洗的澡，当时也没有多想什么。
随后，他又想起救了女艺术家帕德玛夏那晚，女子雪白的肌肤从撕裂的衣裳里露出一点点，虽然光线昏暗，但是那种诱人的白色还是然他的心颤动了一下。
女子……
他的心微微一动，感觉到了真气运行的异常，吓了一跳，赶紧收敛心思，专心运气。
脑海里又跑出了桃乐丝，女仆莉亚，帕德玛夏，女剑士西里尔，还有几个见过几面的女子的影子。
夏川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心绪不宁的夏川赶紧停止了打坐，躺了下去。
“看来真的是绮思乱心，”夏川对自己说，“红粉佳人，既是害人的骷髅魔障，又是阴阳调和的必须，到底怎样才能堪破男女之欲的迷障呢?”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夏川迷迷糊糊睡着了。
……
天亮之后，又是一番简单的准备，不过，兵团的男团员们和商队的男仆从们，都直接跳进湖里，穿着衣服开始洗澡。
西里尔团长和商队负责人也没有说什么，任由他们洗个痛快。
夏川和格里森，还有独眼多兰一组，也都跳了下去。
只有卡洛斯有些嫌弃的看了半天。
出发的时间稍晚了一些，但是队伍里人人都是精神饱满的状态，速度比前一天快多了。
夏川和格里森继续放哨探路。
因为昨晚没有守夜，又没有练剑，格里森精神头很足，又给夏川讲了不少冒险途中的经验知识。
夏川听得很认真，作为回报，两人折了树枝，继续在马背上对练起来。
……
一路上虽然经历了不少小插曲，但基本没有遇见任何的危险。
夏川和格里森继续相互学习，相互练习剑技，格里森的剑技有了明显的进步。
卡洛斯对乔娜的蓄意接近也成功了几次，但乔安娜对他的态度让格里森放心了一点。
第七天上午的时候，队伍终于接近了棕叶城。
夏川和格里森看到了一个小镇，马上返回向西里尔报告。
“伙伴们！”西里尔大喊起来，“前面就是尤金小镇，我们加快速度，进镇休息，下午，我们就能进城了！”
“噢！”团员们兴奋的叫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