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哈密出发就没有必要经过白龙滩,沿着白龙滩的边沿,穿梭在天山山脉的余脉之中,不过道路还算平摊,树木也不少。为什么说哈密是个好地方?就因为他的地里条件特殊,这地方不但是西域门户,还有天山山脉的保护,既可以放牧又可以种地,是西域难得的好地方。
胡杨永远是西域最多的植物。胡杨很会保护自己,无论什么时候看上去都如同快要腐朽的烂木头一样,只会在即将长出种子的时候,飞快的将自己的叶子长出来,然后努力的光合作用,为子孙后代创造有力条件。胡杨还有一个特性,它可以三五年不生长,一旦雨水充足他可以长的很大,一转眼就会长出一片胡杨林。
今年冬天的降雪多,白龙滩里面甚至都出现了几个小小的湖泊,所以一路上所见的胡杨林都长得不错。一只兔子突然从树林里窜出来,这才发现路上来了一队骑兵,等它愣了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再想掉头往回跑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张通冲着霍金竖起大拇指:“小将军果然聊得,我张通这辈子最服气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来福兄弟,一个就是小将军!”
霍金哈哈哈大笑:“算你有眼光!不过等到了长安,让你见见我二哥,据说这几年二哥的武艺精进的很多,当年在温岭的时候就能和来福打个平手,现在恐怕来福都不是对手了。”
“哦?这么厉害?”
“那是!我这武艺就是我二哥交的,我才学了个皮毛!”
张通一脸的向往,看着霍金欲言又止。霍金笑道:“这么多人里面就你和我对脾气,打个让你做了我的副将,日后咱们建功立业的机会多着呢,我可不想看到我的副将是个软蛋,回去让我二哥也教你两,这下满意了吧?”
张通大喜,连忙抱拳:“多谢小将军!呵呵呵!”
霍金更加高兴,示意身旁的卫兵去把兔子捡回来。饿了一个冬天,这只兔子很瘦,可以说是皮包骨头也不过分。卫兵递到霍金手里,霍金只看了一眼,对张通道:“怎么这么瘦?”
张通笑道:“这畜生恐怕是的饿的了,估计肉也不好吃,一会到了河边,我张通给小将军露一手如何?”
“哦?你有什么绝活?”
“我家原本在黄河岸边打渔的,匈奴人来了,父亲和母亲就被抓走了,当时小的年少只能自己谋生,学着父亲的样子打渔,总算将几个弟弟妹妹养活活,所以这手艺一直都没有扔!”
霍金叹了口气,在张通的肩膀上拍了一把:“都是苦命人,告诉你,大哥第一此去我家的时候,我家当时穷的什么都没有,小爷我还光着屁股在地上蹦跶呢!哈哈哈……”
“哈哈哈……”张通也被都笑了。霍金一把将手里的兔子扔进树林子,和张通纵马朝河边跑。在哈密的时候他就像吃鱼,听说哈密河里的鱼味道不错,只可惜一个是冰封,另一个是哈密人对他们很警惕,这才作罢。如今总算出了哈密,岂能不抓住这个机会试试。
一大群骑兵跟着霍金和张通跑了,谁也没有在意那只兔子被扔到了什么地方。等着霍金一行走出去老远,一只枯瘦的手猛然从灌木从里伸出来,快速的将死去的野兔拉进去,然后再没有任何动静。无论是路上的骑兵,还是行走的人都没有发现这边微小的动作。
苏任会骑马,却骑不了长路,更何况现在的天气还有些冷,所以就更加不愿意多在外面停留。张骞乘坐的马车是原本哈密王阿合奇的,被苏任要了过来,去掉了有关哈密王的装饰,插上大汉飞虎旗,就成了大汉天使的座驾。马车不错,厚实的皮毛将外面的冷风完全阻挡,一个炭盆放在中间,苏任担心煤气中毒,执意让朗日将离他最近的哪一个窗户打开。
说起朗日,苏任就有些好奇。朗日的样貌不似西域人,更像匈奴人。一个匈奴人深处西域腹地,而且只有他一个,这本身就让人奇怪。而且,自从苏任见到朗日之后,就觉得这个孩子绝不是普通的孩子,无论是吃饭走路似乎都按照某种规矩来,只有在玩耍的时候才会稍微忘记一点。
“朗日,过来!”苏任朝朗日招招手,和孩子换了座位,用自己的后背将风口堵上,他的白熊皮披风对这点寒风更笨不在话下:“看看,还是我不错吧?咱们的汉使只是坐在哪里看着,任凭你挨冻!”
朗日先是给苏任施礼,然后道:“您是将军,老师是汉使,只有我是学生,挨冻应该!”
“嘿!不领情是吧,来换回来!”
张骞呵呵笑道:“堂堂大汉将军竟然和个孩子过不去,传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苏任瞪了朗日一眼,呵呵一笑:“张兄,到了玉门就能见到匈奴人,这孩子既然是匈奴人,相信匈奴人会帮他找到他的父母。”
原本还在笑的朗日听到这话,一张小脸瞬间就不对了,一下扑进张骞怀中:“我不会回去,老师去哪我就去哪!绝不离开老师一步!”
张骞疼爱的摸着朗日的头:“父母在不远游,如果你的父母还在就该回去看一下,如果你的父母愿意让你跟为师游学,为师自然不会拒绝,要不然,为师岂不成了拐带人口之人了?”
朗日将张骞抱的更紧,已经带了哭腔:“我不走,我绝不离开老师,求老师不要赶我走,我会好好做学问,保证做个好学生,照顾老师一辈子!”
苏任没有插话,等着师徒俩抒情抒够了,这才将朗日从张骞怀里拉出来。一双眼睛盯着朗日,也不言语就那么看着。这么多年练出来的威压感,还不是一个孩子能够承受的起的。朗日不自觉的想要低头,苏任伸手抓住他的下颌,依旧冷冷的看着他。
“说吧!”当朗日低着头,连眼皮都不敢抬起来的时候,苏任终于放了手,斜斜的靠在马车帮上,看着朗日。
张骞一头雾水:“苏将军,这……”
苏任没有理会张骞,还是看着朗日:“说吧,让你的老师也听听你到底是谁?”
朗日还没说话,哭声却先出来了,扑在张骞怀里哇哇的哭,那叫一个伤心,世间少有:“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好不容易等朗日稍微止住了点哭声。张骞替朗日擦掉眼泪,苏任在一旁并没有催促。朗日跪坐在两人面前:“老师,苏将军,我不叫朗日,我的真名叫金日磾,是匈奴浑邪王的儿子,只因为我太过人性,想要看看西域人长什么样子,这才带着几个护卫去了车师国,半路上遇见了马贼,我的手下为了保护我全都……,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
“浑邪王的儿子?”张骞大惊,再看金日磾的时候,眼睛里充满了警惕。
金日磾连忙给张骞磕头:“老师,我绝没有害您的意思,自从第一次见到您,您交给我学问,我就对大汉的学问极为向往,希望有朝一日能去长安,这才隐姓埋名欺骗老师,老师金日磾知错,请老师责罚!”
听到金日磾三个字,苏任也是一惊。对面的张骞可能只知道眼前这个孩子是匈奴那个小王的儿子,苏任却知道金日磾在大汉历史中到底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当汉武帝临死的时候,托孤的大臣中有卫青的另外一个外甥,霍去病的弟弟霍光,还有一直忠心耿耿的桑弘羊,另一个,也是唯一的异族就是这个金日磾。可见这个金日磾是多么得汉武帝信任。所以,苏任对金日磾那些话深信不疑。
不等张骞这个老师做什么反应,苏任抢先一步将金日磾拉起来:“起来!说出来不就完了,匈奴浑邪王的儿子怎么了,我还和你们的太子于单是朋友呢!”
金日磾也是一愣,扭头看着苏任。苏任一笑:“怎么不信?看看这是啥!”随手掏出于单送给他的那块璞玉,栩栩如生的狼头让金日磾惊讶。
见张骞还是没有放下,苏任接着道:“张兄,金日磾是个好孩子,跟了咱们走了一路虽说没帮什么忙,也每天乱,对您更是不用说,匈奴浑邪王的儿子怎么了?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是讲究要将圣人之道布于天下吗?这不正好,就从金日磾开始!”
“呃!”张骞也被苏任说愣了,虽然他不知道这些话是谁说的,但是听起来不错,不由自主的点点头。苏任一笑:“那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出了马车你还叫朗日,至于什么谁的儿子见了浑邪王再说,不过听说休屠王和浑邪王的关系不错,他也认识你吧?”
金日磾点点头。苏任道:“这就好,我替他找回侄子,他至少得让利两成!”
玉门城还是个愿景,但是苏任打闹鄯善国的传闻早已经传到了玉门。现在的玉门,随着汉人准备在这里建城的消息不胫而走,已经部分西域、匈奴商贾提前过来。对于这些商贾的到来,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老王和休屠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