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萧长天和道袍秀士,在林元震死后,便一路斗嘴,往西梁城而去。
从剑海镇到西梁,路途八万多里,要翻越数重大山。两人结伴而行,一路耍嘴皮子,相损取笑,倒也不寂寞,这一走便是二十多天。
自然,比口角,道袍秀士完胜萧长天数条街,人家本来就是靠一张嘴吃饭的,不伶牙俐齿怎么行?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是萧长天吃亏,就算偶尔占上风,也要在道袍秀士的武力面前跪下。
萧长天简直无语凝噎。想他堂堂一代凶人,末法时代人敬人怕的风雷剑主,居然斗不过一个麻豆小子?
没天理啊!
这种黑暗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萧长天忧伤地看着天际。但要让他服软离开,那是绝对不行的,他说过要跟道袍秀士没完,男子汉大丈夫,怎能说话不算话?
不过,这一路下来,好处也蛮多的,至少,萧长天的脸皮,就成功厚了一层。
每每占据上风,道袍秀士用劫雷威胁他之时,他就叫嚣道:“来啊!来啊!怕你不成?”然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等待着劫雷的降下。
对此,道袍秀士倒也毫无办法,他总不能真用劫雷把萧长天灭了吧?
况且,对萧长天,他可是稀罕得很呢。一路上有那么一位神经病跟他斗嘴,倒也不错。
这一日,云消雨散,碧空如洗,日色当空,明霞灿烂。萧长天和道袍秀士行至一个古庄,有村舍千八百户,八千余人,以坐落在梁河之滨而得名,唤作梁河庄,与西梁城的距离已不足千里。
萧长天二人穿过梁河庄的街道,打算往西梁城赶去。不料在半途,道袍秀士却突然停了下来。
萧长天一愣,道:“走啊,怎么不走了?”
道袍秀士拈指一掐,皱眉道:“不对,有古怪!”
萧长天嗤笑道:“哟,你还当神棍当上瘾了啊?那啥,麻豆小子,别装了啊,就我们两个人,难道你还想骗我啊?”
道袍秀士神色凝重,道:“神经病,你懂什么?这里,天昏地暗,红云惨惨,悲风飒飒,分明是大凶之兆!”
萧长天鄙夷:“切,麻豆小子,你唬谁啊?此时日色当空,赤日流光,云翳俱无,哪有什么昏暗、红云、悲风?说谎也要打......”
语尤未了,蓦地却是吹起一阵阴风,冷得他鸡皮疙瘩皱起。
萧长天骇了一跳:不是吧?烈日炎炎,怎么会有阴风?难道真的有大凶?
道袍秀士鄙夷地看了萧长天一眼,道:“神经病,不学无术不是你的错,不学无术还出来蹦跶就是找抽了!”
萧长天恼羞成怒道:“麻豆小子,请叫我萧长天,再叫我神经病我跟你没完!”
道袍秀士鄙视:“拜托,能换句新鲜点的吗?这句话我听得耳朵都生茧了!”
萧长天老脸一红,争辩道:“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什么叫找抽?那叫术业有专攻好吧?会占卜算命看风水了不起啊?”
“总比某些二百五还出来秀智商的了不起!”道袍秀士道,眼观八方,边走边暗暗查探。
萧长天毫不生气,反正一路上已经习惯了,比斗嘴,十个他也不一定是道袍秀士的对手。
他跟上道袍秀士,道:“那啥?打个商量,以后你不要叫我神经病,叫我萧长天,我也不叫你麻豆小子,叫你万凌山,如何?”
道袍秀士看了他一眼,又向前走去。
萧长天嘿嘿一笑,道:“不反驳,我就当你默认了啊!那啥,万凌山,你的占卜术是跟谁学的?好厉害的样子!”
道袍秀士又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神经病,道:“你不是看不起卜学吗?”
萧长天狡辩道:“谁说的?卜学博大精深,算天算地,知凶定吉,谁敢看不起啊?”
道袍秀士鄙夷:“哟,难道我还听错了?刚某人可是讽刺我说,会占卜算命看风水了不起啊?”
萧长天尴尬一笑,道:“那不是斗嘴吗?对,就是斗嘴,当不得真!话说,凌山兄弟,你从哪个地方看出这里不对劲的?”
“你倒是会顺着竿子爬。”道袍秀士好笑,白了他一眼,道:“也罢,就给某个二百五科普一下知识,你看这四周,黑雾朦胧,阴云四合,一看就是大凶之地。你再看着这里的人,眉心黝黑,愁云荡荡,黯淡无光,明显将欲遭受血光之灾!”
萧长天见他说得煞有其事,倒是佩服无比。
他虽然身怀无数绝技,然而占卜看命一道,却是第一次接触。
他运转目力,看向四周,然而朗朗乾坤,又哪里看得到什么黑气?不由得有些泄气。
道袍秀士暗暗好笑,知道除非萧长天修出了神目,或者修为通天,又或者懂得看破阴阳的方法,不然他不可能看得到黑气的。
他靠近萧长天,道:“把你的手臂给我。”
萧长天疑惑,将手臂递给道袍秀士,不料道袍秀士猛地张嘴,对准萧长天的手臂之上一咬而下。
萧长天还没反应过来,霎时间却觉得手臂之上传来一股锥心的痛楚,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惊叫道:“万凌山,你发什么疯,松口,松口啊!疼疼疼!”
半晌之后,万凌山终于抬起头来,只见萧长天的手臂之上,赫然出现一个鲜红的齿印。
萧长天赶紧将手臂缩回身后,往后退开一段距离,一脸警惕地看着道袍秀士,道:“万凌山,你怎么咬我,属狗的吗?玛德,痛死我了!”
道袍秀士眼神莫名,道:“很疼?”
萧长天翻了翻白眼,道:“废话,你给我咬一口试试?”
道袍秀士道:“够刻骨铭心吗?”
萧长天点头:“刻骨铭心!”也确实刻骨铭心啊,道袍秀士就是属狗的,咬得他,那叫一个狠!
道袍秀士道:“那就好!记住,这是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印记,不许抹去,不然,你就死定了!”
萧长天莫名其妙,道:“还印记?得了吧?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你在我身上留什么印记?”
道袍秀士蛮横道:“你管我?你只要管住印记不丢失就是!现在,你把你手上的血抹到眼上。”
萧长天骇了一跳:“干什么干什么?我可没什么变态!”
道袍秀士摇头,当先往前方走去,头也不回地道:“随便你,又不是我看不到黑气。”
萧长天闻言疑惑,难道抹了血还能看到凶吉?他忍不住将一丝鲜血抹到目中,试了一下,霎时间便是一震。
只见古庄四方,惨雾迷迷,红云霏霏,黑漫漫如千重云雾,即便是当午的烈日也化不开。那些庄里的人,血光冲霄,眉心黑云缭绕,三魂七魄似乎早已不齐,眼看是命不长久了!
萧长天骇了一跳,又有些好奇,他追上道袍秀士,问道:“怎么会这样?”
道袍秀士看了他一眼,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傻?玄阳绝脉虽是绝脉,然而体内的血液却是正宗的至刚至阳,万邪不侵,区区凶煞邪气而已,还能逃得过抹了玄阳神血的金睛?
“你怎么知道我是玄阳绝脉?”萧长天心头一惊,看着道袍秀士,神光慑人。
他不得不惊,玄阳绝脉,可以说是他最大的秘密之一,除了老酒鬼、糟蹋老头还有啸天狼王之王之外,少有人知道,就连彭少龙也看不出,眼前的万凌山,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掐指一算而已!”道袍秀士鄙夷,横了萧长天一眼,向前走去。
萧长天无语,他不得不小心对待。
老酒鬼和糟蹋老头都告诫过他,他身具玄阳绝脉,一定要保密,越少人知道越好。特别是出了西梁,就更要谨慎了。
照他们所说,出了西梁,如果让人知道他是玄阳绝脉,还修炼到这个地步,他会很麻烦。很多人会不安,然后,他可能会被人无休止地追杀。但凡有私心的,没有人愿意看到一个玄阳神体成长起来。
因为玄阳神体出世,往大的方面说,是万族之殇,人族之幸。然而在人族内部,又何曾不是一人得道,无数天骄的黯然落幕。
所以,道袍秀士看出他是玄阳绝脉,萧长天才会如此震动。
他追了上去,道:“万凌山,告诉我,你是如何看出我身具玄阳绝脉的?这对我很重要!”
道袍秀士惊讶道:“咦,你居然没想过杀人灭口?”
萧长天道:“去去去!我是那种滥杀的人吗?快点告诉我,不然我跟你没完!”
道袍秀士好笑:“瞧你,紧张成这样!放心吧,我敢保证,短时间内,除了有限的几个人之外,不会有人能够发现你是玄阳绝脉。”
萧长天闻言松了口气,忍不住问道:“这大凶之兆,有破解之法吗?”
道袍秀士道:“笨蛋,我说大凶你还真以为大凶了?大凶那是对这古庄里的人,对我们而言,所谓的大凶不过是一群小妖小魔作怪而已,抬手便可破之!”
他走到一位老伯面前,小声问道:“老伯,最近这里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古怪?”
那老伯一惊,警惕地看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