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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拿起烟时找不到火机

当我再回去时,已经是一周以后了。这里的一景一物一如往昔。我似乎已经养成了习惯——不管流浪到哪个城市,只要再回到这片土地上,我第一个要见的,总是孟雪。

“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我淡淡的笑着向宿舍每一个人问好。孟雪倒了一杯水给我,“说说看,这次又有什么奇遇啊?”“奇遇没有,心情倒是放松了好多。”和萌萌、斯琳在一起的这七天,把所有的忧愁烦恼都抛开了。“用一颗干净、清澈的心去看待这个世界,才发现,生活其实很简单。复杂的,只是我们的心境罢了。”谁没有伤痕?谁不曾伤痛?只是世界何其大,如果不能善待自己,又凭什么要求别人善待自己?

“喂喂,落,你需要郑重申明一下。”林漓从上铺蹦下来瞅着我,“你到底是在流浪,还是在旅行?”

“问得好。”我给她拍手。若言也笑她,“你总算是问了一个有水准的问题。”

“是!还真值得庆贺一下。”

这些人,总爱对少根筋的林漓开玩笑,不过也仅止于无伤大雅的玩笑,并不见丝毫的恶意。而林漓总是挥一挥手,毫不介意。在表面看来就是迷糊、脱线、少根筋,但我总觉得真正的林漓是——大智若愚。她选择用一个“爱大家”的方式来“爱自己”。这样的坦然、这样的豁达,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也更是我,望尘莫及的。

“林漓,我跟你说啊。”我站起来揽住她的肩,语重心长的,发自内心的,“不管是‘流浪’,还是‘旅行’,都不过是种说法,它们实际性的行动都是生活。用一颗平常心去对待生活,我们都只是在生活中生活而已。”

“是吗?”林漓迷惑的看着我,搔搔那短的不成形的寸发,“不懂!”

“我很同情你。”若言同情的拍拍她的肩,一副“孺子不可教也”表情。

“这么深奥的哲学你是不会懂的。”安乐对她一边摇头一边叹息,一脸的“朽木不可雕也”。

“是吗?”

“当然不是。”我安抚的对她笑笑,“你总会懂的。”

……

夜深人静。

该睡的都已经睡了。只剩下林漓对着手机傻笑,若言习惯性的在黑夜里沉默。

我是一个好吃懒做的人,事实上,只要打闹可以休息,我就绝不让它运动——现在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却也睡不着觉,干脆就,抽烟吧!

“落,你最害怕哪一种情况发生?”

若言突然抛出一句。我正咬了一支烟在嘴里,在床头东摸摸、西摸摸的找打火机,随口就说,“拿起烟时找不到火机。”

“拿起烟时找不到火机?”

林漓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这个我不太懂,可以换句话给我理解吗?”

“当然。”面对这个活宝,我很难压抑自己,“对你来讲就是,拿着钱却找不到商店。”

“呵!够意思!这个我懂!”

“拿起烟时找不到火机……拿着钱却找不到商店……呵!很有趣的形容。”若言突然古里古怪的笑了,笑得我心里一阵发毛。

“云!”

黑夜里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叫喊揪痛了我的心。“回来,前面危险!”孟雪从梦中惊醒,满身大汗的坐在床上。她抬头看我时,眼睛里盛满了恐惧,和泪水,“我们走在一片迷雾中,看不清前方的路,……我害怕了,想牵住云的手,可是……到处都找不到她。我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我看到一个虚无缥缈的白色身影纵身跳下去……我知道,那是云,可是,她没有回头,我也……拦不住她……”

“没事了!没事了!你只在做梦而已。”我轻轻的拍她的背。就在这一瞬间,我感受到了孟雪心底深深地恐惧,以及颤抖。

情到深处,别样浓啊!在我们才刚刚感受恐惧、痛苦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深深地爱着了啊!

“有我们在这里守着她,不会有事的,睡吧。”我轻轻的说着,看着她很快又进入梦乡。凌晨两点了,可是我依然了无睡意。白天的忙碌总没有时间让我看一眼灿烂的阳光,黑夜的沉默却总是仅仅揪住我的心,任凭一支支烟陪我度过……

云,你还好吗?

在这样的夜里,你会寂寞吗?在这样的冬天里,你会觉得冷吗?一个人走在另一条灰暗荒凉的道路上,你可会害怕?

云!

云,你离开已经半年了。你是否已经习惯了没有哥们儿陪在你身边?反正,我还没有习惯。如果从来不曾认识你,我不会害怕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可是我们相遇了,我已经无法去习惯身边没有了你!

幸好——

幸好老天让我们相遇!

……

回头看看,孟雪已经入睡。我突然起身穿上衣服,决定出去吹吹风。尽管,现在已是凌晨一点半。我大概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夜行者吧。晕黄的灯,深沉的夜,苍白的街,阴冷的风,……总能安抚我漂浮不定的心。我突然间有种感触——

世间女孩千百种,却让世人只分为“好”与“坏”。而何谓“好”?何又谓“坏”?

只不过是“好”到不食烟火,“坏”到沦落风尘罢了。现实的残酷,浮尘的欲望,终究还是会吞噬一些美好——让“好”女孩被人糟蹋!让“坏”女孩被人唾弃!

谁能幸免?

我转了一个身,不经意的抬头间,我看到对面路灯下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女孩,也不过十八九岁。白色的长裤、白色的大衣、白色的球鞋,美丽的长发,还有那漂亮的让人心颤的脸庞,几乎夺取了我的呼吸……不!真正揪疼我心的是那双眼神——

寂寞的,几乎深沉!

沧桑的,几乎破碎!

我的双脚,我的目光都被定格了!脑海里,陆续出现一排排文字——

路灯下,孤独着谁的憔悴?

憔悴了谁的孤独?

片片枫叶上,还记载着曾经的誓言,

满地落花里,已只剩下街角的哭泣!

站在微风中,夕阳又西下!

梦醒来,空虚着谁的寂寞?

寂寞了谁的空虚?

朵朵浪花中,仿佛又见往日的笑颜,

萋萋芳草下,唯有一声轻轻的叹息!

漫天飞雪后,无形亦无踪!

……

——她伸手去口袋里掏了掏,拿出一支烟咬在嘴里,然后又在口袋里摸呀摸的……我当然知道她在做什么。 在她准备把烟放回去的时候,我走到了她的面前,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帮她点着烟。她抬头看看我,沉默的递给我一支烟。

我在她旁边随地而坐。没有问她“为什么不回家?”

这个问题,可是禁忌。

她一味的沉默着看着天空。清亮的眼眸里,隐含了好多好多内容。我知道,她不是在向往自由。当然,一个 “不自由”的女孩怎会在深夜不回家?

我随意向后仰身,双手托住后脑勺和她仰望同片夜空。她似笑非笑的看我一眼,“你似乎很惬意?”

“不!”我笑着,“我在享受。”“有区别吗?”她倔傲的扬眉。一个很不服输的女孩!这样很好!

“当然有。‘惬意’多指心情,而‘享受’多指态度。”

“哦!我懂了!你是一个文字工作者。”

工作者?“谈不上!”目前还在努力中。“只是个文字爱好者罢了。”

“句句反驳,针针见血,这难道不是职业病吗?”

“有没有人说过,你相当聪明!”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四两拨千斤。”她潇洒的伸出手,我当然大方的握住。

“你好!我叫叶笑飞!”

“夜落央!”

她扬起笑脸,眼眸里终于有了温度。“我们会再见面的。”

“这次分离,等缘分!”

“下次相聚,做朋友!”

是的!

缘分天注定!命运由根生!我们都不喜欢勉强。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之后,我们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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