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巨岩城邦
第一百六十四章
杀到队伍在一片灌木繁茂的绿洲里停了下来。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队伍必须停下修整，等临近傍晚的时候再动身。
灌木之间几乎搭不起一个完整的帐篷，他们把篷布随意的敞开，就躺了进去。在绿叶的遮蔽之下，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开始睡午觉。
吉米把夏川身上的重物卸下，篷布扔给他之后就不管他了。
夏川顽固的跟在吉米后面，吉米才想起来，夏川根本没有吃午饭，于是不耐烦的拿了五六个面包扔给他。
“吃吧，吃完睡觉！”吉米没好气的说。
夏川裹着篷布，老老实实的抱着面包钻进灌木丛，大嚼大吃起来。
队伍安静下来，绿洲里只剩下陆行鸟的低声呜鸣。
外面的沙地传来轻微的风声，夏川吃完面包，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又开始盘膝打坐。
……
“去森林里打猎吧？”齐格林说，“好久没有去野外吃烤肉了！”
“随便，我们没意见。”扬格沃说，“你说去哪都可以。”
“那就出发吧，让你们尝尝我的厨艺。”齐格林揽住安琪拉的肩膀，说，“我有很多独特的香料，保证你们都没尝过。”
“需要通知一下他们吗？”扬格沃指指守军士兵。
“不用，我有全套的厨具，”齐格林说，“带上他们，说不定会成为我们的累赘。就算遇到兽潮，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
“表哥，带上哈利坡特学长他们吗？”安琪拉赶紧提议。
“你去叫他们吧，如果愿意，我也不反对。”齐格林拍拍女孩的背。
“对了，”他对扬格沃说，“那个那个，叫什么，你的学生，对了，麦克斯，叫他也一起来吧。”
安琪拉刚要迈出去的步子停顿了一下。
“不用了，”扬格沃说，“他最近正在努力练习武技，我觉得他需要吃点苦头。”
“那——”齐格林拖长了口音，“那就算了吧。”
安琪拉悄悄地松了一口气，继续迈开步子。
扬格沃和女子相视一笑。
……
正午，太阳最火热的时候，黄胡子老头被一阵尿憋醒，迷迷糊糊的爬到灌木丛外面，准备就地解决。
“咦？”他看见夏川的篷布顶得老高，好奇的凑了过去，随后有些郁闷的咂咂嘴，“傻子，以为自己是魔法师吗？”
然后，心满意足的撒了一泡尿，回去继续睡。
……
“这里，埋葬着三个打劫冒险者的败类，”扬格沃说，“他们号称匹格三兄弟。”
“你杀的？”齐格林问。
“夏洛克杀了两个，我杀了一个。”扬格沃说。
“那我没还是重新挑一块地方吧。”按起来害怕的抓紧齐格林的手臂。
“东边有个小山谷不错，猎物不少，视野开阔，”扬格沃对女子说，“上次我们在那里围猎一头六角鹿，就是，你出现那天。”
“难怪你们是从那边赶过来的，”女子说，“也真是凑巧，如果你当时躲在要塞背面，我还真的很难找到你呢。”
“鹿肉，很不错，”齐格林说，“野猪肉有臊气，野牛羊膻气，野马肉太硬，鸟肉难料理，还是鹿肉鲜嫩可口。”
“表哥，你以前最爱吃牛肉了，怎么现在开始嫌弃牛肉了？”安琪拉奇怪的问。
“嗯，是这样的，沙漠那边呐，饮食习惯不太一样，还有很多特殊的香料，尝过之后我才明白，以前吃的东西，真的是太难以下咽了，”齐格林说，“等你到了那边，你就知道了，那才真是真正的美味，花园城的鲜甜口味么实在是太寡淡了。”
“是这样吗？”安琪拉有些将信将疑。
“以后你可能会长期生活在那里，所以今天就给你尝试一下那边的风味。”齐格林说.
“那好吧，我听表哥的。”安琪拉乖巧地说。
“听话。”齐格林得意的摸摸女孩的脑袋。
五个人的队伍，除了安琪拉，都是极其强大的人物，危机四伏的无尽森林外围，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某一座大城市的近郊一般，只是散步闲游野营的好去处。
排除森林里的野兽和魔兽带来的威胁，其实这里的风景真的很好。
葱郁的森林，清脆的草地，幽静的山谷，缓缓流淌的小溪，组成了一幅初夏时节的郊野风景画，画中的人有限的准备好野营烧烤用的厨具，开始进行最重要的一项活动——烤肉。
作为夸下海口的主厨，齐格林换掉了身上的长袍，穿上一身长裤短袖的贴身衣物，原本有些消瘦但被长袍衬托出贵族气息的身材，变得精悍干练，披上一条围裙之后，果然有了几分厨师的味道。
在安琪拉的眼里，齐格林的打扮自然是无可挑剔的，扬格沃和女子却颇有些意外，因为他们没有见识过这种贴身裁剪的衣物款式。
老实说，这样贴身的衣物裁剪方式，只有穷人为了方便干活，或者武者们为了身体的灵活性，才会选择。
至于高贵的上层阶级，衣物大多是宽松而华丽的，讲究的是华美夺目，引人注意。
至于被强制收服的雨龙龙女，早就被齐格林派出去狩猎了——这么好的苦力，不好好用上，齐格林当然不会满意。
龙女毕竟也是圣域级别的，就算化为人形，实力会有相应的下降，但对于这些森林外围的兽类来说，简直就是无处可躲的灾祸。
没过多久，龙女就带回来可以塞满一辆马车车厢的野物，虽然也有一头牛一只羊几只夜尿，但主要还是以鹿类为主，普通的马鹿角鹿各有三四只，罕见的白鹿也有两只，还有一只强壮矫健的六角鹿和更加神秘强大的终极魔兽月光鹿。
这些可怜的猎物几乎是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被龙女一击毙命的，送到齐格林身边的时候，血还没有流干。
看着这么大一堆猎物，安琪拉叫了起来：“够啦够啦，太多了，这么多肉，够我们吃好几个星期了！”
雨龙龙女本想再次出发，听了安琪拉的话，又询问似的看了看齐格林。
“那就别再去抓了，”齐格林说，“暂时先这样。”
龙雨龙听话的站在一旁。
白银龙女和扬格沃把月光鹿拿了去，到小溪里清洗干净，送了回来，齐格林笑着说：“接下来看我的了！”
……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沙盗们纷纷爬起来，又开始赶路。
夏川再一次跟在队伍后面，身上的中午非但没有较少，反而更多了，好几个沙盗都把自己的行李也挂到了他身上。
不过这一回，夏川的手脚越来越灵活，不但走路不成问题，连奔跑和跳跃都能轻松完成，好几次，他都跑到队伍最前头，把沙盗族杜杜的陆行鸟都吓到了。
“安东，安东，”杜杜气急败坏的呵斥着，“回去，回去，后面！”
夏川被他一骂，又委屈的退到了队伍后面。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对吉米喊：“主人，我，安东，饿了！”
吉米不耐烦的撕了半个面包扔过去。
夏川准确的用嘴接住面包，三口两口吞了下去。
“手脚更灵活，饭量也更大了。”黄胡子老头抿了一口酒，说，“再这么吃下去，你快养不起他喽。”
“那就，卖了吧！”吉米也是苦着一张脸。
“你要卖给谁？”老头问。
“谁给的价钱高当然就给谁。”吉米理所当然的说。
“他们可是连成一伙的，”老头说，“没听说吗？沙虫蜕皮统一价是三十五银币，到处都是这个价，还有杀狼皮和蝎子毒囊，都不讲价了。”
“那怎么办？”吉米有些急了。
“随你怎么办，”老头撇撇嘴，“能卖多少卖多少，总不能留着把我们的食物都吃干净了吧？”
“唉，算了，少点就少点。”吉米说。
“实在不行，我们去巨岩城西面那一片转转，那里人多，”老头说，“虽然军队的巡逻也加大了力度，但他们总不能整天盯着来往的商人，我们只要小心些，出了事往草丛里一钻，什么事都没有。”
“那要看大伙的意见了。”吉米说，“最近不好混啊。”
“饿极了他们就会同意的，”老头说，“大首领一直不回来，我们这一队，怕是要散伙啊……”
“散伙？”吉米笑了，“怎么可能？散了伙能到哪儿去？城里面都在通缉我们，小村庄里吃不饱，别的团不要我们，谁敢散伙？”
“不知道，”老头说，“我这一生，已经换了四个团伙了，我也搞不明白散伙以后该怎么办，当年第一个团伙的同伴，早就已经死绝了，就剩下我一个。”
“融进别的团伙，”老头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也就是你们这些小年轻，才需要我这个老鸟的给你们出点主意，其他的老家伙，时时刻刻刻刻都防备着我呢。”
“那，真的散伙了，你就不干了？”吉米问。
“实在不行，我去西南边的丛林地带，找个小村庄隐居起来。”老头说，“老死在那里。”
“那，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找机会看望你。”吉米说，“我可是，要在这条路上走很久的呢！”
“那就，祝你，能够老死！”老头举起酒壶。
“谢了。”吉米说，“但愿我们不散伙。”
说着，他把剩下的面包扔给了一直在等待着的夏川。
……
巨岩城，神庙区。
爱丽丝呆呆的站在花园里，手里的剑微微低垂。
“爱丽丝，怎么了？”伊西列斯剑圣刚好经过，奇怪的问。
“还有四天，齐格林却一点消息都没有。”爱丽丝说。
“没事，这小子从来都是说话算话的。”剑圣安慰孙女，“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他的家庭，原来是个很小的武者家族，被花园城的城主府和另外一个家族陷害了，只有他一个人活着离开的那里，流浪到沙漠这一头，所以，他现在，正在复仇，你要学会理解他的心思，只有他把这些心灵深处的仇恨和阴暗面完全消除，今后的修行才能平静安全。”
“我，我知道的。”爱丽丝说，“我就是有些担心……”
“呵呵，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剑圣说，“你要理解，他现在是一个圣域强者，他身边的女子，是不会太少的。”
“我就是不喜欢他这一点。”爱丽丝苦恼的说，“我知道，他在城主府那边，已经有女人了……”
“没事，”剑圣扶着孙女的肩膀，“你要记住，不管他有多少女人，你，才是唯一的正妻，是那些女人的首领！”
“可是，他，他为什么就不能像爸爸妈妈一样，只选择一个终生伴侣？”爱丽丝有些委屈。
“这样的事情，毕竟是少数。”剑圣说，“这些事情，你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明明都知道，可一旦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头上，总是很难接受的。”爱丽丝说。
“好了好了，别想太多，”剑圣继续安慰孙女，“已经有不少王室和贵族来到了巨岩城，他们都在等着参加婚礼呢，你看，这么省盛大的婚礼，只属于你一个人，别的女人，永远只能是你的陪衬，她们，没有资格享受这份荣耀。这就是正妻的地位和权力。”
“虽然听起来很不错，可还是开心不起来，”爱丽丝勉强的笑了一下。
“我的宝贝孙女啊，人生，就这么一次婚礼呢，当年，你奶奶和我举办婚礼的时候，她让其他的女人全部穿上佣人的衣服，给来参加婚礼的嘉宾服务，威风得很呢！”老剑圣说。
“嘻嘻！”爱丽丝笑了，“原来奶奶这么厉害呢，那好，我也要交城主府里那几个女人，都换上仆人的衣服，去给客人端菜倒酒！”
“可不止是城主府里的，”老剑圣也笑了，“听说，这齐格林当时有一门从小就定下的婚约，女方家族最后悔婚了，我敢肯定，这小子会把那个女孩带回来，狠狠的羞辱她！以他的性格，这个女孩现在，说不定已经被他调教了好些日子了呢……”
“爷爷，你怎么关心起这些事情来了。”爱丽丝听剑圣说的越来越离谱，赶紧打断他。
“啊，这不是，关心你，给你拿主意嘛。”剑圣说。
“好了好了，爷爷，我现在已经不难过了，你去忙你的事情吧。”爱丽丝收起剑，说。
“哎呀呀，孙女要嫁人了，就不想陪爷爷多聊会天了。”剑圣难过的说，“走喽走喽——”
“爷爷！”爱丽丝哭笑不得，说，“你怎么最近老是喜欢捉弄爱丽丝了！”
“我怎么舍得捉弄的的宝贝孙女？”剑圣假装委屈的说，“我只是，唉，有些难过……”
“爷爷，我们就算结婚了，也会一直陪着你的，”爱丽丝说，“你不要像个糟老头子一样哭哭啼啼的，你可是剑圣呢！”
“我怎么哭哭啼啼了？”剑圣不高兴了，“我只是有点，小难过……”
“那，爷爷陪我去逛街吧！”爱丽丝说。
“又去逛街啊？”剑圣说。
“不想去吗？那算了。”爱丽丝有些失落地说。
“去！去！去！爷爷当然去。”剑圣赶紧说。
“那好，我去换衣服！”爱丽丝笑着跑开了，“爷爷你等我一下！”
看着孙女高兴的离去，剑圣的脸色而慢慢沉重起来。
“孩子啊，你的未来，爷爷有些看不清楚呢……”老剑圣低声呢喃。
……
“哇，太好吃了！表哥，你的手艺太棒了！”不顾嘴边的油污，安琪拉毫无形象的大吃特吃，对齐格林的厨艺赞不绝口。
“别急别急，还有很多，保证让你吃个够。”齐格林笑着说。
雨龙在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的，看得出来，她对这些食物也很满意。
“奇特的香料，”白银龙女轻轻地的尝了尝，“似乎是，某种植物的种子晒干以后磨成的粉末……人类的食物，真的是奇妙。”
“沙漠边缘地带盛产香料，”扬格沃说，“到了那边，我们也可以去找一些试试看。”
“别费那个劲了，”齐格林说，“到时候，我给你们介绍我手底下一个厨师，他精通上百种香料的应用，保证让你们大开眼界。”
“表哥，我还要！”安琪拉吃完手里的鹿肉，又伸手去要。
“小心点，别烫着。”齐格林笑着把刚烤出来的鹿肉用内力扇动的掌风吹凉了一点，递过去，“小心吃成个小胖妞。”
“才不会！”安琪拉说，“小时候谁跟你抢吃的你都不给，就算是姑父和姑姑你都舍不得给他们吃，你就只给我一个人吃，现在也一样。”
“是吗？”齐格林说，“难怪你这么听表哥的话，原来是从小被收买了的。”
“什么叫收买？”安琪拉说，“这么难听……对了，表哥，姑父他，葬在哪里？你这次回来，去祭拜过他了吗？”
“倒还没有，”齐格林说，“那些杀死了哈瑞坡特父母的，偷走了你姑父的身体，做成了僵尸，我来这里，也要收拾收拾那些猖狂的黑暗势力呢……”
“呀，表哥，这样，很危险吧？”安琪拉担忧地说。
“没事没事，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齐格林摆摆手。“明天我就去收拾他们。”
扬格沃和女子相视一眼，淡淡一笑。
……
沙漠里，某一处绿洲。
“啊啊啊啊！安东！你这个饭桶！你把明天的面包都吃光了，”吉米愤怒的吼叫声吵醒了一众沙盗，“我要，把你卖掉，把你卖到军营里，做苦力，当炮灰！我一定要把你卖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