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淡淡清冷的月光挥洒在洁净白衣上,笼罩出一层朦胧的白色光晕,像是另外一个世界走出的人,墨离在醉仙牌坊下安静等候,秉烛很自觉地捏着耳朵蹲在一边缩成团团,还不失时机地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可怜兮兮地望着他。
墨离对此视而不见,现在知道认错了?早干吗去了?
不过小竹怎么还没出来,照理说,在他的“威逼”下,那小兔崽子应该马不停蹄地奔出来讨好他啊,怎的现在还不出来?
秉烛蹲得腿都麻了,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墨离心中不安愈盛,当即转身走进醉仙坊内,秉烛连忙站起身跟上去。
“哎哟,这不是墨公子吗?今日怎的有雅兴来我这醉仙坊寻欢作乐?”见墨离肃色站在她面前,老鸨顿时笑得花枝乱颤,浑然不觉已大难临头,还在心中打着生意算盘。
扬州城谁人不知这位疑似皇亲国戚的墨家公子,此番若能拉成熟客,岂不是又能大捞一笔?老鸨这么想着,仿佛都能看到一叠叠的银票长着翅膀朝她飞过来,笑得脸都快烂了。
墨离一把握住老鸨搭上他肩的手,冷颜问道:“小竹在哪里?”
“谁?”老鸨吃痛,被他握住的手腕生疼,都能听见骨头在咯吱咯吱地响。
“刚刚在台上弹琴的小姑娘,你把她弄到哪去了?”他在楼上楼下寻了个遍也没找到小竹,后来一经打听才知道她自从下了后台便再没出来过,他当即便明白是这楼子里的猫腻,小兔崽子平日里鬼灵精怪四处捣蛋生事,那是因为有他宠着护着,真碰上事凭她那点小聪明怎么逃得过这些人的老奸巨猾。
只是没想到这花楼还在背地里做这些地下买卖,拐人竟拐到他身边来了,不要命了么?
老鸨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立刻明白东窗事发,本以为刚送走了一个衰星,没想到又招惹了一位煞神,一想到自己拐卖的极有可能是个公主郡主之类的人物,顿时浑身一软瘫在地上,身子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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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是被一阵马车颠簸给弄醒的,她揉揉还有些晕的脑袋,本想撑着脑袋下的枕头起身,没想到竟是一个人的腿,当即惊得滚了下去,幸好马车上铺的是羊绒地毯,不然一定得摔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你没事吧?”
好听略带关切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墨竹惊诧地看着那人伸出一双修长如玉的手将自己扶起来,纵然隔了两层衣料,仍是能感觉到那手的温度,淡淡的灼烫如火,被触碰的地方像是被灼痛一般,微微的伤疼到窒息。
她一愣,顺着那双手看向那人。
此时已经是深夜,淡淡的月光透过车帘照进来,在那白得不正常的皮肤上更添了一份病态美感,他只穿了一件纯黑色的天鹅绒长袍,看上去手感非常好,精致的锁骨露在外面,墨发随意垂落在身前身后,双唇冰红如血色蔷薇,映衬着那墨黑的长发与雪白的肤色,三种强烈的色彩搭配在一起,竟构出了一种惊心动魄的俊美。
墨竹上下打量了他一圈,在心中客观地下了定论,这是个美男,嗯,是个美男。
打量完毕,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是喝完老鸨给的那杯茶后就没意识了,醒来就在这人的腿上,呃……她不会是遇到了传说中的绑架了吧?
一想到这,她当即大怒,跳起来指着那人的鼻尖怒道:“你你你你……你这个胆大包天的绑匪,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绑架无敌可爱的少女,想干什么?!”
那人眉梢微微一跳,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纸唰地在她面前抖开,上面卖身契三个大字赫赫在目,他看着她呆掉,冰红的薄唇一掀,“看到了吗?不是我绑的你,你是我堂堂正正花钱买来的,明白了吗?”
她整个呆掉,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来不及反应,舌头像打了结一样口吐不清,“可……可是……”
话还没说完,马车又是一阵剧烈颠簸,外面驾车的人猛地一勒马缰,马鸣声长嘶,在凄冷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耳。
车夫看着不远处的那人,心中警钟大起,对车里面的人道:“公子,前面有人拦路。”
皓月之下,城墙之上,白衣胜雪的男子屹立在凄冷夜色之中,夜风狂乱,那人衣袍发丝却纹丝不动,好似一尊万世不倒的石雕,面容清冷如水,眼底却隐隐有怒火在跳动,那垂在身侧的双手,指节青得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