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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耳畔充斥着车厢中众人的交谈,夕夜·泽却只觉得有些提不起力气。

是因为阳光的关系吗?车厢内虽然有着良好的光照,但好在自己的服饰遮光度足够,所以她并未觉得难受。那是因为充满了试探的交流声吗?这样的话术虽然令人厌倦,但自己幼时也进行过一些学习,并不至于听不懂他们的对话。那是因为旅途的劳累吗?虽然已经坐了数个小时的马车,但机关城的减震装置使得一路上的旅途平稳异常,况且刚才狼群造成的骚乱自己甚至没有出手,根本谈不上什么劳累。

牧荆破坏了自己的血十字,华仙世送了自己一柄炼金武器,原本四处躲藏的的逃亡生活也变成了平稳的旅途,非要说现在有什么不快的话,那大概就是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在前往沃尔特夫——去见夕夜·瑟斯——的路上吧。

但夕夜·泽知道,自己此刻的百般聊赖,并不是出于这个原因。

“果然,是因为那个吧……”

在心中这样嘀咕着,夕夜·泽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边的牧荆,他衣领之上暴露的柔嫩颈部,她甚至好像透过皮肤看见了那之下分布的血管。

她咽了一口口水。

作为拥有元老血脉的高阶血族,在理论上,她并不像那些劣等的血脉一样需要依赖人类的鲜血而活,其吸食人血的欲望也并不强。自从被牧飒从庄园中救出过后,夕夜·泽在牧宅都是以普通的人类饭菜度日,自己也一直对于吸食人血没有特别的兴趣。过去如此,她一直认为未来也会如此。

直到那天她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正紧紧地咬着牧荆的颈部,吮吸着他的血液。

在夕夜·泽年幼时,庄园中也生活着为数不少的人类仆人,闲来无事时大家也都不介意让年幼的她“尝尝味道”。但她从来没有尝到过像牧荆的鲜血一般美味的味道。甘甜而并不腻人,芳香而并不刺鼻,温暖但又让人感到清冽,醇厚但又不至于腥臭,最重要的是,他的血液进入体内后,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感就好像从身体深处升起,流遍四躯百骸……尽管在数秒后她便察觉到了牧荆已经陷入昏迷而松开了口,但那数秒间的回忆却让夕夜·泽久久难忘。

回想起那时的味道,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却马上意识到自己又陷入了癔症之中。

“为什么……偏偏是我坐在他旁边啊……”

仅仅是坐在牧荆身边,夕夜·泽就控制不住地回想起那天的味道。她咬咬牙,干脆把视线转向窗外,看向几乎近在咫尺的层叠的丛林——毕竟这里的道路远不如中庭宽广——以及透过交替掩盖的树冠层,几乎遮蔽了半个天空的、其上蔓延着无数痕迹和历史巨型建筑——

那便是巨人所修筑的中庭之墙。他们已经接近中庭的边缘。

离开中庭时,众人只是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了中庭之墙的影子,而此时拉近了距离,很多细节才得以观察到,也更觉这道高墙的宏伟和昔日巨人族的强大:遍布在高墙之上的纹章即使经过了数千年的风雨侵蚀也依然清晰可见——那纯粹是因为那些被称为“纹章”的花纹的拓印深度几甚至要超过一些城池城墙的厚度,其上附生的各种植物俨然成为了一片纵向生长的丛林。同时,这些在久远年代,经由矮人工匠精心设计的起伏将从东面吹来的湿润海风导向高墙的中上部的数排空洞之中,奏出一段低沉而宏远的旋律——尽管由于种种因素,这段音律如今听起来已经有些诡吊。

而即使是创造了这般奇迹的巨人,也在渥伦被神种击败。

没由来的空虚感将方才的吸血冲动稀释,夕夜·泽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中到底是何等渺小。学习了那么多的知识,好不容易觉醒了异能,却依旧不是琉殇的对手,面对汶的威胁,自己更是毫无反抗之力,即使是在现在,就算是外面那些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护卫,自己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夕夜庄园被攻破后,牧宅曾是她的避风港,页夫人曾是她的第二个母亲,而到如今,她以失去了最后的庇护之所,亦不愿再躲藏在其他人的羽翼之下,为此,她必须做好准备。

她已经见证了牧荆的决心,自己也必须有所改变。

……得想办法变强才行。

想到这里,车队缓缓慢了下来。当夕夜·泽抬头想要弄清情况时,牧荆对面的墨流出言解释起来。

“……是教会的岗哨。放心,我们有教会的通行证,名义上是来艾蒙进行训练和调研的,教会不会为难我们的。”

果不其然,十数秒后,车队又再次开始移动起来。伴随着庄严列队的教会士兵消失在窗口的视野,景色逐渐被灰暗的岩壁所取代。

这是由地震在中庭之墙的根部撕开的裂隙。相对于中庭之墙的尺度,这道裂隙的存在仿佛无足轻重,但却让这道用于隔断中庭和艾蒙的铁壁形同虚设。据说像这样的裂隙在这段城墙上还有数处,教会曾经也想过要修补这些漏洞,却根本无法复现巨人和矮人的技术,最终只能常年驻扎岗哨在此管控艾蒙的人员出入。

随着马车逐渐深入,裂隙中逐渐出现了一些教会安装的加固设施——毕竟这处狭窄的裂缝上积压不知多少方土石的质量——以及一些简陋的火把用于照明。夕夜·泽注意到,即使是在这样贫瘠的地方,也有一些苔藓和蘑菇生长。

数分钟后,马车才缓缓驶出了这片缝隙。

回到了中庭,就没什么事情好担心了。身后庞大的中庭之墙逐渐变得低矮,太阳也从空中降落,当阳光从空气中彻底消失时,车队在一片开阔的空地旁停了下来——天色已晚,已没有继续前进的必要,墨雪决定今天就在这里修整。

夕夜·泽走下马车,扫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空地间零星分布的树桩已经十分干枯,说明这里大概是很久之前就被开拓了吧。机关城的战士们一部分正在清理营地,另一部分已经去周围警戒,众人则围坐在篝火旁,那名叫做唐枫的护卫摆弄着篝火,唐琰沉默地低头看着手中损坏的手甲,墨流墨雪和汶笑着攀谈着各种各样她从未听过的奇闻异事,利·壬和牧荆偶尔插上两句话。在柔和的星夜下,一种异样的祥和笼罩着周围,竟然让夕夜·泽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说起来,尼娅小姐,其实我稍微有些好奇,人狼族的利爪那般锐利,您为什么会对我们的袖剑感兴趣呢?”

提问的人是墨流,听到话题来到利·壬身上,夕夜·泽也终于微微提起兴趣,实话说,关于这个问题,她也有些好奇。而利·壬倒也没有过多的遮掩,她放出戴在自己右手手肘上的袖剑,在营火的照耀下细细地打量着。

“在中庭行走,暴露人狼的身份多有不便,这种袖剑虽然使用起来不如指爪灵活,但对于人狼而言,总比其他武器方便趁手,”说到这里,利·壬用右臂的袖里剑根部打磨起自己左手的指爪来,“况且,有样金属的替代品,平日里战斗对指爪的磨损也会小一些,就不用再花费过多精力去打理了。”

想来也是,毕竟是在日常中要经常用到位置,人狼要保持指爪的锋利,肯定要花不少功夫吧。夕夜·泽这样想着,唐枫却又提出了新的疑问。

“原来人狼族的指爪在平常会磨损的很厉害吗?今天看您那么轻松地解决了那些郊狼,我还以为人狼的利爪要比我们的袖剑更加坚硬……”

“如果是专门淬炼过利爪的人狼,或者觉醒了异能之后,或许真的能达到那样的境界吧。普通的人狼,利爪虽然坚硬,却也并不是坚不可催,肯定还是比不上金属的。”

“唐枫,说起这个,我倒要问问你,既然尼娅小姐的爪并不比我们的袖剑坚硬,那她又为什么能够那么轻松地杀死那些郊狼?”

听到墨流的问题,夕夜·泽也有些好奇的地看向唐枫,她亦疑惑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后者沉吟片刻后,却只能试探着向利·壬投去求助的目光,惹的她有些好笑。

“……我能轻松地解决这些郊狼,只是因为我很熟悉狼形野兽的身体构造和骨骼结构,知道怎么用在哪些位置用最省力的角度能造成最致命的伤口。”

利·壬倒也没有隐瞒什么。而听完了她的解释,唐枫有些目瞪口呆,夕夜·泽亦默默地记下这项技巧——她知道,这样的技术对于自己的细剑而言肯定更加重要。看见唐枫的表情,墨流意味深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不愿学习机关城的战斗之法,一直在训练自己的剑术,我并不阻止你。但是,搏命之技,只注目于自身是不够的,更要了解你的敌人。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直接取消掉墨七的资格吗?就是因为他明明学过这一点,却疏于对这一路上可能遇到的敌人作最基本的准备,在战场上一刀插进了郊狼的骨缝里,差点害死自己。”

“多谢墨流先生,受教了……看来我还远不够成熟……”

唐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坐在他身旁的唐琰却在这时开口说起话来。

“可是老师,在当时的队伍里,动作明显生疏的,并不只有墨七一个吧?”

此言一出,墨雪和墨流立即摆出了两幅截然相反的态度。

“琰琰!”

“……唐琰小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墨雪牵住唐琰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往下继续,后者却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直勾勾地注视着墨流的眼睛。

“我知道,今天我冲动了,我自己回去会向父亲请罪。但是,如果您革除墨七的资格是因为他牵连了我,我希望您能够重新考虑这件事情,毕竟这件事情错不在他。”

听了这番话,夕夜·泽不禁对这个看起来冒冒失失的女孩有了一些改观。墨流也摸了摸下巴,嘴角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依墨雪小姐之见呢?”

事已至此,墨雪回头看了一眼唐琰,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唉……墨七毕竟有错再先,应当受罚,但以革除哨卫考核资格作为惩罚确实行之过重,还希望九叔能够重新考虑。”

“既然两位小姐都这么说了,我怎么敢有别的想法呢?”

墨流嘴上这么说,脸上却并没有丝毫不乐意的模样。听到这个消息,唐琰也松了一口气,终于露出了笑容。

“笑什么笑,你的事请还没完呢,回头我得好好和你爹说叨说叨……”

唐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惹得众人发出一阵嗤笑。墨雪见状,帮唐琰扯开了话题。

“说起来,九叔,唐雨最近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自打徐镭那小子死后,整天跟着商队往大漠里跑……”

眼见得这几位开始聊起家常,夕夜·泽便也没有了什么听下去的兴致。好在汶很快便站起身来,一番客套后便以帮忙巡逻为理由带着几人离开了。走到稍远的位置,汶向利·壬使了个眼色。

“……可以了,附近应该没有人盯着我们。”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牧荆和夕夜·泽同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又是千机变又是机关哨卫……我们好像搭上了不得了的势力啊……”利·壬说着,向墨雪等人的方向瞥了一眼,“‘作为古兰堡的合作对象,机关城多少有点底蕴’……华仙世先生这话果然没说错。”

“确实。机关城的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原本我也只是听闻过有这方势力存在,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庞然大物。看来,凭借机械炼金术,他们不仅和古兰堡建立了深厚的关系,在教会眼中恐怕也有着相当的地位。”先前在墨雪面前的笑容全然消失,汶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夕夜·泽,“无论是那个墨流还是其他的护卫,利·壬暂且不论,你千万注意保护好自己,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你担心会被发现吗?”

“……方才,墨流说,这些所谓的‘守卫’曾经都学习过针对敌人生理结构而杀伤敌人的技巧,但作为森林中常见的狼类野兽,他们却并不了解,你说,他们所针对的‘敌人’,会是谁呢?”

“你是说……异族!?”

话刚出口,夕夜·泽同时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柱上升。仔细想来,如果机关城的哨卫不是为了中庭外的野兽准备,那十有八九是在针对人形生物了。而在和平的中庭之内,机关城显然没有必要为不成气候的匪盗豢养一支这样的队伍,那么剩下答案便十分明显了。

墨流那一句看似平平无奇的话中,竟然透漏着这样的秘密,这如何不让人觉得后怕?如果汶不在自己面前点出来,自己恐怕还不清楚自己踏入了怎样危险的境地。

“……只是猜测而已。其实,作为古兰堡的合作者,机关城更可能只是单纯为了保持对于教会的威慑、防止教会的吞并,但小心点总没坏处。”

“明白……”

夕夜·泽点点头,强行按耐下心中的不安。她刚准备再说些什么,一股浓厚的香气却忽然钻入她的嗅觉——向味道来源处望去,原来是一阵从牧荆的方向吹来的风。

“怎么了吗?”

察觉到夕夜·泽的视线,牧荆有些疑惑。

“并、并没有……”

“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离开太久,容易惹人怀疑。”汶打断了还想继续追问的牧荆,利·壬却在此时出声。

“不,还请汶先生和泽小姐先回去吧,我和牧荆再待一会儿。”

夕夜·泽注意到,在利·壬说这话的时候,牧荆先是一愣,随后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不禁让她有些好奇——而很显然,好奇的并不止她一人,汶立马便问出了口。

“是有什么事情吗?”

汶说着,露出一个玩味的表情。见此情景,利·壬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想到哪里去了?只是帮忙训练他的战斗能力罢了,你要是有兴趣,我也可以帮帮你。”

“那还是算了吧……”大概是十分清楚利·壬一定会借此机会发泄对自己的不满吧,汶赔笑着回绝了她的提案,“那么,泽小姐,我们走吧?”

回想一路以来的处处挫败,夕夜·泽摇了摇头。“姑且我也想观摩学习一下,还请汶先生自己回去吧。”

“……算了吧,你们三个护卫都不在,让我一个人回去,不是摆明了告诉人家我们有问题吗?我也留在这里算了。”汶摊摊手,让到一旁,靠在了一棵树上。而当夕夜·泽再看向利·壬和牧荆时,后者则肉眼可见的显出有些犹豫的样子。

“难道泽小姐在场会影响你发挥吗?不要忘了你那天晚上说的话。”

利·壬出言提醒,牧荆闻言也是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这句话倒是惹得夕夜·泽皱起了眉头,但她避免打扰到二人,她没有选择在此时问出问题。

“那么,话先说在前头,我对剑术一无所知,所以也只能通过实战来帮助你,”利·壬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自己外裙的搭扣,而后亮出了手臂上的两只袖剑,“姑且我也是第一次使用这样的武器,用来做训练的对手应该刚好。”

对利·壬的话,牧荆倒也没有出言反驳——毕竟对方确实强于自己。他只是默默拔出剑,摆好架势,只是沉重的呼吸声却透露了他此时的紧张。显然,与只被三流教师教导过基础剑技的夕夜·泽不同,牧荆是有过更为系统的训练的。若不是夕夜·泽对他太过了解,几乎都要误以为他确实久经战斗。

“我准备好了。”

牧荆话音刚落,利·壬便直直地向他冲来——显然,无论是动作还是速度,她都有所收敛——左臂从下方向牧荆胸口刺去。牧荆的动作则慢了半拍,但还是勉强用剑刃将利·壬的攻击向右上方滑开——那动作显然透着生疏。而此时,利·壬身体下沉,右手也朝着牧荆的左胸袭去,那才是真正的杀招。牧荆注意到时,急忙向左后方让开身躯,但那显然只是饮鸩止渴——因为显而易见的,他的重心已经因为这慌乱的撤步而紊乱。

至少,利·壬和夕夜·泽是这样想的。而牧荆接下来的动作,显然超乎了二人的意料。

他右手的剑加快向上方滑出,用护手顶住了利·壬的袖剑,而后以此将利·壬的左半身带起一个趔趄,打乱了她的重心,同时还借着反作用力让后撤的左脚重新站稳——牧荆毕竟是双手持剑,利·壬仅凭借左手的力气难以对抗。

这突如其来的局势逆转震惊了夕夜·泽。右臂的刺击因为左手被限制住而无法前进,当她试着抽出左手的袖剑,却发现牧荆反而掉转剑尖,利用护手将利·壬的左臂带到一个难以发力的角度,压制着她左臂的同时就要向她的后背刺去。

利·壬却面色不改。

她左手一松,左臂的袖剑收回到手甲之中,以这种方式摆脱了牧荆的控制。而失去了对利·壬左臂的控制,牧荆再也无法限制她的动作。没等他做出反应,利·壬的左手已经抓住了牧荆右手手腕,双脚利用牧荆下刺的力量重新在地面上站定,右手也顶到了牧荆的心口。

而后二人的动作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数秒后,利·壬放开了牧荆,牧荆收剑入鞘,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实话说,你有点出乎我的意料。虽然不足的地方很多,但你的剑术技巧似乎很扎实。”

“姑且小时候也经过一些架势训练……不过……没来得及开始正式的剑术学习。”

“我不懂剑术,所以我的评价也未必中肯……但我的感觉是,你的招式并不熟练,对于挥剑距离的把控也不到位,最重要的是,你缺乏战士的直觉。你的意识很不错,但在近身战的情况下,很多时候意识是跟不上动作的,必须靠肌肉自己的记忆。”

“……明白了,我会试着努力的。”

看着牧荆的模样,利·壬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好了,倒也不必操之过急。这种东西是在长期的训练和实战中积累的,平时多思考一些,然后一步一步来吧。”

下意识地,夕夜·泽也跟着牧荆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一旦牧荆真正克服了那一道坎,自己恐怕就会成为那个拖后腿的人了。这样的话,自己必须也要努力才行。牧荆和利·壬原本还想再继续练下去,无奈附近听到打斗声的机关城成员赶来询问,也只能在解释情况后作罢。等众人回到营地里时,简易的帐篷已经搭建起来,这是给护卫们的居所,而听墨流说,众人可以两人一组在马车上休息——当然,汶免不了假意推脱了一番。

夕夜·泽和利·壬分到的是一辆货运马车,中间已经收拾了一块地方出来,虽然看起来有些拥挤,但到底要比睡在泥地上舒适。到这野外,当然也容不得她们再多挑剔什么了。稳妥起见,二人都没有脱去外衣,而是和衣睡下,这样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也便于应对。

躺在车厢中,夕夜·泽自觉自己贴地太近会夺走利·壬的体温,于是额外往旁边挪了挪。这时,躺在旁边的利·壬拉住了她的手,凑到她身边,用极低的声音发出一阵耳语。

“……说起来,你这几天好像有些不对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吗?”突如其来的提问让夕夜·泽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总觉得你这几天看牧荆的眼神不太对劲……是有什么隐情吗?”

“啊哈哈……你说这件事啊……”

听她提起这件事,夕夜·泽的心情不免有些复杂。果然,以人狼族的观察力,不注意到才奇怪吧。当下,她也只得把实话说了出来。而利·壬听完,则是皱起了眉。

“是这样嘛……泽小姐,如果真的如你所说,高等血族几乎不存在吸血冲动的话,这件事情我建议你和牧荆好好商量一下,毕竟他对血族的事情要更加了解。说不定是上次受伤留下的隐疾,或者和血十字有关也未可知……”

“或许吧,但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上次为了救我,他差点连命都丢掉……”

“如果你是在烦恼这件事的话,那大可不必。倒不如说,能帮上你的忙,牧荆恐怕求之不得。”

夕夜·泽本想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但想起今天利·壬在训练牧荆前说的话,她便也察觉到了一些端倪。

“……他那天晚上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这个么……就涉及到个人隐私了……”

夕夜·泽注意到,利·壬在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容——那是与一路上她所展示的、出于礼节的微笑都不同的、发自内心的笑。不过马上,她似乎意识到她的发言和微笑颇有些排挤夕夜·泽的嫌疑,于是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咳咳,你如果实在好奇的话,还是自己去问牧荆为好。话说回来,机关城的车队要经过罗索城对吧?既然你并不想去沃尔特夫,你有些什么计划吗?”

“计划啊……还是算了吧。华仙世先生给了我们这么多帮助,汶更是用自己的身份向机关城做了保证,我再怎么讨厌夕夜·瑟斯,也不能在这种情况下任性啊……”

“你能想通那就再好不过……不过,如果你改变了主意,我也随时和你站在一起。”

“谢谢……”

得到了利·壬的承诺,夕夜·泽感到安心了不少。这时,利·壬的狼耳忽的微微耸动起来。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夕夜·泽闻言,也试着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五感之上:丛林中的虫鸣、林间吹过的微风、林草特有的清新空气,以及那其中夹杂的、一丝属于牧荆的诱人气息。

“好像……是牧荆?……我出去看看。”

夕夜·泽起身时,拿上了放在旁边的细剑。听到是牧荆,利·壬也就没有跟上去——大概她认为,把空间留给二人会更加方便吧。

于是,在营地边缘十数米外,夕夜·泽拨开一处遮挡视线的枝丫,找到了牧荆的所在。血红色的长剑在空中挥过,而后以护手部位为圆心在牧荆手中半转——夕夜·泽认出了那是方才他牵制住利·壬左臂的招式——而后牧荆身形半转,将手中长剑向后方送去。

也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到来的夕夜·泽。

“抱歉,打扰到你了吗?”

“没有的事。”牧荆收起架势,向夕夜·泽走去,然而没等他走近,夕夜·泽便后退几步,摆出了一个保持距离的手势。

“抱歉……能麻烦就在那个位置和我说话吗……稍微,有点特殊原因……”

夕夜·泽自知这个动作十分冒犯,但她还是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以免她控制不住自己做出更加冒犯的举动。牧荆先是一愣,而后在自己身上闻了闻。

“我身上没有味道啊……”

牧荆语气中透露出来的茫然和委屈让她觉得有些好笑,“不是你的问题啦……话说,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以前,父亲虽然没来及亲自教我具体的招式,但是他教林奈姐的时候我常常在旁边观摩,我想试着能不能记起一些。”

林奈的事情夕夜·泽已经听牧荆和他的母亲提过许多。她是其他血猎留下的遗孤,被牧荆的父亲收为弟子抚养长大——那时候牧荆还没有出生。在牧飒死后,林奈就离开了牧宅,并且再也没有回来过,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与身为血族的自己有关。

听到牧荆竟然是在练剑,夕夜·泽沉思片刻,也拔出了细剑。

“正好,我也想多学习一些东西,能教一教我吗?”

“……呃,这……”

“怎么了?难道是什么不方便外传的东西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算了吧。”

见夕夜·泽准备将剑收回鞘中,牧荆苦笑着出言解释。

“不是的,既然林奈姐可以学,你当然也可以,只是觉得,由你来学我们家的剑术,总觉得有一点奇怪……”

夕夜·泽随即理解了牧荆的意思。由血族来学习血猎的剑术,怎么想都有一些别扭吧。

“不过现在,倒也确实没必要再避讳那些了……”牧荆清清嗓子,“不过首先我得明确一些事情。我们家的剑术其实并不是为细剑准备的,虽然你的细剑作为炼金武器强度应该是没问题,但还是小心点好,况且,我也不确定我的记忆是否准确,可能会有出错的地方。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剑术基于血……基于职业的特殊性,尤其讲究防守保护和一击杀敌,不是那种累积伤害而消耗对手的战法,不一定适合你使用。”

估计是因为利·壬不在,无法确定附近有没有机关城的探子吧,牧荆说话时绕了许多弯,但夕夜·泽大致能够明白他在说什么。想也知道,在和血族的战斗中,以伤换伤的剑术能发挥的作用是绝对是有限的,如果不能一击破坏血族的头部或者心脏,和血族进行消耗战就没有任何胜算。而自己作为血族,消耗战却恰恰是自己的长处,这样想来,牧荆的剑术恐怕确实不适合自己。

但转念一想,如果想要隐藏自己的血族身份,那就绝对不能在人前受伤,这样的剑术反而是自己需要的。况且,现在她也没有别的选择。

“我明白了,请开始吧。”

当天晚上,二人一直练习到深夜,才回到各自的马车上休息。以至于第二天启程时,二人上车就没多久就打起了盹,惹得众人一阵好笑。解释清楚缘由后,墨流笑呵呵地提议让唐枫也加入其中,当晚唐琰也借了一名护卫的手甲兴致勃勃地参与进来,于是次日,在车上打盹的人又多了两个。再后来,看着这几人训练几乎成了晚上的余兴节目,利·壬有时也会加入,到最后墨流干脆也亲自出手指导起来。虽然有了外人在场让夕夜·泽多少有些不太自在,但也多亏了墨流和唐枫,她才能学到许多别的东西,牧荆的剑术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成长——当然,真到了要用的时候,他还能不能像上次一样拔剑对敌,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她对牧荆的吸血冲动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失逐渐淡化,反而有逐渐加深的趋势。因此,她也越来越有意识地保持和牧荆的距离。这样的举动却让牧荆产生了误会。以至于他趁某次在城市中落脚的机会,在那里的澡堂中泡了足足一个小时,然后专门跑来夕夜·泽面前询问自己身上还有没有味道。这却让夕夜·泽遭了大罪:平日里,牧荆身上别的味道多少能够帮他掩盖一点,但当新鲜可口的食物自己洗地干干净净冲到她面前时,夕夜·泽咬紧了牙根才忍住扑上去的冲动,然后立即扭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在一行人将要到达罗索城的前一天晚上,夕夜·泽强装着镇定从牧荆面前离开,一钻入马车,她便下意识地咬住了自己手掌根部,而后从牙根处传来的酸痒才稍稍缓解了一些。

“你真的没问题吧……”

利·壬看着夕夜·泽鲜血直流的左手,眼皮跳了跳。夕夜·泽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靠在车厢壁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勉强平复好心情。松开口,自己手上两个肉眼可见的血洞和牙印立即开始愈合。

“没关系的,你看,反正会愈合,只要擦一擦血迹就可以了……”

“……你也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你这样下去,迟早会憋坏的。”

利·壬的语气中无不透露着担忧。她已经不知道这是夕夜·泽第几次这样做了,再这样下去,就算不论她的精神状态如何,被机关城方发现的几率也会大大提高。

夕夜·泽也并不是不清楚这一点。但对她而言,在别的事情上向牧荆寻求帮助都未尝不可,唯独这件事情她无论如何也下不了决心——作为血族,尤其是拥有高等血脉的血族,向牧荆坦白这件事,就相当于向她承认自己连最基本的吸血冲动都抑制不了,况且,更重要的是——

“就算他答应了……如果我控制不住自己,像上次一样,又把他置于危险的境地,或者在那之后,冲动变得更加难以抑制……到时候怎么办?”

说到底,夕夜·泽并不是害怕自己的虚名如何受损,而是害怕再一次吸食到他的血液时会再次失控,或者在那之后让自己越陷越深,最终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毕竟,她第一次吸血他的血液时,留下的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甚至忍不住想,自己在恢复意识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松开牧荆,而是沉溺在他血液的美味中?仅仅数秒的接触就让她惦记到现在,如果她真的在他颈间咬下那一口,她还能够控制住自己吗?

原本,她对自己有着充足的自信,但现在,这份自信却伴随着吸血时的失控以及对战琉殇时的接连失利而动摇不已。而听了夕夜·泽的话,利·壬也大致了解了夕夜·泽所想,但她也明白放任这件事这样发展下去有弊无利。

“……泽小姐,你想的太多了。目前我们都不清楚你到底是什么状况,就算你不愿意再吸食牧荆的血液,也应该向作为前血猎的他咨询一下才是,汶可能也会知道些什么。再这样拖下去,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如果你不想自己去说,就由我去说明状况吧,这样可以吗?”

夕夜·泽其实并不愿意将牧荆和汶牵扯进来,但她也清楚利·壬说的话无可反驳。于是,半晌,她只能点了点头。

“那就拜托利·壬小姐了……”

……

次日,在将近黄昏时,车队终于到达了教会在罗索城前设置的关隘。以圆弧型的城墙连接着数条载满了来往车流的宽阔道路,其上的车马或新或旧、或大或小、或拉客或载人,偶尔还有三三两两的护卫行人散在某一辆车旁——不为别的,只因为这里承担着洛林帝国和北方诸国超过一半的陆上交通。

而此时,透过车窗,一座高耸的城墙映入夕夜·泽的视野,光从高度而言,这座城墙比古兰堡的城墙稍微矮上一些,但其规模却超过古兰堡数倍,将通向罗索城的道路环割包围,在这个角度,其后绵延的群山只能透出半边顶峰。虽远不及中庭之墙万一,但一想到这样的建筑是由人类所修筑,夕夜·泽也不禁由衷感到赞叹。机关城的车队夹杂在络绎的车流间行驶至关隘之下,而后在教会人员的指引下,移动至前方六个通道中的一个——这是设计来用于分流的检查点。车队刚刚在检查点中停稳,墨流便向车上的诸人点头示意。

“我下去一会儿。”

显然,这里的审查要比众人通过中庭之墙时要严厉不少。毕竟,得益于罗索城城主克里克·罗索的威慑以及得天独厚的地形,把持着交通要道的罗索城是中庭内唯一完全独立于教会管辖的城镇,许多异族、罪犯和贪官在暴露之后都会逃往这里,许多在外部严加管辖的违禁品在罗索城内也任意流通。因此,就算每日进出罗索城的人员数额庞大,教会也丝毫不肯放松对人员进出的筛查,反而是花费了巨大的代价在罗索城的两侧立起了高大的关隘,设置了高效的检查系统。

虽然知道与古兰堡有来往的机关城一定是有办法逃避教会的检查的,但夕夜·泽还是不免有些紧张。而坐在对面三人,虽然墨雪还算淡定,唐枫和唐琰却显出一些局促——毕竟不同以往,这次的车上实实在在有着异族的存在。

这时,墨流和不知名的女性·交谈的声音在车厢旁侧响起。

“……机关城,是去艾蒙地区训练和调研的?为什么非得选在艾蒙北边?”

“呵呵,艾蒙南边又是米斯拉特之森,又是圣德罗根城旧址,据说深处还有异族,我们一介平民,怎么敢往那里去呢?”

“嗯……这些车里装的是什么?能检查吗?”

“凭证上面应该写明了我们的车队有检查豁免吧?如果我是您,我不会自找麻烦。”

“你是在威胁我吗,先生?我必须提醒你,巴斯德大人明令规定,豁免证明只代表教会对诸位给予充分信任,而非绝对特权,罗索城南北关隘有权无视此证明对任何可疑人员进行搜查。”

女性的声音明显透露着不悦,这让夕夜·泽有些心悸,不过墨流倒是依旧从容。

“即使这张证明的署名是戍山卫的黄尉将军?”

二人的对话中断了数秒,而后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此时她的态度完全逆转。

“……原来如此,先前是我冒犯了。黄将军是受巴斯德大人信赖之人,既然诸位值得黄将军信任,那便不可能是什么可疑人士。”说到这里,她的声音转变了方向,显然是在招呼周围的十字军,“好了,放他们通过吧。”

“那就多谢您的理解了。”

“哪里,祝诸位一路顺风。”

对话结束后,墨流重新回到了车上。他落座后不多时,马车便又缓缓向前驶去。当稍稍远离了关隘而汇入通往罗索城的主道。没等夕夜·泽四人有什么反应,倒是唐琰先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老师,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要是她真的上来搜查怎么办啊……”

“哈哈,我既然敢同意你带上汶先生他们,当然有自信通过教会的检查。”

汶顺着二人的话头说了下去,而夕夜·泽无心去听车内众人的交谈,而是注意到众人已经驶入了青木山脉投下的阴影。

没有了城墙的遮挡,高耸的山脉暴露在夕夜·泽面前,她紧接着也注意到了前方的山体上,一个仿佛打开了山脉胸腔一般、几乎有中庭之墙一半高度的幽深洞穴,其中的石柱和钟乳石层叠排列,掩映着更深处的黑暗,唯有一条由光点组成的光带通向深处,而消失在拐角处。那便是这条铺上了宽阔石板的道路的尽头,也是通向地下城市罗索城的入口。

伴随着接近,细微的嗡嗡声响起,马车的结构开始整个颤抖起来,是不是更是伴随一阵高亢的尖啸声。

“这是怎么回事,没问题吗?”

利·壬似乎有些不悦——想来这样的声音对人狼族的听力来说应该算是一种伤害吧。

“这是穿过青木之眼吹向洛林帝国的劲风。这股气流据说自有史料记载开始就从未中断过,也是因为这股流风的存在,即使罗索城深埋地下,也不用担心废气臭气的问题。你仔细听,还能听到风吹溶洞发出的声音才是。这股声音在青木境内低沉,到了洛林境内高亢,有无数人以此编造各式的解释和传说,孰真孰假就难以辨别了。”

墨流像向导一样为众人作出了解释。听了他的话,夕夜·泽试着在空气中捕捉他所说的声音,果然在嗡嗡的底噪下捕捉到了稍显低沉的呜咽声。一边感叹着这处奇景的壮阔,车队缓缓驶入了洞穴之中。一路沿着洞穴下行,夕夜·泽才看清先前在远处看到的光点,那实质上是一排排由发光矿物组成的照明灯。这些灯被安置在两侧不知伫立了多少岁月的石柱上,照应着它们前方的古老道路,也略微点亮了它们身后更加古老的石柱、石笋和钟乳石。这些缓缓向后退去的景物每一条都要比房屋更加粗壮,甚至有一些根本看不清全貌。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滴水声昭示着这些巨物还在成长,在不知何处流淌的汹涌暗河甚至是激流瀑布更是毫不忌讳地张扬着这处溶洞同样年轻的事实。而凭借出色的黑暗视觉,夕夜·泽更加注意到,在洞穴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不知通向何处的洞口,而在这些洞口中,时不时会有蝙蝠飞出:在溶洞的主通道中之所以没有蝙蝠,那大概是因为这些生命根本无法在这样的风力中立足吧。

正当她因为这些生命的存在而在心底感到一丝惬意时,墨流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前面就是罗索城了。”

夕夜·泽抬眼看去,本就宽阔的通道在前方豁然开朗,在一种士兵的簇拥下让出一方宽阔的地下世界,而不同幽暗的通道,这方世界一片灯火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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