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通道里的风很平稳，风速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夏川手里的火把照着通道，随着夏川的脚步，稳稳当当的。
没有任何岔道，夏川只管闷头朝前走，感觉自己正朝着深水城的方向前进。
走了半个多小时之后，通道开始向下深入。
这条通道似乎是天然形成的，没有任何人工建筑的痕迹，但就在下坡路的尽头，一级级的台阶出现在夏川眼前。
火把烧到尽头，夏川拿出了另一根火把。
人工雕琢的台阶一眼看不到头，直直朝着斜下方延伸下去。
看看仅剩的火把，夏川拿出那枚小小的“魔晶石灯笼”，迈步踏上台阶。
台上台阶的瞬间夏川感觉自己撞破了一层看不见的膈膜，那种感觉，就像是冲破了轻飘飘的蜘蛛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头和胸——什么也没有。
随后，他发觉到了变化。
通道里的风完全静止，火把上的火苗冲着头顶方向烧得更旺了。
他深呼吸几下，加速朝前走去。
火把摇曳两下，恢复了光亮。
当剩下的火把都彻底燃尽的时候，夜，已经过去了一大半。
夏川手里只剩下那枚昏暗的魔晶石。
通道里依旧是静悄悄的，就连夏川的脚步声都仿佛被凝滞的空气吸收了，闷闷的，响不起来。
按照夏川的速度，他已经跑了几十公里，垂直高度也已经深入地下好几公里了，但眼前的阶梯仍旧没有走到尽头。
按说，他现在的位置，应该已经到了深水城北方。
按说，他应该穿过了深水城下方的深水渊——那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深井，据说没有人知道它的深度。
但这些无尽延伸的台阶却又是那么真实。
夏川突然想起来，在西边无际之海上航行的的时候，曾经遇到的那个幻境。
很显然，眼前的阶梯就是一个幻境，就算自己跑上个百里千里，也不可能到达终点。
他停了下来。
随后，他开始观察四周的石壁。
将内力运到手掌，开始感受枪毙的细微之处。
这让他想起当初和齐格林被困沙漠中的地下迷宫。
但这一次，他感触到的都是坚实的石壁，墙壁没有任何的薄弱环节，墙后也没有密道之类的东西。
他有些失望，想了想，他开始往回走。
没跑出一百个台阶，他找到了自己最后扔下的火把。
再跑了几百个台阶，之前的火把前部都被他找到了。
随后，他跑回到了台阶的起点。
这证明，这个幻境并不是那种把人困死在其中的，它只是将进入者挡在终点之前。
心里的感觉依旧明显，两个神明留下来的画面定格在台阶通道里。
无奈的吐了一口气，夏川再次折返回去。
一手拿着魔晶石，一手摸着石壁，再次走出几百级台阶，下唇啊还是一无所获。
就在夏川准备放弃的时候，脑海里的画面终于有了变化。
在台阶之中，出现了一块方形的石砖，这块石砖镶嵌在台阶中，几乎看不出痕迹，如裹不是淡淡的线条表明了它的存在，下船几乎都没有注意到。
夏川一拍脑袋，弯下腰，将注意力放在脚底。
在将近五百级的台阶中，夏川终于找到了这块石砖。
找是找到了，但，找到了不等于有办法离开幻境，实际上，夏川拿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么浪费了一段时间，夏川感觉天都快亮了。
终于，再次夏川试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办法之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石砖终于动了。
“喀拉啦……”
一阵轻响，石砖凹陷下去。
然后，没动静了。
夏川愣了一下，嘴巴微张，却说不出什么。
他回头，才发现，下面的台阶已经到了尽头。
平坦光滑的地面通向另一个黑乎乎的石洞。
他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虚汗，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看不到顶的洞穴，接着魔晶石的光亮，他看到地面上有几个浅浅的水坑。这几个水坑很规则的围成一个大圈，中间是八角形的石板平台。
当他走到平台中央的时候，整个大厅突然变得无比明亮！
来自四面八方的光亮瞬间晃花了他的眼睛。
他吓了一大跳，赶紧闭上眼睛，警惕的蹲下身子。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小心的睁开眼睛。
除了魔晶石微弱的昏黄光亮，什么都没有。
在那一瞬间，他隐约看到了石洞的墙壁，上面，似乎是一面面平静的镜子。
大厅再一次亮起，到处充斥着光亮！
这一次，夏川很快的去眯起了眼睛，并没有太惊讶。
等眼睛适应过来，他再一次小心的移动步子，离开了平台中央。
然后，那股光亮再没出现。
于是他小心的靠**台中心。
这一回，亮光再次出现，夏川终于发现了，这光芒的光源正视自己手里的魔晶石。
随着自己的手一动，光芒瞬间消失。
夏川却发现了其中的玄机。
他小心的将魔晶石放到平台最中央的位置。
整个石洞亮了起来，亮如白昼。
放开魔晶石，夏川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适应了一下这晃眼的光明。
整个石洞的全景落入夏川的眼睛。
这个石洞差不多有巨岩城神庙广场那么大，夏川所在的只是其中一角。
墙壁上那些平滑如镜的东西，不是镜子，而是一面面门板大小的水晶石。
透明的水晶石板外面，是晃荡摇曳的，水。
夏川猛地抬头，才发现，石洞的洞顶也是一面绝大的水晶石壁，上方，幽蓝色的水光在不住的晃动。
这里，是深水渊的深处。
这些透明的水晶壁，将外面的湖水隔绝开来，但幽深晦暗的镜像还是让夏川想起了夜里的大海。
深不可测，黑暗幽静。
“咕噜噜……”
沉闷悠长的水声从石壁上传来，夏川看见一长串房屋大小的水泡排着队，翻滚着向上飘去。
黏在水晶壁边缘的水草和藻类在石洞内光线的照耀之下，显现出墨绿色的诡异光芒。
夏川看得呆了，一时之间忘了自己的来意。
好半晌之后，他才反应过来。
脑海里的画面停在大厅里，没有任何的提示。
夏川走出平台，开始四处打量。
但这里除了平台、水坑和水晶壁，别无他物。
“到底是要找什么？”他低声嘀咕。
“咕噜咕噜咕噜……”
那几个水坑里的水表面翻起波浪，像是沸腾的开水。
随后，这些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的泥巴团，开始发生变化。
随后，八只体型像人、只有上半身、顶着一颗长角小脑袋的水蓝色怪物终于成型了。
夏川认识这东西。
魔法师召唤的水元素。
这八个水元素和当初科林姆普斯召唤的水元素差不多大小。
它们看上去不怀好意，慢悠悠的飘过来，将夏川团团围住。
“哈？”夏川撇了一下嘴。
捏起拳头，他扑了出去。
……
桃泰龙和桃乐丝踏上旅程的时候，昨晚宿营在镇上的士兵已经走了。
这会儿，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他们离开小镇，继续往东。
没多久，两人又遇到了一队士兵。
……
最后一只水元素被夏川生生打散的时候，石洞的石板地面已经湿透了。
水元素破碎，化成一股水流，将放在平台中央的魔晶石冲的偏离了原位，整个大厅瞬间又暗了下来。
夏川甩甩手上的水，走过去，把魔晶石放回平台正中央的位置。
整个石洞再次亮起。
与此同时——
“咚！”
一声震响，整个石洞晃了一下。
夏川脚下一晃，差点摔倒。
魔晶石又甩了出去，石洞再次陷入黑暗。
夏川赶紧扑过去，将魔晶石摆正。
“咚！”
又一次震动传来。
这回夏川没有放手，他回头，看见了水晶壁外的动静。
一个牛身大小的小脑袋正贴在水晶壁外。
说是小脑袋，因为相对于这个脑袋之下的身躯，这个脑袋实在太小了。
这，正是摧毁了深水城的上古水元素。
它就像一坐山，占据了水晶壁外的绝大部分空间。
夏川瞪大了眼睛，一丝惊恐爬上心头。
手一抖，魔晶石又被甩了出去。
上古水元素的小眼睛死死盯着夏川，一只比伟大之桥的桥面还粗还大的手臂举了起来。
这一拳要是打下来，水晶壁将会破碎，整个石洞将被涌入的湖水淹没。
就在此时，一颗深蓝色的水滴从夏川眉心处冒了出来，朝着上古水元素飞去。
……
太阳即将升起，湖边的防御工事上，格里森和乔安娜正在散步。
“格瑞，”乔安娜说，“我们能打赢这场战争吗？”
“打完了我们去雨林城东边开垦一个农场，种地养马，”格里森却说，“把爸爸妈妈他们都接过去，雇几十个佃农，到时候我就是农场主老爷，你是农场主夫人。”
“呵呵……”乔安娜捂嘴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格里森的额头，说，“你倒是不担心。”
“其实，毕隆汗根本就没有把东南区放在眼里，说是自己的领土，都恨不得把他踢出去的。”格里森说，“我们在这里活动这么久，哪里看不出来？他们只是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侮辱而已。”
“这么严肃干嘛？”乔安娜有些嗔怪的说。
“我们会赢就对了。”格里森说，“齐格林大人真的是一个亲政爱民的守护者，不像别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圣域，他的政令，让百姓们都感恩戴德。我们呢，只需要跟着享受和平的生活就好了。”
“我也觉得呢。”乔安娜说，“要不是剩余不能直接干预，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的将对面的军队直接打散。”
“其实圣域之间的恩怨，跟我们也没有太大的却别，”格里森说，“不过，别想太多，就算我们兵力不足，光是那些蒙面的家伙就足够应付场面了。”
“那些家伙，很奇怪呢，”乔安娜说，“都拥有基础而斗气，却心甘情愿的当普通的士兵。”
“我听说……”格里森压低了声音，“齐格林大人已经破解了斗气的奥秘，这些蒙面的家伙只是低级的试验品，连大姐头都被他从白银级提升到了黄金级，说明他的方法很强大，甚至有人在推测，齐格林大人就是用这种方法，在这么小的年纪就达到了圣域！”
“真的吗？”乔安娜奇怪的问，“说起来，齐格林大人似乎还没有我们大呢？你听谁说的？”
“爸爸和瓦多他们说的，”格里森说，“大家都在私下里这么猜测。”
“真羡慕，”乔安娜说，“团长她，影到了黄金级，啊，我想起来了，还记得吗？那天晚上，就是团长答应效忠那天，齐格林大人说过，两三年之内，就能把团长也提升到圣域呢！”
“对啊！”格里森吸了一口气，惊讶的说，“这么神奇的方法，果然不愧是预言之子！”
乔安娜想了一下，说：“说不定，我们也有机会……”
“是啊！”格里森兴奋起来，“说不定，我们将来也能在老去之前，达到圣域呢！”
“那，你还要去当农场主老爷吗？”乔安娜又问。
“啊？”格里森犹豫了一下，挠挠头，不知道怎么选择。
“真的，还是一样的笨呢。”乔安娜又笑了。
“天哪！天哪！”巡逻警戒的士兵大叫起来。
两人脸色一变，朝着水面看去。
难道是敌军攻过来了？这是两人共同的想法。
但实际上，对面的船只没有任何动静。
太阳在这一瞬间升起，水面上飘着的丝丝缕缕的水汽，被照得金黄。
水汽被什么东西扯着，飞快的跌入水面，金色的眼光带动水面的粼粼波光。
随后，一个不大不小的漩涡出现在水面正中央。
这个漩涡不断变大，没一会儿，就占据了大半个湖面。
巡逻兵已经把消息报了上去，两人站在防御堤坝上，眼睁睁看着漩涡越转越大。
“下船！下船！”格里森对着己方的舰船大喊起来。
他的声音在乱哄哄的营地里，并不够响亮，没有多少人听见。
一些聪明的船员，已经顺着跳板上了岸。
“下——船——快——下——船——！”
乔安娜的声音像是突然敲响的晨钟，响亮清澈，震动人心。
她用上了斗气。
格里森愣了一下，也用上了斗气。
“弃——船——弃——船——快下来！”他也大喊着。
船上的水手船员和士兵终于反应过来，争先恐后的朝船外跑。
慌乱中，有人受伤了，还有人跌进了里。
就在此时，堤坝下面的水位开始下降，停在岸边的舰船开始朝互信的漩涡滑去。
那些落水的人也被漩涡的水流卷了过去。
对面，毕隆汗军队的船只也好不到哪儿去，一艘不落的被卷了进去。
漩涡中心的深度已经看不到了，堤坝下的淤泥河石块也被吸了下去，就连石砌的堤坝，都有散架的危险。
“离开堤坝！”格里森和乔安娜大喊着，一起跳下大坝。
从船上下来的水手和士兵们正在堤坝上喘息，听到两人的，再次提起力气，开始逃命。
后方的大营已经乱了起来，女剑士第一个冲出了帅帐，血红色的披风随风飞扬。
“发生什么事？”她问。
“水面上，好大的漩涡！”乔安娜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刚才的叫喊耗费了她大量的斗气。
女剑士跑了过去，格里森喊道：“大姐头，别过去，危险！”
话音未落，长长的堤坝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龟裂，但没有倒塌。
女剑士猛地停住脚步，一脸震惊的看着堤坝。
水面上，漩涡似乎定型了，不住的旋转着。
毕隆汗河上游和下游的水位都下降了一大截。
……
夏川眼睁睁看着从自己身上冒出来的蓝色水滴飞到上古水元素身前，穿过水晶壁，没入水元素那个小脑袋的，眉心。
上古水元素是像是被点了穴道的人，浑身顿时定住不动了。
以此同时，水晶壁出现了裂缝，外面的水开始渗进石洞。
夏川猛地爬起来，一把抓住魔晶石，朝着入口跑去。
就石阶尽头，他看到了几具半风干的尸骸，看样子，似乎也是赏金猎人。
“喀拉！”
水晶壁破裂的声音传了过来，他无暇顾及这些尸骸，撒腿狂奔。
数百级的台阶，他花了几十个呼吸的功夫就跑到了尽头，这时候，身后的通道里传来了水流倒灌的声音。
脚下不停，他朝着来时路疯狂的跑去。
来到瀑布下的石洞，他遇到了刚刚默进来的蒙面武者。
“快跑！”他大喊。
蒙面武者纷纷下了一大跳。
“水倒灌进来了！”他又喊，朝着外面的藤蔓通道跑去。
蒙面武者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跟着他跑了出去。
等他们来到瀑布底的水潭外围，倒灌的深水渊水流冲破了藤蔓通道，喷出数十米高的一道水流。
“我的神呐！”蒙面武者瞪大眼睛，惊魂未定的喊。
夏川也有些微微的气喘，问道：“你们也是顺着绳子爬下来的？”
蒙面武者有些尴尬，为首的说：“阿布大人，我们发现了另外一天下山的路。”
“哦！”夏川眉毛一挑。
“阿布大人，那个，里面有什么？”一个蒙面武者问。
夏川顿了一下，说：“上古水元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