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回去了。”打发了主父偃,苏任对黄十三道。
黄十三一直看着主父偃消失在一大堆石块中间,这才转身。苏任笑笑:“怎么,不喜欢这家伙?”
黄十三点点头:“这人不地道,和当年的侯建很像。”
“呵呵,侯建比他差远了!”
收拾东西的事情不需要苏任忙活,苏任骑着马与黄十三一起去了船坞。几天不见,船坞又有了新的变化,几条小船漂浮在海边,有了船,这才像个船坞的样子。
大海在这里展现了自己温婉的一面,阳光、海滩,没有仙人掌。霍金和石宝光着脚,裤管挽起来老高,赤裸着上身,领着十几个同样赤裸着上身的青年正在海滩上玩的不亦乐乎。这才几天,两人已经晒的面目全非,出了些汗,全身上下变的油光,太阳一照,标准的古铜色,非常健康。
霍金嘻嘻哈哈的跑过来,远远的都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咸味。三两下将自己身上的砂砾弄干净,对苏任道:“大哥,我发现我喜欢上大海了,等咱们造出大船,我第一个出海如何?”
苏任摇摇头:“石宝先去!”
“为啥?”霍金急了。
苏任瞪了霍金一眼:“是谁当初说,纵马驰骋那才是男人,打死也不留在海上的?”
“嘿嘿嘿!”霍金挠着头笑道:“我说的,大哥不要生气,我说错了,以后全听大哥的还不行吗?”
石宝连忙给霍金帮腔:“大哥,就让老霍留下吧!我一个人心里发憷,听他们说这大海虽好,也很凶险,让我一个人留下,真怕应付不来!”
“别把自己说的和个乖孩子一样,全都是一丘之貉!”苏任苦笑一声:“算了,不想走就先留下,这些都是你们找来的渔民?”
霍金大喜,连忙点头,一把抓过身旁的一名瘦子:“这小子叫胖头鱼,别看他瘦,在水里滑的和泥鳅一样,我们一群人都别想抓住他;还有这个大个,在船上什么事都没有,架船是一把好手;这个会捕鱼,这个会看天气,前几日我们出去一天一夜,差点把主父偃急死!”
苏任皱起眉头:“胡闹!就说那几天主父偃心事重重,问他他也不说,你们几个小子搞出这么大动静?”
“这不好端端的回来了吗?”
苏任叹了口气:“算了,这一次就饶过你们,若有下一次全都给我滚回蜀中。”
“啊!你让我们找渔民不就是要出海吗?回蜀中干什么?”
“那也不是现在,就你们造的这些破船,在浅海还可以玩玩,若是遇上一点问题,连收尸都找不到!”苏任就在沙滩是席地而坐,招呼一群年轻人坐在自己身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话告诉你,我让你们训练,可不是抓鱼,将来这海上也会成为战场,我已经找人准备建造大船,比楼船还大,你们架着大船乘风破浪,去哪海的尽头看看,觉得如何?”
两句话,便将一群年轻人的心煽动起来。胖头鱼一脸激动:“听说海的尽头有仙山,我们去了找到神仙,给苏长史拿回来长生不老药。”
苏任笑的前仰后合:“真有长生不老药,你还不先吃了,能给我?”
一群人跟着苏任一起笑,笑的胖头鱼不好意思。苏任道:“别信那些方士的屁话,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倒是有各种各样奇怪的人,奇怪的吃食和金银珠宝,只要你们抢得回来,那都是你们的!”
“真的?”高个的两只眼睛里放出了光。
“看你财迷样!绝不骗你,只要你们好好练习,等我把大船造出来,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那,苏长史,何时能造出大船?多大的船才能在海上走?”
苏任仰起头,一只海鸟从头顶掠过,迎着海风扶摇直上,很快就变成了小黑点:“我见过最大的船,有五百步长,两百步宽,一次拉的东西,够会稽百姓吃一年,这样的船在海上就和树叶在河里一样,遇见暴风都要小心翼翼,所以说出海的事情要慢慢来,一步一步来,千万不要急,一着急就容易出事,出了事后悔就来不及了。”
“那么大的船,上面能住几千人吧?”
苏任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的确有几千人,那船就是漂浮在海上的一座城,开到哪里,那里的人都会心惊胆颤,你们想想,若是咱们有了这样的船,只要我们将船开到别的国家门口,他们还不自动送上金银珠宝和美女?”
“好!我就要开这样的船!”霍金立刻站起身,振臂高呼,身旁的众人也跟着站起来,发一声喊,扭头冲向大海。
回到会稽的时候,公孙贺如望夫石一般站在门口。自从李当户和卫青去了军营之后,陆陆续续,和公孙贺能说的上话的人全都走了。诺大一个长史府,就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人。刚开始几天,吃了睡,睡了吃,倒也过的惬意。可时间长了,公孙贺觉得孤单。
不等苏任的白马停稳,公孙贺伸手便抓住马缰绳:“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天把我扔在这破地方能憋死!”
苏任笑道:“你可是咱们的大总管,怎能轻离?都走了,就不叫长史府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都出去玩,不带我,还说风凉话!”
“别抱怨了,怎么样?这几天没什么事吧?”
公孙贺摇摇头:“大事倒是没有,就是这门槛快被踏平了,先是那个越使赵闻,后来就是太守严助,天天来,有时候一天来三遍,都问你回来没?对了,咱们的严太守还在大堂里呢!”
“啊!这是死等了?”
“这几天都这样,大清早来,天黑才走,这里都快变成太守府了。”
正说话间,严助急匆匆从院子里跑出来,完全不顾及自身形象,一把抓住苏任的手:“哎呀呀,你总算回来了,越地估计要出事!”
苏任笑笑:“太守莫急,天塌不下来!”
“能不急吗?越地就要乱了,若是越地一乱,指定会连累咱们会稽,你可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平乱大使,这件事你可不能不管?”
“越人自己乱,对咱们来说是好事呀!再说会稽不是还有黄都尉吗?太守担心什么?”
“正因为有黄琦,我才担心,他和越人有勾结,万一……”严助的话已经到了嘴边,连忙收住,左右看了看,见没有旁人,压低声音继续道:“我觉得越地的事情和黄琦有关,他的那些郡兵根本指望不上,早不乱晚不乱,你给了他几万石粮草之后,越地就乱了?难道你就没想过?”
“我给的是军粮,他黄琦还敢把这些军粮私自送给越人?”
“有何不敢?又不是没干过!”进屋落座,严助将自己的坐垫往苏任身旁挪了挪:“后元一年,越人叛乱,我命黄琦平叛,黄琦便给南越部分粮草,让南越退兵,这才没让事态扩大,此事没有上报,所以朝廷并不知道。”
“这……!”苏任惊讶的望着严助。严助尴尬的笑了笑:“哎!会稽城小民少,一万郡兵岂能抵挡几十万越人?为了稳住越人,每年都会送些粮草、金钱,用来安定,这一次闽越的胃口太大,迫不得已只能奏报朝廷,苏长史这才来了!此次南越之事,应该还出在粮草上,一定是这样!”
“既然如此,太守应该立刻命黄都尉派兵控制进入咱们大汉的要道,找我能有什么用?”
严助回到自己的几案旁,看了苏任半天:“越人之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苏任摇摇头。
“真的?”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刚来会稽,就能挑起越人混乱?”
“可我的消息上说,你带来的那个赢公子就在番禺,此事如何解释?”
“那应该是赢公子搞出来的!”
“啊!真是你?”
“不是我,赢公子是赢公子,我是我,我们两个没关系!”
严助有些糊涂了:“此话怎讲?那个赢公子不是你的属下吗?”
苏任笑笑:“我可不敢要这样的属下,不过这次越人之乱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太守可命黄都尉谨守边界,若是越人百姓过来,可以送到沙坪工地,在下已经和主父偃说好,他会妥善安置,若是越人兵马,就地消灭便是,越人内乱到省的咱们出兵平乱了。”
严助疑惑的望着苏任:“真的不是你?”
“绝对不是!太守若是不信,在下可以发誓!”
“哎!”严助叹了口气:“发誓倒是不用,我就担心,越人之乱,连累会稽,到时候朝廷怪罪下来,你我都担待不起!对了,赵闻向我辞行回南越国了,他言此事你知道。”
苏任点点头:“他回去其实是好事,太守放心,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严助无奈的笑道:“尽在你的掌握之中!自从你到了会稽,我发现我这个太守好像很不称职,等过了这段时间,我便上表请辞,你做会稽太守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