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的马贼让刘宏更加老练,一眼就看出苏任的空城计,并下令休息一日明日立刻攻城。消息传到城内,苏任和哈密国王、国相、张骞等人正在商议如何防护哈密。哈密国小,处在四战之地,虽然经常有人过来骚扰,但是论到士兵的战力就不敢怎么恭维了。
说起来哈密的军队并没有打过什么仗,以前无论是鄯善,或者是车师、焉耆这样的国家派兵过来,只从人数上就让哈密国王屁滚尿流,更不要说生起抵抗的心来。所以,哈密军队没经受过真正的厮杀,没有见过恐怖的战场。当骇胡儿的大名出现之后,哈密城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阿合奇一声不吭,国相更是愁眉不展。张骞道:“既然敌人就在眼前,大王何不立刻下令全城戒备,免得被贼人偷袭?”
阿合奇叹了口气。国相看了张骞一眼:“上使有所不知,骇胡儿的凶名响彻西域,我哈密小国岂是对手?一旦抵抗,若城破将是血流成河鸡犬不留的局面。”
张骞道:“骇胡儿我也听过,这等马贼纵横沙漠尚可,若论到攻城就万万不行了,哈密城城墙虽然不高,城内军民尚有数万,只要大家一心杀贼,就算骇胡儿攻进城内也是损失惨重,况且还有苏将军的护卫,个个都是百战精兵,三千马贼不在话下!”
国相苦笑两声,没有和张骞争辩。苏任拦住想要继续追问的张骞,道:“说起这个骇胡儿,大行令应该也认识,当年淮南王案中,所有参与者都以伏诛,未有刘安第五子刘宏不知所踪,前年我在塞外见过,趁着马邑之战,刘宏离开匈奴来到西域,这两年已经成了西域最大的马贼。”
“哦?这么说,这个骇胡儿是咱们汉人?”
苏任点点头:“刘宏乃是淮南王第五子,颇有智计,这几年来更是变得残忍好杀,骇胡儿的凶名就是因为这些人原本都是大汉郡兵,所以西域诸国才无力应对,决不能与其他马贼相提并论!”
张骞仰起头,颇有些感慨:“凭借区区三千郡兵,竟然让西域诸国俯首称臣,难道说西域诸国的兵马都这般不堪?”
苏任摇头道:“那也不是,一切皆是机缘巧合而已,刘宏来哈密的目标是我,所以只要我离开哈密他一定会走!”
张骞连忙道:“万万不可!刘宏手下有三千之众,而将军手里只有五百护卫,离开哈密城就成了人家的靶子,绝对没有机会逃回玉门!”
苏任道:“那也不能看着哈密数万百姓变成尸体!”
张骞连连摆手:“不着急,看样子咱们还有些时间商议对策,一定能找到稳妥的办法。”
两人你一句我一语,听得阿合奇和国相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才是哈密的主人,却让两个外人想办法。阿合奇年轻,到了这个时候血气上头,一拍桌子道:“我哈密虽小,却也不是谁想欺负就能欺负的,传本王令,立刻召集大军守城,贼人胆敢来犯,杀!”
国相立刻阻拦:“大王三思,大王三思!”
阿合奇看了看苏任和张骞,冷哼一声:“吾乃是哈密国王,岂能在这个时候临阵脱逃?就算死,也不能让这群狗贼得逞!”
苏任挥手将进来传令的兵卒打发下去,上前将阿合奇扶着坐下,笑道:“大王不必担心,这个骇胡儿原本就是我的手下败将,在我面前不足为虑,放心,我一定有办法将其斩杀城下,只要大王听我的,此事万无一失!”
“计将安出?”
苏任一笑:“秘密!”
一直等到下午,哈密城四门紧闭,既没有出城投降也没有加强防护。刘宏和墨雨一直站在离城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哈密的变化。原本热热闹闹的哈密城,现如今变的极为安静,没有炊烟,没有人声,如果是不知道内情的人,一定会以为是座死城!
刘宏道:“墨兄进城可有什么收获?”
墨雨摇摇头:“没有发现异常,既没有调集大军的迹象,也没有慌乱的情况,我当时在里面看到,那些百姓只顾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对于咱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看样子这个哈密王是做好了和咱们拼命的准备!”
刘宏笑道:“那可未必!这里面一定有那个苏任在搞鬼,此人最善的便是玩弄计谋,所以咱们要格外小心!”
墨雨很同意刘宏的观点,微微点头:“这个我知道,只是不知道苏任准备用什么计谋,一旦中计恐怕凶多吉少!”
刘宏道:“我已经大概猜出一些,无外乎就是让哈密过的那些兵卒守城,让他的人绕袭咱们身后罢了!除了这一条,我想不出他还能想到什么办法!”
“刘兄好像忘了千泥城的天罚!如果苏任手中还有这东西,别说三千兵马,就是三万也别想攻下哈密!”
刘宏被墨雨已提醒,也有些担心起来:“这倒是个问题,就下来就该看墨兄的,今夜辛苦墨兄再进一趟哈密,务必找到苏任的天罚,如此才能顺利将苏任抓住,好像巨子复命!”
墨雨点点头,兜马朝回走。
苏任站在城楼上,手里握着一根粗大的管子。这是他命人造出来的千里眼,西域的能工巧匠的确比中原人高明,经过他们手打磨出来的水晶,无论是厚度还是弧度都堪称完美,放在眼睛前的时候没有那种影影绰绰的感觉。刘宏和墨雨两人的样貌看的清清楚楚,可惜苏任不懂唇语,要不然刘宏和墨雨指定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
见墨雨走了,苏任将千里眼递给来福,伸手指着远处的两个人:“看看吧,你的那个朋友就在对面!”
来福的目力比苏任好,他已经看见对面的人是谁。推开苏任递给自己的千里眼,道:“我明白怎么做!”
苏任笑了笑:“那今夜就靠你了,明日一早那些马贼就要进攻,能不能守住咱们的秘密,就看你能不能挡住那个墨雨!”
来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从来福的眼光里看到了肃杀和仇恨,影响的站在来福身旁的朗日都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张骞一把将朗日搂在怀中,小声安慰。
苏任又对霍金和石宝道:“将那些东西隐藏好,严密派人看守,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得靠近!”
霍金点头:“大哥放心,一直苍蝇也别想靠近!”
相互查看也就是战争中相互试探的一种方法,战争虽然是充满偶然性的东西,为了避免那种偶然出现在自己这一面,在战前对自己的敌人做出充分的了解是必不可少的。苏任和刘宏说起来,是从温水就开始斗,前前后后十几年时间,两人总能在某一个地点交集,想甩都甩不开。
这么多年,相互间算得上非常了解。特别是刘宏,几乎将苏任从里到外研究了一遍,因为仇恨迫使刘宏这么做,要不然苏任对自己的羞辱,对他们刘家的迫害就永远没有办法昭雪。墨雨走的时候,刘宏再次叮嘱,让墨雨小心,就如同亲兄弟一样,几乎到了恋恋不舍的地步。
刘宏太了解苏任了,他能想到的事情,苏任绝对猜的到,所以墨雨这次去虽不能算九死一生,至少也是困难重重。墨雨被抓或者被杀都是小事,探查不到苏任的天罚储存地并消灭,刘宏真没有胆子进攻哈密。千泥城的那一爆,比当年老君观和长安城的爆炸可怕十倍,飞沙走石中就算人拼死向前冲,胯下的战马绝不会安稳。一旦马贼没了战马,那还叫什么马贼。
苏任将值夜的事情交给了荆棘和赢广济,这也是他们两个要求的。三家既然联合做生意,那就不能让一家毫无节制的付出,那样自己心里过不去,这场生意就算真的盈利他们两个也没脸去拿。都是要脸面的人,哪怕今夜一切平安,也和自己兢兢业业的守夜分不开。
刚喝了一口酒,荆棘立刻起身冲出屋外,迫不及待的解开裤腰带,对着墙根放水。他们守卫的这面城墙是哈密最薄弱的地方,白天的时候刘宏和墨雨就出现在这面城墙外面,两人的眼光不错,一眼就看出哈密城的薄弱缓解。
打了一个冷颤,浑身舒坦,荆棘吹着口哨提裤子:“我说赢公子,今夜真的会有人来?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见?”
赢广济一边喝酒一边道:“快了,快了,别着急!”赢广济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屋外的荆棘大喝一声:“谁?”
等赢广济冲出来的时候,荆棘哈哈大笑:“原来咱们赢公子也有担心的时候,看来今夜来的人不一般,要不然你不会将你的四个手下全都带在身边!”
赢广济扭头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阿一、阿二、阿三、阿四,对荆棘道:“这是跟苏任学的,你没见苏任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会跟着那个蛮牛,他才一个,我有四个!”
“谁!”荆棘冲着屋顶大吼,一跺脚,整个人便拔地而起,重重的落在屋顶,踩坏了不知道多少胡杨树枝。眼睛瞪的和铜铃一般,仔细在四下寻找。荆棘还没有发现来人的行踪,又一道身影从荆棘身边擦肩而过,袍子的下摆打在荆棘脸上,非常疼。
“娘的,谁暗算老子?龟儿子,等老子抓到你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荆棘一边下房,一边大吼:“兄弟们,准备了,抓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