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太子见何仙姑气势汹汹杀来,松开莲仙,心中正一股怒气无处发泄,当即迎了过去,大有和何仙姑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在莲仙的印象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实在想不通他们有什么理由如此搏斗,想来想去问题可能出在自己身上,许是何仙姑误会小张太子欺负她,急忙朝何仙姑喊道:“娘亲,不要打了,他是仙儿的朋友。”
小张太子和何仙姑双双罢手,停立在屋顶,小张太子一脸严峻,像一块漆黑的铁,冷哼一声笑道:“朋友?是哥哥吧?”
何仙姑没想到他也起了疑心,这都怪同华上仙死缠不休,不让人生疑才怪,自醒来后,烦心的事一桩接着一桩,已经被搅得头疼脑裂,没好气地道:“别自作多情了,带着你的父王该回哪去回哪去,我不想再看到你们!”
莲仙见他们停手,正要飞身过去,脚下踩着一样东西,身子一晃,差点摔一跤,低头一看,是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也不知是不是小张太子掉的,捡了起来,正要过去问问他,小张太子却闪身走了,他想着先带他父亲回去,然后再来捋这边的事,却一个不慎,将同华上仙留了下来,自己一个人上天庭去了。
何仙姑飞身过来,见莲仙紧盯着手中的瓶子便问:“这是什么?”
莲仙摇头,“好像是刚才那个小张哥哥掉的。”
话未落音,何仙姑一把将瓶子夺了过去,好像那是个炸弹似的,“丢掉!”
“如果他发现不见了,会回来找的,留着吧。”莲仙眼疾手快将瓶子抢了回来,试探地问:“娘亲,您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啊?”
红烛也有同感,“是啊,奴婢也觉得您对他戒心挺重的。”
何仙姑现在最怕的就是和小张太子一家挂上钩,不想回答有关他们的任何问题,可如果不回答只怕引起的猜疑更大,暗透了口气,不露声色地道:“娘亲和他没有什么过节,只是过够了天庭那麻木不仁的生活,对天庭的神仙都有一分反感罢了。”
莲仙觉得有必要替小张太子说些好话,“小张哥哥他人很好的,帮了我们很多,要不是他告诉仙儿留魂珠的下落,娘亲还不知道哪天才能醒来。”
何仙姑听罢起了丝愧疚之心,她不讨厌小张太子,只是她有她的苦衷,“我,是我误会他了,我只是担心我的仙儿被人欺负,一时激动才出手伤人,下次不会了,对了,他刚才和你说些什么没有?”
“没有,只是他今天有些奇怪,一直盯着仙儿,好像突然不认识了仙儿似的。”
何仙姑稍微松了口气,不忘让莲仙和他划清界限:“我知道他人很好,但娘亲就是不喜欢你和天庭的人打交道,你会听娘亲的话,对不对?”
似想起什么,目不转睛看着莲仙,昨天的她还万念俱灰,今天看起来状态好多了,看来这个世上只有白氏郎才能给予她希望,可白氏郎终有一天会离开,离开之后呢?
轻轻拥住了莲仙,意味深长地道:“你父皇和你皇姨走了以后,娘亲只剩下你了,一定要坚强起来,不要让娘亲担心,好么?”
莲仙心中无限酸楚,却故作轻快地道:“知道了,不过娘亲不只有仙儿一个亲人,还有姥姥,姥爷,小倩,她们都是您的亲人啊。”
红烛解开乐小倩穴道,乐小倩依偎进何仙姑怀里,何仙姑紧紧将她们拥住,真想就这样抱着她们永远不分开,可这只是奢望罢了,“好了,娘亲还有些朝政要处理,没办法陪你们了,你们自己玩吧。”
依依不舍转身离去,莲仙看着她落寞的背影渐行渐远,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力所能及地帮她分担一些,就在这时,手中的瓶子居然响起了叩击声,同华上仙的声音传了出来:“有人么?放我出去。”
莲仙和乐小倩面面相觑,乐小倩冲瓶子大声问:“你是谁?”
“我是天庭的同华上仙,姑娘可能没听说过,不过我不是一个坏人,劳烦放我出去。”
乐小倩对他不熟,莲仙对他的印象却是深刻,他们一见面他就把她当成何仙姑拥进怀里,莲仙当时猜想他喜欢她的娘亲,没想到他既然追到这里来了,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拔掉瓶塞,将同华上仙放了出来。
同华上仙化作玄光闪出,晃了晃才稳住身子,一眼就看到莲仙,一想到她极有可能是他的女儿,想到自己到如今才知道她的存在,就不自禁有种潸然泪下的冲动。
莲仙莫名觉得他的目光有些熟悉,许是因为他和第一情深年纪一般大,恍惚间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就是第一情深,可是梦是容易醒的,醒来就是无尽的空虚,闭了闭眼睛,将心痛死死压了下去。
“你怎么哭了?”乐小倩匪夷所思地看着同华上仙,同华上仙赶忙把眼泪拭去,掩饰地道:“没什么,风沙迷眼了。”
乐小倩不解地问:“是不是小张太子把你关进瓶子里的?为什么?”
同华上仙愣了一秒,他还以为是何仙姑将他关起来的,原来却是小张太子,想小张太子这么做一定是想将他带回天庭,可他还没弄清楚莲仙到底是不是他的女儿,就这么离开实在心有不甘,小张太子发现他不见了一定很快就会找来,他必须抓紧时间才行,可该从哪着手呢?从何仙姑那是休想打听出一点什么,他想,或许从莲仙身上才能找出答案。
李斜阳找到白氏郎,白氏郎对他的到来大感意外,好一番训斥,拼命将他往回赶,“我是相信你,才把那么大的重任交给你,有你在,我才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做事,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李斜阳有备而来,“我当然明白了,小倩向我担保,她会好好照顾莲仙姑娘,她为了我,一定不会让你的仙儿有事的,何况那可是她的姐姐,她怎么也会尽心的,你就放心吧。”
白氏郎知道他是出于一番好意,不放心自己才不惜违抗命令赶来襄助,也就不忍再多苛责,多个人多个帮手,事半功倍,早些回去,也就不用整天过提心吊胆的日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李斜阳见白氏郎神色缓和下来,知道他已经同意他留下来了,松了口气,他总是想着多帮白氏郎分担一点,可仔细想想,他在帮白氏郎分担的同时,何尝不是在往他的身上施加压力呢?他在把白氏郎往无形的牢笼里推呀。
每天面对你,心里只有一句对不起。
白氏郎见他发呆,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在想什么?走吧。”
李斜阳时不时的伤感白氏郎已经习惯了,白氏郎知是知道李斜阳是为他伤感,不过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李斜阳暗示过他很多次,但都是没头没脑的,根本无法引起白氏郎的重视,李斜阳也想明说,也想减轻一些心里的负罪感,可不知什么力量支撑着他,硬是走到了今天,他也不知道要将这个秘密隐瞒到什么时候,他只知道这个秘密不揭开,他就要带着这个沉重的心里包袱痛苦地过一辈子,如果揭开了,结果也一样,除非白氏郎原谅他,可他欺骗了白氏郎这么多年,行径恶劣,白氏郎会轻易原谅他么?
白氏郎走出老远,发现李斜阳还站在原地,忍不住揶揄道:“你来就是来这站桩的么?还不走?”
李斜阳闭了闭目,将所有杂念暂时丢开,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有些妖精顾忌白氏郎和李斜阳二人的威力会老实跟他们走,有些妖精重获自由尝到了味道那是说什么也不回去,不过他们进了趟镇妖塔后都被夺去了法力,要想和白氏郎二人抗衡还是有难度的,所以此行还算顺利,暂且不提。
小张太子心事重重跨进家门,织云仙子忙问他去哪了,小张太子往她面前一坐,无精打采地道:“我带父王来看看您……”
原以为这个家还有补救的机会,不曾想同华上仙已经和何仙姑有了实质性的关系,同华上仙的心本就偏向何仙姑那边,如今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一想到这些,小张太子便觉得心烦不已,有些后悔自己一直以来的穷根追底,如果他不那么执着,他父亲在他心中的光辉形象也就不会破灭,果然是一步天堂一步地狱啊。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呀,怎么不和我商量一下?”织云仙子微嗔,话虽如此,还是满含期待地问:“那他……”
小张太子从怀里去摸瓶子,谁知什么也没摸到,吃了一惊,心知八成是和何仙姑打斗时掉在仙乐皇朝了,为难地道:“不好意思,母后,孩儿又要出门一趟。”
“你这来来回回地到底在做什么?你不说清楚我心里不踏实。”
小张太子不想她跟着着急,撒了个善意的谎:“我把父王装在瓶子里意欲带他来见您,可和皇叔说了两句话,居然忘了把那瓶子带来,孩儿真是糊涂到家了。”
织云仙子虽然觉得不可思议,倒也未起疑,只是忧心忡忡地道:“母后觉得你看起来比以前更忧伤了,是母后多心了么?”
小张太子鼻子一酸,母亲就是母亲,比父亲永远多一分细心,想起同华上仙,不免多了几分失望,自然,也有一丢丢心疼,他知道他父亲想和爱的人在一起的心思,如果王母允许,或许他会考虑尊重同华上仙的意思,可惜答案是否定的,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一错再错下去,必须将他带回来,“母后,您别担心,我没事的,我该走了,很快就回来。”
同华上仙还在思索有什么办法可以验明莲仙的真实身世,小张太子已经到了跟前,让他借一步说话,将他拉离莲仙视线。
同华上仙率先开口:“我知道你要带我回天庭,我也说过我要回去,不过现在情况有变,要耽搁一点时间再说。”
“您就不考虑一下后果?”
“就是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改变决定。”
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半晌,小张太子泄了气,目光湿润地道:“您的心里,现在只有她们,没有我和母后了,您如果出了事,何仙姑会不会心疼我不知道,但是母后,您的结发妻子,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同华上仙吃软不吃硬,神色语气缓和下去,“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但是我有我的不得已,有些事我一定要弄明白才能离开,否则就算回去了我也会回来。”
小张太子叹了口气,索性把话摊开来讲:“就算您确认了她是您的亲生女儿,那又怎么样?您可以和她们长相厮守么?”
“你都知道了?”同华上仙惊诧地看着他,或许是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行为失当,低下了头,“我想知道仙儿是不是我的女儿不是想借她和何仙姑破镜重圆,我比你还清楚和何仙姑有多少不可能,我不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点你放心。”
顿了顿,语气深重地又道:“你没当过父亲,不理解一个父亲的心情,明知她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去证实呢?就算我不能认她,就算永远只能隔着万重天际惦念她,我也一定要知道一个结果。”
“您的意思是说只要得到一个结果就会安心跟我回天庭?”小张太子一个字也不信,如今只是怀疑阶段,同华上仙已经兴奋得如获至宝一样,一旦证实那还得了,“您现在是可以拍着胸脯保证,到时候就很难说了,要不这样,您先回天庭,孩儿留下来帮您查清楚这件事,然后再将结果汇报给您,如何?要知道,您在凡间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险,如果让婶母发现您偷偷下凡,您这一辈子就真的没有机会恢复自由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还有,天规历来对私生子都是采取杀和罚的态度,像白氏郎和杨戬那样受封的还是少数,如果您不想给她们母女招来灭顶之灾的话,那就听我的,您先回去,我留下暗中帮您查个水落石出。”
同华上仙动了动容,他承认小张太子考虑的周到,不是没想过把事情交给他去办,只是有些不放心,他想,天底下恐怕还没有一个儿子愿意为父亲做这种事,拿不准小张太子是否真有那个心。
小张太子看出了他父亲的顾虑,他不否认他别有私心,查他是会去查个清楚的,至于结果会不会如实汇报他就不敢保证了,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逼他父亲回天庭,欲擒故纵道:“您不相信我那就算了,您就留下来自己查吧,如果出了什么事,可别怪孩儿没提醒您。”
说完,掉头就走,脚步却放得很缓,他在等,等同华上仙改变主意,同华上仙很是犹豫,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回天庭,单晓芙已经知道他下了凡,告到王母那就遭了,情感上他又不想回去,他想亲自证实莲仙与他是否有血缘关系。
小张太子知道他下不了决心回去,只能动用最简单的办法,出其不意点晕了他,“父王,别怪我,我也是为了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