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这一剑轻快迅捷，但不是很有力，夏川轻松避开了。
“吱吱吱！”
剑尖上挂了一只两个拳头那么大、不断挣扎惨叫的蝎子。
这些石室干净光洁，似乎是经常有人打扫，也没有什么蜘蛛网，蝎子洞之类的东西。
这只蝎子从何而来，夏川并没有计较的兴趣。
“谢谢。”夏川说。
“可以吃的。”齐格林说，然后他把蝎子摔在地下，一脚踏住蝎身，砍掉钩尾和双螯，破开肚皮拔掉内脏，拿起来就咬。
夏川皱起眉头，看着齐格林吃得起劲，有些反胃。
“你要吃点吗？”齐格林吃了几口，撕下一部分递过来。
夏川赶紧摇头：“我还不饿。”
齐格林狼吞虎咽吃掉了白嫩嫩的肉，扔掉壳子，抹抹嘴，说：“那我们走吧。”
于是继续上路。
……
路上遇到了几只蝎子、蜘蛛和几条毒蛇，蝎子和蜘蛛都进了齐格林的肚子，几条毒蛇夏川跟着分了一半。
都是生吃。
其实夏川的师傅教过他，但是夏川一直以来都比较害怕蜘蛛蝎子一类的虫子，所以心里都有些抵触。
随着时间的流逝，走了三四个小时之后，夏川和齐格林终于走到了石室迷宫的尽头。
走出最后一间石室，夏川和齐格林都看呆了。
……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
准确的说，这是一个无底深渊。
石室的出口就是石窟的入口，入口连接着一条铁索桥，桥的另一端是一个小院大小的巨大石板，石板漂浮在洞穴中央，上面很平坦，却是空荡荡的，离洞顶有几十米，下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从石室出口开始，这个洞穴就是个无底深渊。唯一能站人的，似乎只有索桥和石板。
两人之所以看得这么清楚，是应为洞顶上镶嵌着大大小小数不清数目的晶石，这些晶石就像漫天繁星，照亮了整个洞穴。
“我勒个去……”齐格林咽了一口口水。
夏川不说话，喉结也不争气的动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石板上面突然出现了一块水桶大小的巨型魔晶石。
“这么大一坨！”齐格林惊呼一声，就要往前走。
“小心！”夏川拉住了齐格林。
“干嘛？”齐格林有些不快地甩开夏川的手。
“刚才那里什么都没有，现在却出现这么大一颗晶石，很有可能是幻影。”夏川说，“更有可能是陷阱。”
“对，对啊。”齐格林也明白过来，心虚的说。
“连这座索桥，也可能是幻影。”夏川说。
齐格林拿着剑鞘戳了戳桥面，发现不是幻影，说：“桥是真的。”
夏川有些尴尬，说：“也可能有什么机关陷阱在桥上等着我们。”
“不过去看看这么知道。”齐格林还是不死心。
“等会儿，我们回去，拿点什么东西试探一下。”夏川说。
“你太谨慎了。”齐格林说着，拿起手里原本用来抱食物的破衣袍扔了出去。
破衣服被扔出去五六米，轻飘飘地落在桥面上，四周没有任何的异动。
“你看，没事吧？”齐格林说。
“再等等，我感觉不对劲。”夏川说。
“那你等着，我先过去了，拿到以后这玩意归我。”齐格林说着，踏上索桥，往前走去。
索桥微微的摇晃起来，齐格林小心的扶着铁索，缓步前进。
这会儿，夏川才发现石块上面的巨型魔晶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闪闪发光的宝剑，剑尖插在石板里，剑身上的光芒微微颤动着。
据说高级的兵器是会发光的，这把剑光芒耀眼，当然也是什么了不起的神兵利器。
“传奇宝剑！”齐格林惊呼，随即，他反应过来，赶紧顺道退了回来，回到夏穿旁边。
“绝对是陷阱！”齐格林肯定的说。
“嗯。”夏川也点头。
过了一小会儿，宝剑也消失了，石板上出现了一堆丰富而精致的食物。
“咕噜。”
夏川和齐格林的肚子都叫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又继续转过头盯着石板。
又过了一会儿，石板上出现了一双造型精美，微微发光的拳套。
齐格林看了夏川一眼，夏川脸上却没有一丝变化。
接着，石板上出现了很多东西，都是诱人无比的，美食珠宝，神兵利器，可惜两人无动于衷。
甚至还出现了另一座索桥，连通着另一面的洞壁，那一头是一个明晃晃的出口，外面有灿烂的阳光照射进来。夏川和齐格林心动了一下，想到这一切都是幻影，也就没怎么激动。
“谁设计的幻影陷阱，真是幼稚！”齐格林说。
“可我总是感觉不对劲。”夏川说。
……
夏川话刚说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设计陷阱的人确实很幼稚，但这本来就是用来吸引你们注意力的。”
这个声音飘飘渺渺，分不清男女老幼，也分不清传来的方向，仿佛是从前后左右上下六个方向同时传来的。
吓唬惨那和齐格林都吓了一跳。
“是谁！”齐格林拔出剑大喊。
“呵呵呵呵呵呵呵……”这个声音笑了起来。
“装神弄鬼。”齐格林低喊，把手里的剑握得更紧了些。
“要害我们早就害死了，不会这样戏弄我们。”夏川说，“现身吧，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呵呵呵呵……”那个声音依旧笑个不停，并不理会两人。
“那我们还是走吧。”夏川说着，往回走。
齐格林赶紧跟上，问道：“怎么回事？”
“估计是封印在地下的什么邪恶怪物或者魔兽，”夏川说，“桃乐丝给我讲过冒险者无意间释放出魔怪的故事，这些魔怪本身是无法动弹的，更无法伤害封印之外的人，于是它们用幻术和谎言欺骗冒险者，然后设计开启封印，祸害人间。”
“哦，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该再点想到的，那我们赶紧走吧。”齐格林说。
……
“唉……”
两人刚要走出最后一间石室，进入倒数第二间，那个声音忽然叹息了一声。
虽然那声音很奇怪，但是两人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失落和无奈。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眼前的一切都变了。
两人先前走过的石室全部消失，变成了刻画在地上的一副迷宫。这个迷宫就像是小孩子在地上画着玩的游戏，只是画线的材料是一种莹莹发光的颜料，整个迷宫大概有十几个广场那么大，尽头是被夏川用剑砍破的石壁缺口。整个迷宫变成了一块地面画满线条，上部空旷的石洞，跟大洞穴连在一起，就像一个葫芦。
身后的无底深渊也消失了，变成了一条不断流淌的黑色河流，河面上不时泛起雪白细腻的浪花，中间那块石板变成了一个顶部平坦的小岛，河流就围绕着它不断流淌，往返循环，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不停地奔流着，和尚一条小狗大小的木船，就这么随波逐流，顺流而转。
岛上多了一间小小的宫殿模样的建筑，这座建筑没有顶，只有金色的台阶和十二根细长透明的水晶柱子，这些柱子是空心的，呈沙漏状，里面有金色的沙粒在流动，有些柱子里的沙子正在往下落，另一些则反过来，底端的沙粒正缓缓地“落”到顶端。
唯一不变的，是洞穴四壁和顶端，那些晶石依然存在，但却在缓慢的移动。
夏川和齐格林已经看呆了，说不出话来。
“唉……”那声音再一次叹息，把两人惊醒，两人才发现这声音变成了一个甜美清醇的女声。
不知什么时候，十二根沙漏水晶柱的中央，出现了一个女子。
她不是瞬间出现的，也不是慢慢显现的，夏川感觉她好像出现了很久，却又像是刚刚出现的。
夏川揉了揉眼睛，却发现女子不见了。然后他看见齐格林也在揉眼睛。
“女神？女妖？女鬼？”齐格林在嘀咕。
夏川直盯着女子出现的地方，却毫无发现。转头一看，齐格林在流鼻血，就推了一下他的将帮
“不要盯着她，”齐格林惊醒，抹了一把鼻血，说，“侧着看，把视线移到别处。”
“哦？”夏川听了，赶紧试了一下，就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
他看着旁边的水晶柱，就看见了那个女子。
这一看，他觉得鼻子热热的，也有流鼻血的势头。
那个女子站立在水晶柱阵中央，垂着头，雪白的头发直直垂下，遮住了脸，身上披着一条几乎透明的薄纱，薄纱之下的身体几乎是全裸的。
夏川这辈子本来就没有遇到过太多的女子，更是没有见过穿着这么“清凉”的女子。
他忍不住抹了一下鼻子，继续往旁边看，却发现那女子的裸替其实并不清晰，除了玲珑的曲线之外，其实看不清楚什么。
再一细看，夏川吓了一跳。这女子双肩、双掌、肋下、腰部、膝盖和脚掌处，都被一个个银色的圆环残忍的穿透，圆环上连着铁链，铁链的另一端就深深地掩埋在地面之下。
这是怎样的一幅画面？
这是夏川有生以来看到过的最香艳而又残酷的画面。
娇柔的女子被残忍的拘禁在地底的洞穴里。
怎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冷酷的刑罚？
夏川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解救这个女子，甚至觉得，这个女子，需要自己的保护。
他迈步就要往前走。
“夏洛克！”
齐格林拉了一下夏川的衣袖，夏川这才惊醒过来。
夏川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说：“我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想法？这女子被囚禁在此处，必定不是什么普通女子，十有八九是什么强大的妖魔，我怎么会想着救她？对了，肯定是她用了什么妖法迷惑了我的心智。”
他咽了一口口水。
“咱们走吧。”夏川还是有些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女子，转身想走。
却发现迷宫尽头的缺口不见了。
齐格林却说话了：“刚才说话的是你吗？你是女神还是女妖？”
女子又不说话。
……
场面陷入了沉默。
好久以后，那个女子忽然说话了，那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而不是水晶柱阵中央。
“八千五百七十二年了，你们是来到这里的第三千二百六十七和第三千二百六十八个人。”她说。她的声音是那么甜美清纯，但又带着说不出的落寞和沧桑。
夏川不知道什么是沧桑，但他觉得眼前这个历经千年的妖魔真的有一股沧桑的气质。
他忍不住直视女子，只看见隐隐约约的铁链子，他把目光定在女子被白发遮住的脸部，看见了模糊她模模糊糊的双腿和双臂，以及以及一小截腰腹。看着女子朦胧而诱人的身体，他心里有些发热。
“红粉本来就是骷髅，何况这女子本来就不是寻常人。”夏川提醒自己。
“看来前面的人也知道你是个巨大的危害，所以没有放你出去，我们也不会放你出去的。”齐格林说。
“我看上去像女妖或者恶魔？”女子忽然问。
“难不成你是女神？”齐格林反问。
“呵呵，”女子笑了一声，却像是在叹息，“前面来的人好歹知道这是哪里，最近两百年来的人却不知道，看来，人类已经把我遗忘得差不多了。”
夏川和齐格林再次打量四周却也认不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又怎么样，反正你出不去，也不能那我们怎么样。”齐格林说。
“你在找前面那些人留下来的痕迹是吗？格斗家？”女子却不理会齐格林，转而去问夏川。
“他们不是被你杀死的吧？”夏川问，“他们难道都是困死饿死的？那么他们的残骸又在哪里？难道在河里？那他们是自己投河的还是被你投进去的？”
“你的问题跟一百四十五年前那个双斧武士的一样。”女子说。
“难道，他们没死。”齐格林郁闷的插嘴。
“对，”女子说，语气里带着些意外，“你猜对了一半。”
“那他们在那里？”夏川问。这个问题关乎他们两人能否离开这里。
“你们关心这些，是关心自己性命安危，”女子叹息，“所以你们并不在意我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这就是为什么人类被众神愚弄的原因。”
“先要有命在，才有满足好奇心和求知的机会。”齐格林说。
“这跟人类和众神又有什么关系？”夏川却问。
“你们两人之间，其实也存在着戒备。”女子却又岔开了话题，“如果我说你们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去，我敢保证你们会相互攻击，哪怕你们明白我说的不一定是真话。”
夏川和齐格林对视一眼，眼神有了松动和闪烁。
“你，说得对。”夏川无奈的说。
齐格林在沉默，好一会儿，大声喊了起来；“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在万年之前诸神黄昏末期堕落了的时间女神，泰弗莱尔！这里，是你的堕落神殿沙漏之城！你是被光明之神莱特莱宁亲手封印的！”
齐格林说完这话，整个洞穴里刮起了一场无形的风。
夏川和齐格林都感觉到了风的“流动”，但身上的衣物和头发并没有被吹动，这风穿透了两人的身体，在洞穴里激荡飞旋，却没有带动任何物体。
唯有女子脸上的头发被吹起。
在两人的眼角余光里，一张美到无法形容、却又显得不够真实的脸露了出来。
这张脸上露出了与这份美好不相称的扭曲和怨毒。
女子咬着牙，仿佛要宣泄出说不尽的仇恨一般，愤怒嘶吼：
“莱特莱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