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杀理也不理她,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马车跑得反而越来越快。
她只能转向旁边的楚摧城,“快叫她停车!”
楚摧城眼皮也未曾抬过,“现在已经丑时已过,公主再这般牵扯不断,只怕天亮之前赶不回魔界。”
白芷也在一旁劝说道:“楚殿说得极是,千竹,有些事情是一定要了断了的。”
“可是秉烛她……”她仍是不甘心地往后看了一眼,忽然发现那火红羽衣上更多了一种触目惊心的颜色,那是血的颜色……
“秉烛!秉烛受伤了!”宫千竹吓得脸色惨白,顾不得其他,一把拉开了轿帘,楚摧城大惊,伸手欲拉住她,却只抓到一片素白的衣角。
“千竹!”
宫千竹跳下马车的那一刻,白芷冲上来一把抱住她,二人在满是积水的地面上滚了几圈,楼兰杀见状连忙勒住缰绳,马车这才停了下来。
楚摧城坐在马车里面,掀起车帘看着大雨中的宫千竹,长眉微微蹙起,似是不悦。
白芷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怀里的宫千竹,紧张道:“没事吧?”
宫千竹摇摇头,转身跑到秉烛身边,她跑得太急摔伤了腿,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地上的积水丝丝缕缕夹杂了些血色,混合着大雨很快被冲走。
她连忙将秉烛扶起来,秉烛死死地望着她,那张小脸被雨水冲刷得惨白惊心,忽然手一扬,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她脸上。
宫千竹被打得侧过脸去,左脸很快浮现出一个红肿的手印,她呆了片刻,半晌才伸手抚上脸颊,愣愣地看着她。
秉烛流着泪朝她喊,“你凭什么这样一走了之!你知道他们是谁你就跟他们走啊,你就不怕我会难过吗?就不怕……就不怕公子会难过吗?!”
满世界劈啪劈啪的雨声很大,她的声音在嘈嘈大雨中显得格外嘶哑绝望,宫千竹死死咬着下唇,浑身拼命压抑着颤抖呜咽,泪水混合着雨水大颗大颗地滚落。
“千竹!”白芷很快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连忙蹲下扶住她颤抖单薄的身子。
秉烛看见她,情绪更加激动起来,猛地一推宫千竹,极尽愤怒地嘶喊,“你不是要跟他们走吗?走啊,现在就走啊!你走了就不要回来!走啊!”
“秉烛……”她满眼苍凉无力地望着她,雨水流进眼中,冰凉刺骨的疼。
白芷在一边低声道:“千竹,我们走吧。”
她浑身无力地被白芷半抱半扶着拉起来,刚转身走了几步,秉烛忽然又追了上来,不顾腿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满脸凄惶地伸手去拉她,“姑娘,姑娘我错了,我不该动手打你的,你别生我的气,要不你打我几下,打我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抓起宫千竹的手,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打。
“秉烛……”宫千竹满眼绝望地看着她,她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好不容易止住了泪水又要哭出来,“你回去好不好?你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醒过来什么事都会忘了的,你听我的话好吗?”
她捂住耳朵拼命摇头,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我不听!姑娘,没有你我真的不行的,你就算要走,也带上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宫千竹终于彻底崩溃,跪下来抓住她捂住耳朵的双手,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秉烛啊,如果连你也走了,那个人真的会撑不下去的,我求求你留下来好不好?你就听我一次好吗?”
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秉烛还不懂事,不明白此时此刻的悲伤,也许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来,也不过置之淡淡一笑,再不会调动任何情绪。
只是在那个时候她还不明白,任何可以借口时间而淡忘的爱,都只是因为还不够爱,任何可以借口时间而淡忘的伤,都只是因为还不够伤。
所以那个时候,她唯有一厢情愿地认为,秉烛的伤痛只是暂时的,等她长大了,懂事了,拥有了自己的幸福,就会将这份伤痛彻彻底底地遗忘掉。
秉烛呆呆地看着她,听她一遍一遍地把这些都讲清楚,泪水流了满面,“可是我不要那些……我不要公子,不要公子翌。姑娘,我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