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仁正在踌躇不知如何开口之时,祖大寿忽然一拍大腿说道:“有了!”
祖泽溥急忙问道:“父亲,什么法子?”
祖大寿看了他一眼,转向张存仁说道:“存仁,听说这次墨离的夫人也跟随他一起出征了,而且还受了伤,现在正在可纲的大帐中养伤,据说墨离对她还挺好的,我们不如如此这般......”
吴襄听了,首先叫好道:“好!此计甚妙!进可攻退可守,不愧是祖帅!心思缜密,高!实在是高啊!”
吴襄厚颜无耻的吹捧着他的大舅子,张存仁却是听得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即很快就恢复如初,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当下吴襄自告奋勇,说道:“祖帅,这事就交给我好了!”
祖大寿正等他这话呢,于是微微颔首。吴襄随即带人走了。
吴襄走后,祖大寿说道:“鞑子打进城里来了,我们也该有所准备才是吧!把弟兄们都集合起来,能抄家伙的抄家伙,随时准备行动。现在就看墨离能不能挡住了,唉!”
张存仁、祖泽溥等人分头去集合部下去了。
祖大寿又派出亲兵,严密监视战场的情况,随时回报。
吴襄带兵冲到何可纲的大帐前,举步就要进去。守在帐门处的平阳军士兵举枪拦住,喝道:“什么人?停下!”
吴襄身边的亲兵统领朱经国大怒,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位是辽东总兵吴将军!”
领头的平阳军千总叫做胡东,只见他上前一步,不亢不卑的说道:“对不起,墨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吴襄勃然大怒,喝道:“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千总也敢拦本将军!来人!把他拿下!”
“是!”大队明军涌了过来,刀枪闪着寒光直指平阳军胡东等人,就要拿人。
胡东见势不妙,急忙叫过一名手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那名士兵点点头,转身往里面冲了进去,向梁佩君禀报。
梁佩君听了,正要命人抬自己出去,忽然门外传来了几声惨叫,以及一阵金铁交鸣,听声音似是胡东和吴襄等人动起了手。
梁佩君情知不妙,由于城墙上战事危急,其他人都被抽调去守城去了,胡东只带了三十来人护卫梁佩君,明显不可能是吴襄他们的对手。
梁佩君略一沉吟,对进来的张羽说道:“张羽,你赶紧从后面逃出去,马上报告将军,快去!”
“夫人,那您怎么办?”张羽焦急的说道。
“别担心我,他们不敢伤我的,你快去!”
张羽一咬牙,拔刀在大帐上砍了一个洞,钻了出去。
张羽刚走没多久,吴襄等人就冲了进来,见到梁佩君,当下心里安定了些,笑着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墨总兵夫人吧?久仰久仰,本官是辽东总兵吴襄,如今鞑子攻城,墨总兵托我来照顾保护墨夫人......”
“保护我?你们就是这样保护我的吗?”梁佩君冷笑道:“门口的卫兵都被你杀了吧?呵!吴总兵,鞑子攻城,大敌当前,你们却不去守城,反倒跑到我这弱女子这里来逞凶,却是何道理!”
吴襄尴尬地笑笑,说道:“墨夫人,现在鞑子已经攻进大凌河城了,所以,墨总兵让我们来保护你,我们一起撤走。”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梁佩君冷笑。
“不管你相不相信,现在我们都得走了,迟了就来不及了!”吴襄手一挥,几个士兵过来将梁佩君连担架一起抬走。
出了帐外一看,胡东等三十余人却都还活着,并没如梁佩君想象中那样被吴襄所部杀害,只是全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动弹不得。梁佩君不由疑惑的看向吴襄,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墨离率兵和金兵混战,金兵越来越多,正感到越发难以抵挡之时,忽然只见张羽浑身血污的骑着战马奔到面前,滚落下马,跪在墨离面前急声说道:“禀将军,夫人、夫人......”
“夫人怎么了?”墨离心头一跳,急忙问道。
“夫人被吴襄抓走了......卑职该死!”张羽懊悔无比的说道,他和胡东负责带人保护梁佩君,没想到却被吴襄那厮带兵给抓走了。
“你说什么?!”墨离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说道。吴襄,我艹你姥姥!
“将军,吴襄带了很多兵包围了大帐,胡千总他们都被抓住了,夫人叫卑职赶紧来禀报将军......”张羽喘着气说道。
“张羽!连夫人都保护不好,老子劈了你!”何镇北大怒,举刀就要砍张羽。
“小北!住手!”墨离赶紧喝止:“吴襄那狗贼人多势众,张羽他们不是对手。我估计那狗贼是想要拿佩君作为条件向狗鞑子邀功求赏,打算投降鞑子了。”
“这等卑鄙小人!末将去宰了他!”何镇北咬牙切齿的说道。
墨离点点头,转头对关锋说道:“关锋,这里就交给你了!”
“大人放心!末将一定拼死挡住!”关锋大声答应道,然后对何镇北、李过、苏汉生等将领嘱咐道:“一定要确保将军和夫人的安全!”
墨离亲自率领何镇北等人朝城内何可纲的大帐奔去,一路之上,平阳军与金兵混战不休,激烈厮杀,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血流一地。
混乱中,墨离率领数百人冲到和堂大街,这里距离祖大寿的兵营已不远,只有几十步的距离。而何可纲的大帐则在数百米开外的一片空地上。
忽然,从斜刺里涌出一大片鞑子骑兵,朝墨离他们包抄过来。
由于城门已破,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乱战厮杀,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但总的来说,明军作为守城一方,被敌军攻进城里来,已是处在劣势。
墨离急忙命令部下迎战。鞑子越涌越多,将祖大寿的大帐也包围了起来。
为首的鞑子正是多尔衮,只见他骑着一片枣红马,在众多将官的簇拥下,右手持剑,指着墨离,阴沉着脸说道:“墨离!你昨夜偷袭我大金兵营,害死我兄长,就没想过会有今天么!”
墨离看看四边围过来的鞑子骑兵,心里一沉,看着架势,恐怕不好突围。
墨离心下虽惊,脸上却丝毫不流露惊惧之色,冷笑道:“你便是多尔衮吧!今天怎么了,昨天是阿济格,今天就该轮到你了是吧!”
“徒逞口舌之利,有何用哉!”多尔衮不屑地道:“你害我兄长,屠我族人勇士,还筑成京观!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不过,如果你能率部归降我大金,本贝勒可以饶你不死!”
“放你的臭狗屁!本将军堂堂大丈夫岂有投降你这狗奴才之理!”墨离破口大骂。妈的,今天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了,没想到鞑子的红衣大炮威力这么猛,居然把大凌河城城门给轰塌了。更没想到吴襄这畜生竟然不但临阵怯敌,还反过来抓了自己的女人准备投降鞑子。
“哈哈哈......你不投降?本贝勒不怕告诉你,祖大寿都已经投降本贝勒了!你若是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归顺我大金,方有活路!”多尔衮并不在意墨离言辞之间的轻蔑。
墨离又惊又怒,喝道:“放屁!祖帅怎么会降......”
忽然,墨离的声音曳然而止了。
因为,他看见了吴襄。而梁佩君正被人抬着跟在吴襄的身后。
“佩......”墨离只叫出了一个字,便又将剩下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他突然想到,这时候决不能在敌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很在乎梁佩君的样子,否则自己就只有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吴襄,你这是做什么?”墨离冷冷的望着从街角走来的吴襄一行人,脸上毫无表情的说道。
“墨总兵,快叫弟兄们住手吧!不要在打了!”吴襄一边说道,一边朝多尔衮那边走去。
多尔衮笑了,指着吴襄对墨离说道:“看见了没?总是有这样的聪明人啊!哈哈哈哈......本贝勒命令你们,全部放下兵器,归降我大金!否则,一会我八旗勇士必将这里杀个片甲不留!”
此时,祖泽溥忽然从祖大寿大帐内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手中挥舞着小白旗,惊惶的说道:“大金大汗,请快住手吧!我们、我们投降!”
多尔衮得意的大笑道:“哈哈哈......本贝勒不是大汗,你们这些人,不配大汗来见你们!记住了,本贝勒是多尔衮!我再说一遍,我数到十,再不放下兵器的,一律杀无赦!”
吴襄早已下马,急忙将手中长剑放到地上,部下亦纷纷弃械投降。
吴襄朝前紧走几步,对多尔衮陪着笑脸说道:“大金贝勒爷,小的是吴襄,我们愿意归顺大金,永不反叛!”
多尔衮哈哈大笑:“好!好!难得吴总兵深明大义,弃暗投明啊!不错!你身后那女人是谁啊?模样不错嘛!”
吴襄堆着笑脸说道:“回贝勒爷,这是那墨总兵的夫人。”
“吴襄!你个狗-娘-养的......”何镇北大怒,就要暴起伤人,墨离拉住了他,以眼神示意不可轻动。
多尔衮转头看了墨离一眼,脸上含笑道:“墨将军的女人?带过来给本贝勒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