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下来,遵循苏任的布置,苟天明亲自安排好守夜的人手,这才钻进苏任的营帐。简易帐篷里面,霍老四、霍金还有几十个信奈的队率全都在。
“好了,都安排好了,就算有大军来,也能及时发现。”苟天明一边说话,一边坐到前排苏任右边的座位上。
苏任点点头:“明日就要进入夜郎境内,一切都要小心,凡是不明来历的人,怎么处置你们自己清楚,我就不多说了,另外一点,对那些百姓好点,必定我们要靠他们消化这些货物,不能做亏本的买卖,明白了吧?”
“哈哈哈……”众人大笑。
苏任跟着也笑了两声:“前路危险,大家都要有心里准备,都下去准备吧,苟队率和四哥留下。”
打发了众人,苏任将他和霍金看见骑士的事情告诉了苟天明和霍老四:“你们觉得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苟天明眉头一皱:“不应该呀,大汉和夜郎从来没有联系,单人匹马进夜郎那是去送死,谁这么不知死活?”
“会不会是刘文的人?”霍老四问道:“都说刘文和夜郎有联系,知道我们去夜郎,是不是派人和夜郎联络去了?”
苏任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苟天明急了:“咱们此次出发,虽然说不是隐秘行军,刘文要想知道也不会这么快,咱们前脚走,他后脚就派人来,龟儿子肯定是那些人给刘文通风报信了!”
苟天明起身,提着自己的剑就要去找麻烦。
苏任连忙叫住:“别激动,谁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刘文的人,结论不要下的太早,即便是刘文的人,人家矢口否认,还会冷了兄弟们的心。”
“那咋办?有这些龟儿子在,咱们没有任何秘密,这样进夜郎国凶多吉少。”
“所以我准备兵分两路。”苏任将苟天明和霍老四叫到跟前,在两人耳畔嘀咕了好半天,听的两人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不等苏任说完,苟天明急忙反对:“这太危险了,先生身边就几十人,万一遭遇危险,我们想救援都来不及,不可,万万不可。”
“别婆婆妈妈的,杀人我不行,逃跑却在行,就这么定了,明天一早你们两个先行,我和霍金殿后,咱们在武阳回合。”
“这……”苟天明还想再劝,霍老四道:“既然任哥这么决定了,我们无话可说,我这就去叮嘱霍金那小子,无论如何也得保证任哥平安。”
桥是简易的浮桥,每次走的人不能太多。岷江水倾泻而下,汹涌澎湃,走在浮桥上心里不断的打鼓。一大早,苟天明和霍老四就带着人出发了,作为先头部队,他们将那一百套甲兵全都武装上,三百多人的队伍走起来,真有点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霍金扶着苏任,一步三摇的踩着浮桥挪到对岸。双脚落在实地上,悬着的心才算彻底放下。这桥太简易了,连豆腐渣工程都比不上。
夜郎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家。夜郎的广大,是因为夜郎王控制着周围十几个小国家,共同组成了一个强大的夜郎国。根据史料记载,夜郎巨富,甲兵十万。以这么一个联邦性质的国家来说,拥有十万常备兵员,足可见其富庶程度。
苏任长出一口气,他这算是偷渡,还带着几百人一起偷渡。检视了带来的货物,损失在自己的预计之内,发一声口令,车马开动,朝着夜郎内陆缓缓前行。
夜郎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山清水秀,土地肥沃。虽然不及成都平原那般平坦,气候却比蜀中更适合庄稼生长。沿途大大小小的稻田随处可见,一人高的稻子颗粒饱满,风一吹左右摇摆,不自觉的就有丰收的喜悦感。
当地人还算友好,对于苏任他们如此庞大的车队,远远的看两眼,便一声不吭,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情。夜郎人的衣服和汉人不同,颜色鲜艳明亮,款式比较紧身,各种装饰图案布满整件衣服。头顶的发饰更加奇特,一圈圈的长发盘在头上,很是新颖。干活的时候,很多人也是如此打扮。
霍金的一双眼睛不够用了,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特别是那些夜郎少女的奇怪装束,让霍金两眼放光:“大哥,这些人的衣服太奇怪了,花花绿绿的还真好看。”
旁边一名护卫嘿嘿一笑:“小金子是看上人家女娃娃了吧?哈哈哈……”
“才没有呢!”霍金被说中心事,连忙狡辩。
苏任跟着笑两声:“喜欢就喜欢,回去的时候带一个就是了,不做夫人,做个小妾也好。”
“没有,我没喜欢!”霍金歇斯底里,极力隐藏已经完全暴露的心事,更加引得周围人哄笑。
遇见的第一个小村,无名无姓。苏任将货物和人手停在了村口,扎起营帐,准本拿这里做第一个生意。
琳琅满目的商品摆出来,蜀地的特产,陶器、丝绸、布匹,以及苏任改造的小板凳,小桌椅,大汉的饰品、服装、竹制品应有尽有。最不能缺少的就是盐,雪白雪白的盐。
“瞧一瞧看一看呀!大汉最好的东西,便宜卖了,价格不贵实惠好用,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保证件件好用,样样精巧,漂亮的衣服,好用的桌椅,干净的陶罐,每一件都是精挑细选,举世无双,快来看呀,便宜买了……”
苏任一脚踩在小凳上,将一匹丝绸抱在怀里,一边搭在肩上,瞬间变成地地道道的二道贩子,操着浓重的蜀地话,大呼小叫,吸引远远观望的夜郎百姓。
一直喊到口干舌燥,那些目光呆滞的百姓还是远远的站着,丝毫没有靠近的意思。苏任大口喝了一口水,自信满满的叫卖没有收到效果,让他很不高兴。朝着霍金使了一个颜色,霍金点头走了。
两方人界限分明的对面站着,就好像打仗的两军。过了好久,斜刺里突然冒出一个年轻的后生,身材高大,样子周正,上下打量了苏任两眼,用蹩脚的汉话问道:“有盐吗?”
苏任立刻来了精神:“有,当然有,小哥这边看,这可是上好的布袋盐,颜色雪白,没有苦涩味道,一袋盐只要一百钱,绝对物超所值,……”
“我,我没钱!我,我可以用,用东西换吗?”
“换?用什么换?”
年轻人一听这话,连忙将身后背的包袱往地上一扔,露出一整张虎皮来。苏任学着行家的模样,仔细看那张虎皮,整张虎皮没有一丝伤痕,从头到脚整体统一,一看就是高手做的活计。
苏任有些犹豫。那年轻人立刻道:“不多,我用这一张虎皮,换两袋盐就好。”
苏任还在犹豫:“东西虽好,却不怎么值钱,算了,你是第一个开张的,就算碰个头彩,成交!”
霍金麻利的将虎皮卷起来收好,抓了两袋布袋盐扔给那年轻人。年轻人的脸上漏出笑容,高高兴兴的往回走。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年轻人的成功,给了其他人很大的鼓舞。对于普通人来说,食盐永远是第一位的。虽然夜郎紧挨着蜀地,比起蜀地的井盐,夜郎人吃的是矿物盐。矿物盐的提纯更加需要技术。如此雪白雪白的盐,谁也没有见过。
先动起来的是那些妇女。夜郎人没有男主外女主内这一说,一个村寨一起劳作,无论男女都能分到相应的产物。实际上女人分到的东西比男人更多。拥有传宗接代能力的女人,在寨子里很受重视。刚才那个小伙子换回两袋盐,可能就会得到一个女人的芳心。
苏任来着不拒,药材、皮毛,甚至是自制的饰品,只要他觉得差不多都会交换。从一开始的盐逐渐演变到,陶器、茶叶、丝绸、桌椅……
一个村寨的消耗量是有限的,苏任没有在一个地方死等,每天都在换地方,每天都在吆喝自己的产品。嗓子哑了依然坚持不懈,带动了身边的护卫跟着他一起吆喝,他们真的变成了一个行走汉地和夜郎的标准私商。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有没有得到城主的允许?”
越往夜郎境内走,说汉话的人越少。苏任干脆雇了两个通译,全天跟着自己,负责将他的话翻译成夜郎话。在一个名叫乌芭寨的小寨子兜售商品的时候,被几个赤裸上身,挎着腰刀的人打断了苏任的吆喝。竟然说的是汉话,让苏任有些意外。
霍金把眼睛一瞪,就要抄家伙,却被苏任拦住。
通译连忙道:“这是武阳城的守军,他们都是城主的奴隶,一般很少出来,怎么今天跑到这里来了?”
这伙人的出现,让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安静下来,大家伙连忙后退,离开苏任的地摊,给那些人让出道路。
这就是夜郎的军人,和猴子一样的军人,衣不遮体,长相瘦小,这样人的组成大军,如果进入中原,被战车阵一冲,来多少死多少!这就是夜郎的十万大军,苏任今天算是见识了,难怪在纵横千里的夜郎国,说被灭就被灭,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任忍住轻蔑,躬身施礼:“在下远道而来,带来汉朝的货物,希望在此地售卖,这就备足礼物面见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