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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八三章

“我答应过凌姨要看好你的,所以,你不能有事……”顾曦颜的眼泪终于潸然而下,5年了,压在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到了地上,只可惜,凌姨却再也回不来了。

他只知道她一心要离开他,他只知道她变得心比天大,他只知道同林鸟也会各自飞,因为她的离开他曾经一度萎靡不振,一度怀疑感情,一度对她怀有怨恨……原来,她的离开只是为了能给他换来一个新的开始!

他把身心都投入到事业上,其中不乏有赌气的成分,他气恼顾曦颜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离开他!刘苏一再埋怨不能与她交心,他不是不交心,而是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跑到了哪里。

就是这个自己一边赌气一边怨恨一边思念着的女人,5年之后重新归来,却更让人心痛,更让他心疼!

为了不让他破产,她得一个人独自打拼,含辛茹苦把萌萌带大,忍着心痛看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而他还洋洋得意着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地展示着这几年自己的“丰功伟绩”,此时他才明白自己迈出的每一步都是拿顾曦颜的失去换来的。

他爬得越高,便离她越远,她被牢牢地压在石头的最底层,早被压成了地基,他构建的城堡再浪漫动人,她却早就看不见了。

如果这个协议今天没有被他看见,她是不是还得继续这样的生活?

只是知道萌萌是他的孩子,他便已经觉得欠她甚多,居然还有他不知道的,这5年里,她到底为了他做了多少,要他几辈子才能还清?

能让她幸福快乐的事情无非给她一个幸福安稳的家庭,而如今,却好像已是不能……

想到这里,凌展驰的心更疼了,将要破产的时候,凌姨离开的时候,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如此让人难以自抑!

怪不得顾曦颜会选择不开口,她不解释任何事情,不诉苦,不抱怨,只是默默地经历着这一切。虽然她本不是很主动的人,但更多的考虑是怕还是不想给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做了这么多这么大的牺牲,忍耐了这么久,还能怀疑她不爱自己吗?只是此时知道她越是爱自己,自己便越是心痛不已!

“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这些,一定会求我爸爸帮你的,我也一定不会看着你那样的!”这是她的真心话,如果当时她知道,她也不会看着凌展驰步入绝境的,但一想起凌展驰之所以会那样落败,刘明胜也是参与其中的,好像就没有那么底气十足了,“我只是想警告一下她,只是警告而已……”

“你有什么资格警告她?”凌展驰转过头,,冷冷地看着刘苏,语气比眼神更为肃杀,此时她也已经泪如雨下,比顾曦颜看起来更伤心。

刘苏的心一直向下沉,手脚连同背脊一起发冷,凌展驰的样子让她觉得害怕,如果之都是自己吓自己,那么这次可能是彻底结束了!

“有什么,你们回去说吧,我不想萌萌看到这些。”顾曦颜擦掉眼泪,抱起萌萌往屋里走。

她觉得刘苏比自己更可怜,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女人,偏偏在感情上一波三折,这执着终究给她带来的是痛苦和无助。

刘苏手足无措的模样,可以感受到她内心的恐慌。女人是联想丰富且没有安全感的物种,那种失去挚爱的感受,每个女人都不想去体验。

有一瞬间,顾曦颜想告诉凌展驰其实他不该那样对刘苏,她之所以没告诉他,可能是爱他爱得执着痴狂,可能是担心失去他,她有一个爱她如命的父亲,自然见不得女儿受苦,刚好这个父亲还有那么一些让她依仗的东西……

刘苏回到酒店,抱住姚秘书嚎啕大哭,她当真是错了,她就不该心存侥幸,拿着协议去威胁顾曦颜,她威胁的不是顾曦颜,她是挑战了凌展驰最后的底线!

因为顾曦颜说了“……不想让萌萌看到这些”,凌展驰言听计从,迅速从那个小院里“撤”了出来。

结果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次是谁也帮不了她了。

姚秘书软言相慰之时,手机便响了,看到是凌展驰打过来的,赶紧拿给刘苏看,刘苏果然忍住不再出声。

然而刘苏眼睛里刚冒出来的小希望很快便被姚秘书的表情给浇灭了,姚秘书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看着刘苏那通红的双眼,叹了口气,“凌总说让我先陪你回A市……”

其实凌展驰后面还有一句话“我这里现在不缺人手,你回去看看刘董有什么需要”,换而言之,凌展驰把她给“开”了!

既然能这么直接地告诉她,她便再也找不出什么理由留下,她更不知道要怎么向刘明胜交代。

在她的思维里,刘明胜虽然对凌展驰并不是完全信任,但因为凌展驰对刘明胜有所顾忌,所以一直保持着表面上的一团和气,而今天不知为何会把她打发回去,这等于一巴掌打在了刘明胜的脸上……

刘苏听到这句话,又开始哭起来,从小院里出来,凌展驰只对她说了一句话:“你回酒店去吧!”连他转过身的背影都好像带着决绝。

他可以不停地追问顾曦颜,一直向她要解释,可对自己,怎么一句话的机会都不留呢?顾曦颜的5年他没看见,但她这5年是怎么过来的,他可是清清楚楚的。

就像太喜欢一件衣服,一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日子隆重推出。思虑久了,好好的衣服放在衣柜里成了明日黄花,或者衣犹鲜亮,人却在不知不觉中憔悴不胜衣媚了。

其实一个男人的态度就是一个家的温度,他的灵魂没有温度,这个家就是冷的,无论又再多的钱,再多的房子,无论她怎么暖场,始终还是热不起来,这足够让一个女人心寒,让一个女人心灰意冷,最后心如止水。

她曾幻想着每次的分开都是暂时的,冷静之后就会和解,会像平常男女那样自然的拥抱,却没想到分开一次,便少了一次在一起的机会。

慢慢地她发现,她的热情居然就是一次次消失在不耐烦的语气里,淹没在越刮越快的电话里,沉寂在越来越少的对话里……

名为爱情,就该去努力营造这种相爱厮守、相处不累相看不厌的默契,嫁给爱情的样子应该是即便吵吵嚷嚷,也不会泯灭要和他度过余生的欲望。

但爱一个人确实太累了,5年,她时而是歇斯底里的泼妇,时而是怨气冲天的怨妇,脸色日渐憔悴凶悍,不管是恋爱期的甜蜜缠绵还是婚姻里的恩爱体贴都离她越来越远。

可能从一开始她便像是赌博一样,即使输得一塌糊涂,依然抱着桌角不肯离去,她时常安慰自己:只要还没有离桌,那个赌局就还没有结束,那她就不算输!

她一边随时随地扮演着别人眼中的幸福模样,一边竭力忍着凌展驰有意无意的疏忽,她时时刻刻都想引起凌展驰的注意,想把他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来,这种忍耐和矛盾虽然不是像出轨那么痛彻心扉,却是日日月月的压抑和折磨。

人们都说婚姻不应该来自将就和凑合,但更不应该来自于交换,当有一天你掏不出砝码,天平便会彻底失衡……

整整几个小时,凌展驰像拼拼图一样的,从欧阳逸宸的话里,从自己的回忆里,从顾萌萌的状态里……把这5年自己没有见到的那个顾曦颜一块一块地拼接起来。

蒋欣然再次走进凌展驰的办公室,桌子上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拿起来倒进垃圾桶,“非得这么做吗?”

把姚秘书撵回去容易,不好对付的是随之而来的刘明胜。一旦宣战,必定又是一场风波。

“这不是早晚的事情吗?”凌展驰使劲地抽了一口烟,吐出来,虽说是早晚的事情, 80%的胜算和50%的把握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但他在看到那张协议之后便不想再等了,“怕了?”

“你见我怕过谁呀!”蒋欣然明显对这样的问话嗤之以鼻,凌展驰的棋盘不小,胆子更大,这几年他一直在精心地部署着每一步……

“那就好。”虽然婚姻可以让他少走很多弯路,省了不少精力,但一开始他就没想在刘明胜的翅膀底下呆一辈子。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那个天平上的砝码,不想却是顾曦颜,这就像一条导火线,刺激到了他最脆弱的那根神经,点燃了他内心的火焰!

5年,哪怕万花丛中过,也是片叶不沾身,姹紫嫣红的枝头,没有一株花木值得他为之停留。他不折花沾叶,不驻足顾盼,一半是修身养性之清心寡欲,一半则是曾经拥有过世间最美好的人。

他还没有达到“任随缘起缘灭 不问情深情浅”的境界,对于顾曦颜,他一直只有四个字“势在必得”,如果前边有什么障碍,那他会不遗余力地将之挪开……

晚上顾萌萌挑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拿给顾曦颜念,以至于她还没有念完,顾萌萌便进入了梦想,看着顾萌萌一脸满足的小模样,轻轻地站起来,走到窗边,靠在墙上,看着外面的月亮。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依照凌展驰的性子,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冲突升级,5年前的状况再次重新上演,那不等于害了他吗?

想到这些,顾曦颜开始责怪自己过于冲动,那会儿如果自己再忍一忍,刘苏肯定“搪塞”过去的。

有人说,爱情这件事是递减的,它的公式是会随着两个人在一起时间的增多而减少,她和凌展驰好像是在反向证明这句话,她虽远在天涯,他却不能了无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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