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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沉睡

幽静黑暗的山林中,清冷的月光照射着两只野狼身上,它们似乎闻到什么,不断的低头猛嗅,眼睛散发着饥饿的绿光它们有时会突然停下来互相磨擦脖子,似乎在交流意见。

在崎岖山路的另外一端,却出现了一只斑斓猛虎。老虎的体长达三米,花纹非常美丽,毛色是鲜明的黄栗色,额头上有着王字黑纹,但是这个王字却是有些怪异,比画异常齐整,看起来好象是隶书,仿佛是有人故意写上去的一般。这只虎看起来如同传说中的山神一样,拥有着火一样的神灵目光。它的肌肉在走动间起伏着,脚下却毫无动静.

如果游客们有幸看到这只老虎,不知道他们是否会惊奇,也许是惊惧来的更多些吧!

在黑暗中行走的老虎仿佛在逛自己的后花园一样,老虎巨大的四肢向前推进,是那样的平稳和安静,看起来就象是在丛林中滑行一样。

渐渐地两方猛兽同时发现对面的敌人,立即停下脚步低声嘶吼,像是警告对方,不要碰自己的猎物。最后,那两只狼退步了,老虎迈着优胜者的步伐,来到了躺在山麓上的人面前。它伸出爪子轻轻的触碰,随即马上后退几步,极尽小心本能,见地上的人没有反应,老虎张开了血盆大口,犬齿发出森森寒光……

风翼被脸上的一阵潮湿所惊醒,却发现是一只老虎正在舔舐着自己,微微一愣,随即猛的扑了上去,搂住了老虎的头,老虎不耐烦的扭动着硕大的头颅,仿佛一个长辈对顽皮孩子撒娇的无奈。

风翼却是依然不肯松手,过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已经不是在海边。他习惯的用食指蹭了鼻子一下,奇怪,我应该是昏倒在海边了呀!

“阿啸,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被风翼称呼为阿啸的老虎似乎听懂了风翼的话,摇晃了一下脑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风翼想了半天也没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在凤凰山,他伸手向怀中探去,却只掏出那块蓝色石头,着急的翻遍全身的口袋,依然没有发现另外一块石头。

难道是那个染黄毛的混混趁我昏迷的时候抢走了?那为什么他只拿那块石头,还要将我送回来呢?还有那个女孩,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风翼暗自揣测着,却始终不得要领。

旁边的两只狼早已按耐不住,在它们的眼中,此刻这个人类小孩和老虎仿佛同类一样,以它们简单的头脑,实在不能明白:人类怎么会和森林之王老虎成为伙伴呢?

饥饿的野狼本不想与凶猛的老虎抢夺食物,可是看眼前的情景,这个老虎似乎并不想吃这个人类小孩。弱肉强食是动物界中的潜规则,它们敬畏眼前的这个山林王者,但是它们却不能容忍它在肚子不饿的情况下还要霸占自己的食物。饥饿使它们战胜了对王者的畏惧,野狼慢慢的向风翼他们逼近。

机警的阿啸发现了它们的企图,向前迈出几步将风翼挡在身后。

阿啸异常的举动惊醒沉思中的风翼,看了看眼前的情景,他一下子明白了。

风翼伸手摸着阿啸背上柔软的毛,感受着它紧绷的肌肉下蕴涵着的巨大力量,风翼笑了笑:“阿啸,它们一定是外来户吧,竟然不知道你是凤凰山的山中之王,今天就让我们并肩作战给它们点厉害瞧瞧,老虎不发威,它们就当你是病猫呢!”

阿啸骄傲的挺起脊背,听到风翼的“病猫”二字后,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昂首长啸。

虎啸震山林,果然不假。伴随着振聋发聩的虎啸之声,山林中无数的宿鸟纷纷惊飞而起,在夜空之上久久盘旋;无数的蛇虫走兽从洞中钻出,在山林中游走不停。所有的动物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令兽王如此愤怒,它们都惴惴不安的等待着……

那两只孤狼却也不甘示弱,蹲坐于地,抬首长嚎:嗷……

声音激荡中,树叶纷纷震落在空中飘荡;一团模糊的黑影也是无声无息的从一棵高树之上掉落,两只狼正叫的起劲,却被那黑影砸中脊背,“呜……”

遭逢盖顶之灾的狼儿们再次起身时,正看到风翼骑在虎背上,朝它们冲过来。气势已丧的它们哪里敢挑战这奇异的人兽组合,低声呜咽着,两只狼夹起尾巴转身灰溜溜的逃跑了。

“耶……”风翼从虎背上跳落而下与老虎击“掌”庆祝胜利。

风翼和阿啸对突然出现的黑影充满了好奇,两人正要上前察看,那团黑影却动了,看体形显然是一个活人。

风翼好奇的走上前去,夜幕降临,谁还会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凤凰山中,难道是迷路的游客?

只是他怎么会从树上掉下来呢?

本来与风翼并肩上前的老虎似乎闻到空气中出现一丝熟悉的味道,于是乎低头猛嗅,却是落在了风翼身后。

那团黑影没有留意到离开的狼和走近的风翼,却只是低着头用手掌在地面之上不停的摸索着。

“奇怪,刚刚这里的地明明是软的……”

风翼听到他的声音,欢喜的朝他扑了过去,身后的阿啸却停了下来,凛凛生威的虎目转动间有犹豫神色流露出来。

风无忌抬起头来看到风翼,暗自偷笑:没想到一觉睡醒,这小子就自己回来了,倒是省去不少麻烦!

突然他看到风翼身后的那只斑斓猛虎,眼睛顿时一亮。

“小病猫,你也来了啊!”

老虎浑身一哆嗦,这个称呼总是会令它想起以前那些水深火热的生活,每每想到那种生活,它都会从噩梦中惊醒!

“你额头上的王字不是很明显啊,怎么能体现出你的王者气势呢!这样吧,改天我重新帮你修整一下。”风无忌边说边用手拍着老虎的脑袋,仿佛它真的是一只温顺的小猫。

风翼心中一笑,原来这个“王”字是三爷爷的杰作,难怪看上去有几分熟悉的味道;以前几次问起阿啸,它都不肯告诉自己这个王字的由来,原来是这个缘故呀!

风翼搂住风无忌的手臂,不停摇晃着撒娇:“三爷爷,不要叫它小病猫嘛,它有名字的,我给它取名阿啸,你可以叫它小啸的!”

老虎也是低声吼着,似乎非常赞同风翼的提议。

“呵呵,你倒是喜欢这个名字,不过当年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小病猫吗?现在年纪大了,脾气也渐长啊!”

老虎哆嗦了一下,风无忌的手段他已是多次领教。

以前的他曾经为了验证老虎不会爬树的常识,把瘦小如猫般的自己放在树下,树上却悬挂满食物......

结果:造就出一个通晓“十八般武艺”的阿啸,这样的它理所当然的成为凤凰山的霸主。

“谁叫自己遇到这么一个人呢,如果当初遇到的是风翼也许就不会得到这样一个称呼吧!”阿啸心中无奈,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风无忌几次想把手臂从风翼怀中抽出都没有成功,无奈之下只好道:“也好,怎么说,它也是陪伴了我那么多年,再加上你这个小祖宗开口相求,我答应你!”

“你真的答应了?”

“那是自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什么时候见三爷爷说话不算数?”

风翼撇了撇小嘴,左手开始扳着右手一一细数:“在我四岁生日的时候,你说要给我捉一只海龟,回来时却说海龟爬的太慢,结果跟丢了;我五岁的时候,你答应给我摘天边的启明星,结果却一个人跑到小溪边睡懒觉;还有......”

风无忌额角现出冷汗,这是什么孩子啊!

风无忌一把抓住风翼的小手:“好好,不要再数了,我说话一定算话!”

看着风翼眼中怀疑的眼神,他苦笑一声:“以前的不算,从今天开始,以后我就叫它阿啸,这样你满意了吧?”

风翼欢呼着抱住阿啸的头,阿啸用嘴叼住风翼的衣服,把风翼扑倒在地,风翼却是顽皮的在地上一滚,搂着阿啸在地上打闹起来。

风无忌看着阿啸欢乐的样子,心中深深感慨:凤凰山的封印渐渐失效,灵气外卸的情况越来越严重了,阿啸就是典型的例子,也是收益者之一,得到灵气的洗毛伐髓,它竟然渐通人性,早已不是五十年前第一次遇到的小病猫了!

离他们不远处的参天古树上趴着一个人,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顿感好笑:如果说那个阿啸是山中皇者,那么风无忌就是高高在上的太上皇,风翼么,大概就是倍受二人宠爱的小太子。

“嗨,小子,好戏还没看够吗?”突然听到风无忌的嬉笑呵问,回过神来的他急忙向下面看去,风无忌的身影却已经消失无踪。

“喂,你往哪里瞧呢?”背后突然响起的声音令他起了一身的冷汗:如果风无忌是敌人的话,自己恐怕早以变成一具尸体了!

他赶紧转身起立行礼:“参见三长老!”

风无忌哼了一声:“风长林,都是你这个臭小子害的我丢脸,我还以为在树上睡觉很舒服呢;幸好我老人家身体康健,否则说不定就此蹬腿咽气了!”

风长林嘿嘿一笑,却没有接他的话:“族长传令,如果长老带着少爷回来,请立即前去玄冰洞。”

“有什么事发生了吗?”

“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好象听说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族长正亲自陪同接待,所以无暇迎接三长老。”

风无忌朝地上与阿啸滚打在一起的风翼看了一眼,心中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尊贵的客人,难道比这个宝贝儿子还重要,那会是谁?

※※※※※

风翼在老顽童风无忌的带领下,一路向玄冰洞飞奔,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近了,已经可以看到玄冰懂处的灯光,望着越来越近的洞口,风翼的心不可抑制的急剧跳动起来。

从玄冰洞中出现了几个身影,灯光照耀下,风翼没有能看清是谁,但隐约觉得有些熟悉,他略微眯了一下眼睛,高大魁梧的是爸爸,中间瘦小的那个是姐姐,而另外一个……另外一个是?

脑海记忆深处的画面一闪而过。

在温柔的月光下,妈妈和爸爸就是这样拉着姐姐的手,向自己走来,姐姐欢呼雀跃的样子让自己也变的好快乐!

更近了,风翼的脚步却慢了下来,每次举步仿佛都有千斤重物拉扯着一般。他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一个梦,就像无数次一样,自己从梦中醒来,眼角却是一片冰凉。

风翼不敢上前,他怕这依然是一个梦,美丽的梦会象以前一样,瞬间如同玻璃一样破碎,把自己伤的遍体鳞伤。

爸爸、妈妈和姐姐,手拉着手的景象只存在于梦中,妈妈,记忆中您的模样已经模糊,每次在玄冰洞中看到您,我总会有种陌生的感觉,我的妈妈,难道就是您吗?

为什么您不能带给我那种微笑,那种记忆中属于妈妈的微笑。

拉着风铃的窈窕身影看到了向这里走来的风翼,向他快步走来,风翼看的更加清楚。

她从光芒中走出,向我走来,带着温暖的怀抱和无限的怜爱,那就是属于妈妈的气息,那就是我的……妈妈,我的亲生妈妈吗?

风行天张口想说什么,看到风翼热泪盈眶的样子,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风翼向前飞跑着,想要抓住梦的影子,路边的草木向后飞驰而去,却洒上一滴滴滚烫的泪珠,泪珠如同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嵌在翠绿的枝叶上,在月光照射下,反射出点点温柔的绿芒。

整日所受的委屈随着泪水的流落而消失无踪。

“妈妈”

风翼失神之下被脚下的石头拌倒在地上,她走上来,温柔的把风翼扶了起来,天籁般的声音从她的嘴里发出,“男孩子怎么能随便哭呢?”

风翼听到她的话,猛的抱住她的腰,哭的更凶了,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下来,打湿了手臂。

妈妈,你答应过我,在云端之上看着我,今天你终于回来了,回来看你的小翼了。我知道这不是梦,你真的回来了。妈妈……

即使这是梦,我也希望在这个梦中永远的沉睡,不要醒来;就在你温暖的怀中,闻着你亲切的气息,紧紧地抓着你的手,永远不要松开,就这样……这样永远的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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