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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林涛接近小强和荣荣的努力没有白费,特别是林涛参加家长会的举动感动了小强和荣荣。小强从同学们的嘴里知道,因为他爸爸的一句话,学校就腾出了一间大教室作为乒乓球室,里面摆放了四张崭新的漆得油光发亮的乒乓球桌。小强在乒乓球方面其实还真有一点天赋,反正在这个小县城的中学生中,他打遍天下无敌手。教体育的杨老师曾经劝荣荣,把小强送到省体校去深造,但林涛和荣荣都认为,搞体育这个行当,玩玩可以,但真要把它当孩子一生的职业,那可要慎之又慎,没有拿世界冠军的潜质,最好不要去碰。再说,网上还有报道,就是拿了世界冠军的运动员,到退役以后,还有的因为生活无着,只好去摆地摊,甚至靠出卖奖牌过日子。因此,荣荣坚决不同意小强去上体校。但学校增加了四张很正规的乒乓球桌,对小强来说,确实是一件十分开心的事。他和芳芳不仅在学习上可以互相讨论,在打乒乓球方面,也有更多的接触机会了。反正乒乓球拍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想要谁多打几个球,谁就可以在球桌多打几个。

小强这个堡垒算是被林涛攻下来了,小强的嘴里经常念叨爸爸,荣荣的心思也不得不有点活动了。这时候,县妇联主任也受命来做荣荣的工作了。县妇联主任柏桂章四十七、八岁的年纪,身高体壮,粗眉毛,大眼睛,一副男人样,嗓音也象男人般地宏亮,甚至上下嘴唇上也黝黑地象长了胡须。 她对荣荣说:“唉!男人嘛,都是那个德性!我家那个老韓,当了个狗屁镇长,还不是在外面偷鸡摸狗。如今这种社会环境,我们做女人的,心可得放宽一点。男人在外面逢场作戏可以,但心里只要有孩子有这个家就行了。”

荣荣说:“你可以去转告那个姓林的,过去他犯浑就算了,但是今后如果他再去找野女人,我的眼睛里可是揉不得沙子,我就不相信,女人离开了男人就没法活。”

柏主任见自己的工作很有成效,立时高兴地顺着荣荣的杆子往上爬:“那是那是,凭荣荣老师你的外貌、气质,林书记也应该珍重才是,我们女人的腰杆子是应该挺起来。”

妇联主任走了后,荣荣独自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十分沉重地叹了口气,后来她又倒在沙发上“嘤嘤”地哭了起来。她的心里自懂事开始,始终对表哥刘林有一份特别的情愫,从法律上讲,因为她知道自己同表哥没有血缘上的联系。可表哥却自始至终都把她当成比血缘还要血缘的亲表妹,总是捧着她哄着她,不肯让她受半点委曲。看来自己的这点心思,只有带到棺材里去了。

权力的魔杖又一次玩了一个小游戏,荣荣答应与林涛重归于好后,荣荣很快就被提升为主管后勤的副校长,管后勤可是一个很有实权的肥差,不过荣荣并不是一个贪婪的人。她手脚麻利,头脑清醒,处事果断,问题是这样的一个干材,学校为什么早没有发现呢?

尽管荣荣当一个副校长游刃有余,但是不久学校就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把她吓得半死。有一个星期六的中午,学校的寄宿生大都回家去了,食堂里仍然有二十五个学生在食堂吃饭。吃过中饭后,二十五个学生都肚子疼痛,发生了食物中毒现象,当时校长也回家去了,学校领导只有荣荣住在学校里,恰好又是后勤部门出了问题,荣荣一看事态严重,心里也慌了,如今的孩子都是父母的心肝宝贝,万一出了人命事故怎么得了?情急之下她哭泣着给林涛拨了一个电话。那天林涛正在省城出差,他立刻给荣荣出了四条意见:一、赶快拨打120,把学生送到医院;二、赶快保护好食堂的现场,不许任何人进去;三、拨打110,请公安部门介入调查。四、尽可能不让更多的人知道学生中毒的事情,特别是不要让学生的家长到医院来闹事。林涛接过荣荣的电话后,又立即给县教育局长和公安局长打了电话,同时他也草草地结束了在省城的出差任务,赶回了宁州。

经过医院的紧急处置,二十五个学生都脱离了危险。经过公安部门的调查和检验,原来是食堂采购员采购的豆笋中含有非法的添加剂。此事又移交工商管理部门进行追查,原来是黑心的豆笋加工厂为了提高豆笋的成品率和卖相, 往豆笋里添加了洗衣粉和另外一种工业原料。苦于没有爆炸性新闻可报道的新闻媒体们,他们的职业嗅觉灵敏得令人可怕,当医院急救中心的两辆救护车亮着红灯,呜呜地尖叫着驶向二中的时候,县电视台的一个记者立刻就判断出发生了一件极有新闻价值的事情,随后他们就对这件事十分详尽地进行了跟踪报道。这样一来,坏事变成了好事,林涛和一帮领导们都被塑造成了关心群众疾苦的好领导,荣荣也被新闻媒体塑造成了一个情系学生,临危不惧,处事果断的好校长。

芳芳也在这二十五个学生之中。本来,汪霞每个星期六的上午都会骑着她的那辆蓝色的木兰摩托车来把芳芳接回家去,可那天因为包装厂有一批紧急的订贷要往外发,就耽误了。当下午两点她赶到学校去接芳芳的时候,才知道芳芳食物中毒的事情。她急忙赶到医院,看见在医院的走廊上有六、七个人正围着二中的副校长蒋荣荣,还有电视台的人扛着摄像机在摄像。汪霞立刻认出来一些人,他们是一起开过家长会的学生家长。他们的情绪都很激动,其中有一个汪霞很面熟的、时常有意无意地找她套近乎的大胖子,手指都指到了蒋荣荣的鼻子上,唾沫横飞地大声质问,学校一个学期收那么多钱,为什么连个食堂都管理不好?孩子出了事为什么不立刻通知家长,还掖着藏着,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汪霞看了一眼蒋校长,她正在十分耐心地向他们作解释。汪霞十分佩服一个女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表现得那样从容不迫。汪霞避开了这些人,找到了医生办公室。办公室内只有一个护士正在准备输液的吊瓶。汪霞问那个护士,食物中毒的孩子们怎么样了?护士告诉她,幸亏学校送来得很及时,孩子们输了液都很安静地睡着了。汪霞找到了芳芳的病床,芳芳脸色苍白眼睛紧闭地躺在病床上,汪霞坐在床边握着芳芳的手眼泪直流。一会儿,荣荣终于摆脱了那些情绪激动的家长,到病房里挨个地看望孩子们来了,后面仍然有一个扛着摄像机的记者跟着。她代表学校对汪霞道歉,并表示医院已经对学生进行了紧急处置,学生的生命不会有什么危险。汪霞连忙站起来感谢学校处置得力。荣荣这时候最怕学生的家长大吵大闹,现在见汪霞这么通情达理,不仅不吵闹,还在摄像机面前感谢学校处置得力,她十分激动地握着汪霞的手说:“非常感谢家长对学校的理解。”同时她在心里感叹:汪霞原来是这样一个明事理的人,怪不得表哥那么喜欢她哩。

汪霞早就听人说过,蒋校长的儿子小强同芳芳很要好,俩人不仅在工作中互相支持,而且在学习上也能互帮互学。孩子是好朋友,两个家长在心理上就特别容易亲近。从这以后,荣荣就不再仅仅把汪霞当作自己学生的家长,而且是一个值得结交的朋友,每次在学校碰到汪霞,她都会十分亲热地同她打招呼,拉着手要她到家里去坐一坐。汪霞哩,她知道蒋校长是干娘的表妹,而且她的心中还隐隐约约地有一种感觉,接近了这位蒋校长,就好象离刘林更进了一步。在李云和刘林这两个男人中,接近李云她总有一种恐惧感和不安全感,而刘林哩,俩人虽然有一年多没有见面了,但刘林却仿佛透过万水千山的时空距离,向她发出了一种心灵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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