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进场前,夏川对昂达力克说:“还是买我赢。”
昂达力克说:“赔率下降了,一比一点五,你只能赚到七百金币。”
夏川说:“够了。”
再次进场,场上全是“阿布!阿布!阿布!”的喊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场外,笼子旁边除了昂达力克,还多了几个蒙面人,估计是来看比赛的角斗士。
夏川冲有些担心的昂达力克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这个手势是他在牲畜交易市场那边学来的。把拇指和食指连成一个圈,竖起其余三指,就是“没问题”、“成了”、“放心”的意思。
昂达力克也回了一个同样的手势,又竖起了大拇指。
夏川转头,那边的对手出来了。
这是个瘦高个的蒙面人,差不多和弓箭手斯特里一般高,比夏川高出一截,比上一场的大狗熊拜尔矮一截,头发有些长,披到肩膀,是个男的。
这人眼角有块疤,整个人的气质看上去有些阴狠。
“好吧,今天的角斗不是纯粹的角斗,”解说员又开始了,“新人阿布的新对手是秃尾巴黑狼乌萨,哦,今天是斗兽专场吗?”
“哈哈!”
观众都被逗笑了。
“灵敏的小猴子斗败了大狗熊,他还能斗败眼前狡猾残忍的黑狼吗?”解说员的煽动技巧还是很管用的。
“阿布!阿布!阿布!阿布!”
支持者们都喊了起来。
“乌萨!乌萨!乌萨!”
另一伙人也喊了起来,但声音又被压了下去。
跟上一场完全相反的情形。
……
夏川笑了一下,但是没人能看见。
对面的黑狼乌萨扭了扭脖子,说话了。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我看了你的比赛,你的速度不错,还有那一爪子,已经达到了我五年前水平。”
说着他举起双手。
他的双手枯瘦发黑,指尖的指甲差不多有半截指甲盖那么长,黑漆漆的。
“真脏!”夏川皱起眉头,“你从来不修剪指甲的吗?”
“你,找死!”乌萨眼睛一眯,张开双爪扑了过来。
“说上就上,你们真不讲理。”夏川也扑了过去。
两人的速度都很快,却没有撞在一起,飞速的交错之后,跑出几步,两人都停了下来。
“嗷!”乌萨痛叫着不住的揉着手心。
夏川搓搓手,说:“真脏。”
“发生什么?”解说员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哦噢,小猴子和黑狼比拼了一下各自的爪子,看来是小猴子赢了。”
“嗡——”
观众席热闹起来。
“阿布,挠死他!”
一个高亢尖锐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
夏川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但是外面的光线太晃眼,看不清楚。
“谁叫你分心的!”乌萨的声音突然在他身炸响,“死吧!”
夏川一惊,乌萨的爪子已经接近了他的脖子。
……
然后,观众们只看见夏川弯下腰,乌萨就飞了起来,砸在笼子高处的铁栏杆上,跌落下来,不动了。
全场寂静。
“发生什么了?咕……”解说员咽了一口口水。
“阿布——”
那个尖锐的女声再一次响起。
“阿布!阿布!阿布!阿布!”
更多的人喊了起来。
“一招制敌!”解说员大喊起来。
“乌萨!”人群里有人在骂,但可以忽略不计了。
乌萨忽然动了一,撑起手肘。
“咦!乌萨还没完全昏迷,他在动,”解说员又咋咋呼呼的喊起来,“他要站起来了!”
场外惊了下来。
乌萨一只手肘抬起,手掌撑地,另一只手肘也抬了起来,接着,上半身慢慢挺起,双腿也跟着蜷起,点地,慢慢地站了起来。
“他站起来了!”解说员喊。
但是观众已经确定了胜负。
“你,”乌萨用爪子指着夏川,“你怎么做到的?”
然后,两眼翻白,又倒了下去。
“哄……”
场外观众都笑了起来。
“阿布,赢了。”解说员有气无力的说,“他真是太神奇了,或者说,太幸运了。”
其实,乌萨在被夏川抛飞起来撞到铁笼之前,就已经昏迷了。
落地之后的撞击反而让他清醒的时间提前了。
夏川很有分寸,没有伤到他。
但在观众看来,夏川似乎是运气太好。
场外的观众再一次沸腾了。
“阿布!阿布!阿布!阿布!”
他们尽情的发泄着心中的激动兴奋和愤怒。
夏川走出笼子,昂达力克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你是我的幸运星啊!”他喊,“刚才那一下子,你是怎么做到的?”
“运气好。”夏川喊。
“哈哈哈,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啊!”昂达力克拍拍他的手臂,“还来吗?”
夏川意外的看了昂达力克一眼。
“你现在赚了一千二百多了,”昂达力克说,“想收手也没问题。”
“那就再来,”夏川笑了,“马上开始!”
……
接下来的一场,观众和已经一面倒的支持夏川了,他不能再买自己赢了,因为赔率已经降到了一比零点八,没得赚。
夏川在上场一分钟之后,就解决了对手。
这个对手有个绰号,叫“脚踝杀手”,据解说员的介绍,已经踢断了二十三个人的脚。
于是夏川在几次试探时候拌倒了他,这个“倒霉”的家伙把自己的双腿摔断了。
“神奇的小猴子!”解说大喊着,“这样的摔伤本来是不会受重伤的,可是我们的脚踝杀手却摔断了自己的脚踝,可怜的家伙,他是,他是用自己的双脚互相掰断的!”
……
夏川走出笼子,观众已经疯了。
“阿布——阿布——阿布——阿布——”
观众们的喊声已经连成一片,整齐划一,绵长却有力。
“不玩了。”夏川对迎上来的昂达力克说。
旁边几个观看的蒙面角斗士都在看着他。
“回休息室。”昂达力克挥手赶走了前来询问的工作人员,揽着着夏川的肩膀走。
“很遗憾,神奇的小猴子阿布今天已经累了,他会在明天继续比赛。他能不能完成又一轮的十连胜呢?敬请期待!”解说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夹杂着观众不满的抱怨和谩骂。
“可以去中级休息区了。”昂达力克说,“那边更享受啊。”
“那个,夏洛克的比赛,我想去看看。”夏川说。
“没问题没问题,”昂达力克说,“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他那场是压轴大戏。”
他把夏川领进一间灯光明亮,家具摆设齐全的屋子,说:“你看,这里比普通区好得多了,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尽管说,会有女仆来伺候。对了,你要是能去高级区,想对女仆干点什么都没问题,嘿嘿嘿……”
他笑得有些猥琐。
“那,给我来点牛排和果酒。”夏川说。
“好嘞,我这就去,”昂达力克有些羡慕的看看夏川,说,“顺便把你的账给结一下,你有什么需求,跟女仆说就行,还有免费的按摩哦。”
“知道了。”夏川说。
昂达力克出去了,没一会儿,一个穿着粗布裙子的女仆端着一个盘子进来,冲着夏川微微鞠躬:“大人,您的牛排和果酒来了。”
“放桌上吧。”夏川说。
“是。”女仆把盘上的东西摆好,把盘子提在手里,问:“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暂时没有了,”夏川说,“你去门口守着。”
“是,”女仆又鞠了一躬,“大人请慢用。”
女仆出去之后,夏川转身背对着门,取下面罩,吃了起来。
吃完,又慢慢的、分好几口把果酒喝光,用餐巾擦擦嘴,又把面罩戴上,对着门口说:“那个,小姐,进来一下。”
女仆走进来,手上的盘子还在:“大人,您有什么吩咐,”
“把这些俗收拾一下。”夏川指指桌上的杯盘。
“好的大人。”女仆说着,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很快就收拾好了。
“大人……”女仆说。
还没等她说完,夏川说:“没事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一下。”
女仆又一鞠躬:“好的大人。”
然后走了出去。
夏川看着她出去关上了门,摸摸肚皮,说:“被人伺候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真的很舒服啊。”
然后走到旁边那张厚厚的皮革大椅子上,坐了下去,惊呼一声:“哇,好软,这东西,就是他们说的沙发了吧,好舒服!”
坐在沙发上,夏川觉得浑身无比的放松,迷迷糊糊之间,竟然睡了过去……
……
“阿布,你发了!”昂大力克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张卡片,大喊着,“两千啊,两千金币!”
“嗯!”夏川一个机灵,惊醒过来。
“我竟然睡着了?”他感到一阵后怕,“太危险了!”
昂达力克还在兴奋地说着:“你看,这是他们给你办的魔金卡!”
“看来安逸的生活会使人放松警觉,失去进取之心,”夏川心里暗暗提醒自己,“师傅的警告,差点就忘了。”
然后他说:“什么?”
“魔金卡。”昂达力克晃了晃手里的卡片,“里面有两千金币,在任何大城市的冒险者分会和大商会,大拍卖行,魔法师协会都能提取现金,方便携带,怎么样?”
“这是我的?”夏川说。
“当然是你的了!”昂达力克把魔金卡塞到夏川手里,“拿好了,这玩意儿被人家拿去就归别人了。”
“那,我的那些零钱呢?”夏川问。
“都在里面,”昂达力克说,“怎么?”
“我的一百枚金币,是本金吧,这钱可不是今晚上赚的,”夏川说,“我算了一下,加上观众的打赏和赌赢的钱,在加上我的本金,应该是二千一百多枚金币。你不会,要图私吞了吧?”
“呃,怎么会,”昂达力克有些尴尬的说,“跟你开个玩笑呢!”
然后他掏出了一个小钱袋:“都在这儿呢。”
“分你一半也可以,我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夏川说。
“那不行那不行,”昂达力克赶忙说,“我想发财全靠你了,你要是因为这个小玩笑怀疑我,我就断了财路了,这样的事情我不干。明天,我们继续,我保证不再开这种玩笑了。”
“呵呵。”夏川笑了笑。
“对了,下面的比赛,你看不看?夏洛克的比赛还有半个多小时。”昂达力克说。
“我再休息一会儿,你先去吧,”夏川说,“顺便把那个女仆叫来。”
“好。”昂达力克说着,往外走去,“你应该试试这里的按摩,嘿嘿。”
“这是,银票?”夏川看着手里的卡片,“好精致。”
然后摇摇头,嘀咕:“骄奢淫逸,使人堕落,饱暖思淫欲,这些都是习武之人的大忌啊。”
……
没一会儿,女仆就来了。
“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女仆进来就又鞠躬。
夏川打量着这个女仆的脸,一张清秀的脸蛋,跟桃乐丝差不多,却少了一份活泼和英气,多了一份柔弱和顺从。
女仆有些紧张,但还是规矩的站在那里等待夏川的命令。
“你一个月,能在这里挣多少钱?”夏川问。
“啊?”女仆愣了一下,然后说,“三枚金币,我能挣三枚金币,大人。”
“两枚……”夏川低声重复了一遍,又问,“家里有多少人?”
“家里,有,有五个人。”女仆搞不明白夏川的意思。
在鹿泉关一带,因为土地肥沃,植被丰富,一般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花费还不到一枚金币,也就是五十枚银币,鹿泉关要塞下面的交易区更贵一些,也就是八十多银币。
在巨岩城,这座建立在沙漠边缘的巨石上的神赐之城,其实生活消费比鹿泉关高了一倍还多。
所以三枚金币,其实不是特别多,像这个女仆一样的五口之家,大概也就能剩下四五十枚银币。
夏川在沉思,心里有些惴惴的女仆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微微发红起来,小声说:“大人……”
“什么?”夏川被他打断思路,奇怪的看着她。
“大人,我,我会按摩,”女仆脸色越发红润起来,“大人要不要试一试,能够缓解疲劳的?”
“呃,”夏川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说,“不用!”
女仆见他拒绝的干脆,有些失望的抿了抿嘴。
“这个,我不能给你太多,”夏川打开小钱袋,掏出一把金币,“太多只会害了你和你的家人。”
说着,他把手里的二十多枚金币递给了女仆:“以后有机会,最好不要在这里面工作了,找机会干点别的。”
“这,”女仆被他的动作吓到了、“大人,您……”
“拿着!”夏川被把金币塞进女仆手里。
“谢,谢谢您!”女仆躲不开夏川的手,只能接住了,声音却有些哽咽起来。
“就这么多了,再多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夏川说,“藏起来。”
“谢谢!”女仆忽然跪了下来。
“起来,唉,别哭!”夏川有些慌张的扶起女仆。
他怕见到女孩子哭。
女仆把金币收进裙子腰间的口袋里,抬起带着泪花的脸,说:“大人,您的仁慈,莉亚永远不会忘记……”
“你也叫莉亚?”夏川愣了一下,想起了鹿泉关冒险者分会那个接待员。
“我叫莉亚,”女仆说,“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大人?我会报答您的。”
“我……”夏川犹豫了一下。
“您不方便也没关系,能不能告诉我联络您的方式?”女仆莉亚说。
“我要去西海岸那边,不回来的。”夏川说。
女仆莉亚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大人的恩惠,莉亚和家人不会忘记的!”
“不用。”夏川赶紧说,“把钱藏好,离开这个角斗场,我担心迟早有一天,这里会因为灾难而毁灭的。”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句话是他未经思考就脱口而出的。
摇摇头,送走了女仆莉亚,夏川走向角斗场。
……
场里依旧是闹哄哄,乱到听不清身边的人讲话。
“你来啦?”昂达力克说。
夏川点点头。
笼子里,两个膀大腰圆的大汉正你来我往打得热闹,配合解说员滑稽又不乏煽动性的解说,场上气氛高昂,激情四射。
夏川却撇了撇嘴:“摔跤和凡夫斗殴,不过如此。”
当然没人听见他的话。
最终,两人中的大个子扭断了另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大个子的手臂,比赛结束。
“走!”昂达力克拉起夏川,大喊,“去看夏洛克的比赛。”
“不在这里吗?”夏川奇怪的问。
“生斗场三个,死斗场只有一个啊,”昂达力克说,“那可是今晚的压轴大戏,当然不在这里了。”
“四个角斗场?”夏川惊愕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