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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猛将出击,急性子王弼打头阵

时逢元至正二十六年十二月,朱元璋派来特使送劝降信给张士诚,朱元璋心里明白,虽然苏州城已被团团包围,但张士诚的力量并没有丝毫削弱,其精锐部队仍然屯据城中,一旦开战,必将两败俱伤,虽然张士诚被剿灭的可能性更大些,但如果徐达、常遇春的大军也消耗殆尽,则朱元璋自己的势力也将元气大伤,不要说北上讨元,就连保住自己身家性命都很困难,因此朱元璋对此次开战慎之又慎,特亲笔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劝降书送给张士诚。

劝降信已经给了张士诚,但两日下来,竟未得到任何答复,驻守盘门外的王弼实在忍受不住了,下令副将坚守军营,自己带了一些随从出了营,决定去找驻扎在胥门外的华云龙喝酒。

虽说老和华云龙斗嘴,但王弼和华云龙绝对算是交心的朋友。

到了胥门外,王弼看了看胥门的景色,不禁叹息。胥门乃苏州西城门,雄伟壮观,城门前有一片较大的空地,护城河十分宽敞,视野开阔,从城外到城门只有一条长堤相通,堤上有一座桥,要想让大军从狭窄的堤上冲过去到达城门下进行攻城,必将死伤无数,果然是易守难攻啊。

同时,护城河十分宽阔,一般弓箭无法奏效,普通铳炮也威力大削,只能派水军拉开战线一齐出击,万舰齐发,炮箭齐射,才能顺利运兵过河,开始攻击城门。

虽然难攻,但王弼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将,看得出胥门必将成为两军交战的主战场,最终的决战也很可能在此展开,决出最终的胜负。

苏州的冬天奇冷难耐,天气湿寒但河水却不结冰,真是见了鬼了,王弼大骂一声,若是护城河结了厚厚的冰,那就直接派步兵攻了上去,用不着那么麻烦了。

王弼转身进了华云龙的营帐,刚要开口打招呼却大吃了一惊,原来王弼看见徐达、常遇春和几个将领居然也在此,此时正和华云龙一起探讨攻城的策略。

众人一看王弼来了,也吃了一惊,徐达笑着说道:“王将军怎么来了,又偷偷擅离职守,今天被我撞见了吧!”

“哼!”没想到王弼顿时发了怒,“徐达!我且问你,你们在这里作甚?前两天说得好好的,说让我王弼打头阵的,可如今你们却撇开我,偷偷在华云龙这里商议,到底安的什么心?原来你们想甩开我?好哇,想我王弼跟随主公多年,南征北战立下战功无数,没想到竟遭如此冷落!”

徐达一看王弼如此怒气冲冲,连忙陪着笑脸解释道:“王将军多心了,我们的确正在商议军中大事,但之所以来华云龙将军这里,是因为此处地处胥门,视野开阔,是发动大规模攻击的绝佳场所之一,苏州城四面环河,而胥门一带水域最宽,适合适合发起攻击。王将军放心,既然说好了让你打头阵就一定让你打头阵,我徐达绝不食言,只是现在仗还没有开打呢。”

王弼听了,仍然有些怨气地说道:“华云龙倒好,驻扎在胥门,打仗也方便,而我王弼却驻扎在盘门,我现在才知道那盘门原来是个水城门,可我王弼不善打水战,天天只能干瞪着那城门发呆,苦也!”

“哈哈哈,”徐达说道,“要打苏州,水军尤其重要,水战也不可避免,王将军任务很重啊!”

诸将此时也停下了事务,大伙一起出了帐,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大伙远远地可以看见胥门城楼上的动静,突然间,大家发现胥门城楼上站满了人,好像张士诚也出来了。

或许是东吴军守兵发现了徐达、常遇春的旗号,心中疑惑,怕徐达军发动进攻,于是禀报了张士诚,张士诚便立即登上城楼看个究竟。

王弼问常遇春道:“主公的劝降书给了张士诚两天了吧,到底给几天期限答复啊?他张士诚到底降还是不降啊?”

常遇春说道:“主公仁慈,先给劝降书再行开战,倒是没说给他几天期限,不过照常理一般是三天吧,明天就应该是最后期限了。”

“他奶奶的,”王弼大骂道,“张士诚真他娘缩头乌龟,不是个男人!给他三天他就是赖着三天,没给期限他就无限期拖着,难道就不能早一点给答复吗?战就是战、降就是降,做事就该干脆利落点,干嘛这么婆婆妈妈的!”

“投降之事慎重,即使他张士诚有意,其手下将领也不一定会同意啊!拖几天也是很正常的,”徐达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坚守阵地,静观其变,只要我们全力围困,他张士诚就是插翅也难飞!”

“就怕是敌军施的缓兵之计啊,张士诚在松江、嘉定仍有驻军,而其通州、无锡等地的势力更加强盛,如果不及时开战,就怕夜长梦多、节外生枝啊!”常遇春说道。

“不错!我赞成常将军的说法,苏州已成瓮中之鳖,干嘛还要听他张士诚的意见,不如立即开战,冲了进去,提了张士诚的人头去见主公,省得罗嗦。”王弼说道。

这时候华云龙笑着对王弼说:“你这莽汉,又在胡说。”

“胡说?我王弼说的可是真心话!”王弼怒火又窜了上来,说道,“我实在等不及了,我要问问那张士诚,到底什么时候开战!”

王弼突然跳上自己的战马,招呼了自己的护卫共十来人,顿时冲上长堤,径直朝胥门方向飞奔而去!

徐达、常遇春及诸将顿时大惊失色!

大战尚未开始,王弼单枪匹马直闯胥门,而胥门上东吴重兵正严阵以待,王弼是武将,不是文官使臣,此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王弼虽然勇敢,但若就这么送命了,岂不窝囊冤屈?

常遇春大叫道:“王将军且慢,此去危险!快快返回!”

但王弼已奔出数丈远,根本没有听见后面的声音。

常遇春立即提了枪,对徐达说道:“王弼此去,必死无疑,王弼若死,两军即告开战,我愿率手下精兵先行冲锋,徐将军可立即下令水军掩护攻击,华云龙则负责尽快将攻城器械运到城门之下。”

“是!”华云龙领命道。

徐达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说道:“主公既然送去了劝降信,我们就该取信于人,三日期限未到,我等不可急于攻城。王弼此去的确危险,但常将军更不能去,敌方居高临下,弓箭手已经待命,常将军身为副统帅,如果遇到什么意外,我军士气将大受挫折。不过我同意华云龙带领一些人前去接应王弼,但要尽量远离城门,万一王弼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既可及时接应,又可以提防敌军的偷袭。”

常遇春听了点了点头,便只好下了马,而华云龙则提了枪带领一些精兵朝王弼方向赶去。

胥门城楼上此时站着张士诚、张士信、牛大胡子牛得胜、吕贵等人,忽然看见对方有一猛将飞驰而来,顿时一惊,而士兵则全部进入了警戒状态。

“此人王弼,是一员猛将。”牛大胡子说道。

“弓箭手准备!”张士信下令道。

“慢!”吴王张士诚阻止道,“他单枪匹马而来,是条汉子,且看看他有何见教。”

王弼到了城门下,看见城墙上一排人,中间身穿黄袍的便知定是张士诚,便朝张士诚叫道:“喂!城楼上站着的可是张士诚?我且问你,劝降信你看了没有?你到底降还是不降?你若投降,则快快打开城门,你若不降,则快快放箭杀死我王弼!我王弼最恨婆婆妈妈之人,与其日日干等,不如现在就开战,即使死了也甘心了、痛快了!”

张士诚看了看王弼,也十分佩服王弼的胆力,说道:“王将军果然是条好汉,我张某佩服!不过,朱元璋的信到我手里才两天时间,到明天午时才算三天,而这战与不战事关重大,怎么说也要给我三天时间考虑吧。王将军还是请回吧!”

此时华云龙也已赶到,远远地对王弼喊道:“王将军快快回营吧。”

王弼仍然不死心,大怒说道:“我不回,我就在这里等到明日午时!除非你派个人出来和我打一场,无论胜负,打完后我王弼一定回营。”

“你要不要脸!”此时张士信听了王弼的话,怒气冲天,大骂王弼道,“你再不走我就下令放箭射死你!”

“来吧,你就会放乱箭伤人,你他娘的就不敢一对一和我单挑,”王弼骂道,“张士信,你这胆小如鼠之徒,早晚我一刀劈死你!”

张士信听了极其愤怒,但很快又克制住了自己。

王弼又大笑道:“看来你们东吴军都是些脓包!窝囊废!哈哈哈……”

话还没说完,只见一道寒光向王弼头顶袭来,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射到了王弼头盔上部,力度不大不小,正好钉在头顶上,却又未伤王弼丝毫,王弼十分惊愕,身上突然间冒出了一身冷汗。

射此箭的不是别人,正是牛大胡子。

牛大胡子善使刀,军队中早已闻名遐迩,但是真要上了沙场,其骑射的本领更是堪称一绝,其射箭基本上都是百发百中,在军中号称百步穿杨小李广。

王弼受了此羞辱,心里有些发毛,但怒火仍然未消,叫道:“楼上放箭的!有种你下来和我单挑!”

牛大胡子也是猛汉,一听此话,二话不说,背上弓、提了刀准备出城迎战。

此时黑炭子吕贵站出来说道:“牛兄,杀鸡焉用宰牛刀,此人还是由我黑炭子来对付!”

吕贵提了斧子,跳上战马奔出城门出战。

王弼一看有人出来应战,心中大喜,一看又是一个持斧之人,心中更加高兴。王弼持刀一向动作灵活,防守又滴水不漏,而持斧之人虽然进攻凶猛,但动作灵活性肯定稍差,必有破绽可乘。

吕贵出了城,停了马,望着王弼叫道:“王弼,记住爷爷的名字,爷爷名叫吕贵,今日为取你性命而来!”

说罢,吕贵扬起长斧,策马朝王弼头上劈来。

王弼大喝一声,架起双刀防守。

吕贵生猛,一斧下去,当的一声打在王弼的双刀上,力大无穷,声音震耳欲聋。

王弼只觉得手臂一麻,身体也接着一颤,心中不禁惊诧吕贵的力量,但很快就稳住了身体,不过王弼的战马却被吕贵的气势吓住了,嘶叫了一声,竟然后退了两步。

王弼急忙稳住战马,挥舞双刀杀向吕贵。

两虎相争,气势惊人,连远处的猛将华云龙看了也有些提心吊胆,毕竟是在东吴军的城门下开战,而且敌方还有如此威猛的大将。

双方打了几十个回合,竟然未分胜负,王弼也惊诧,没想到吕贵的身法居然如此灵活。

华云龙有些心急,想冲上前叫回王弼,可正欲驰马,突然看见城楼上牛大胡子又抽出了一支箭,由于刚才已经领教了此人的箭法,华云龙连忙止步,不敢上前。

此时,常遇春忍不住了,顾不得自身安危,骑马飞驰而来,喝令王弼停战,王弼一见是常遇春,便只好停了战,退后几步,吕贵也相应退到城楼下。

常遇春望着城楼,对张士诚说道:“吴王!三日期限未到,我们暂不开战,等明日再来讨教!”

“好!”张士诚说道,“常将军果然英雄气概!那我们就明日再会!”

于是,常遇春、华云龙带着仍不甘心的王弼返回驻地,而吕贵虽然也意犹未尽,但也只好鸣金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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