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卖奢侈品的美丝蕊大街上,出售东方香料,名贵药材和高级香水的雯蒂阁毫无疑问是最引人注目的一间。虽然整个店面只有十五步长,九步宽,还被狭长的硬木柜台占去了一半,然而整个威尼斯只要提到香料、香水和药材,懂行的都会推荐雯蒂阁。
荷莉走进雯蒂阁的时候,彬彬有礼地站在柜台后的那个服务生立刻优雅地鞠了一个躬。这小伙儿高大英俊,戴着精致的深红船形帽,穿着整洁的白衬衣和黑色小背心。雯蒂阁有雯蒂阁的规矩,服务生决不会唠唠叨叨地向你推荐这推荐那。他们总是耐心地等在旁边,当你需要解说的时候才会贴心地开口。
长长的深棕色柜台上,以及围绕墙壁摆放的高大木橱里,一瓶一瓶各式各样的小药瓶被精心分类标识之后排列得整整齐齐。有茶色的水晶药瓶,有壶形的银质药瓶,每种货物总是按照它们各自的药性选用了最合适的容器。
荷莉十分享受地探出手指在那一排排药瓶前轻轻滑过。她点了点其中一个深颈大肚的墨玉瓶和一个淡青色的陶罐:“请给我四分之一品脱迷迭香油和半盎司的马鞭草叶子。”
负责盯梢荷莉的利古里亚商会小头目一脸阴沉地靠在雯蒂阁斜对面的街角。这个该死的栗发女人已经逛了整整一下午,天知道她打算转悠到什么时候。看看天色越来越暗,他决定不再浪费时间了。
“把小子们都叫过来。”小头目低声吩咐跟在后面的随从。
“要我通知麦尔斯先生吗?”
“不用那么麻烦,”小头目轻蔑地望着推门出来的荷莉,“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傻子才会相信麦德那酒鬼的话。”
原本小头目希望跟到晚上再动手,但是荷莉越走越偏僻,最后居然来到城郊一座很少人来的荒山附近。这儿原本是某富商的私邸。富商经营货运业破产以后,前来追讨欠款的高利贷者惊恐地发现他把自己吊在客厅。自从闹鬼的传说散布出去,这片原本景色不错的山坡地价大跌。原本富丽堂皇的豪宅因为几十年没人修整,变得鬼气森森,几乎没人敢靠近。
荷莉走到一条荒废的花园小道上。小头目指挥赶过来的二十多个手下包抄过去,把她裹在中间。他冷笑着打量着猎物,象捕食之前的鬣狗一样呲着牙齿怪笑:“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出乎他的意料,猎物没有一点惊慌的表示。这个栗发蓝眼的女人镇定地从随身口袋里拿出一副小巧的暗黄色皮护手戴上,嘲笑似地望着他们说:“只有这点人么?”
“小妞你胆子倒挺大,是个什么贵族吧?我不管你什么来头,在威尼斯就得老实听我们的!”
小头目嘿嘿地笑着,眼睛十分放肆地在荷莉身上扫来扫去:“乖乖地跟我们走,还是让兄弟们请你?”
荷莉被小头目看得有点着恼。知道她身份的人,谁敢这么**地瞧她?看这个一嘴黄牙的家伙流着口水还想来摸自己的脸,荷莉翻手攥住他的腕关节,翻来覆去就给了他几个大耳光。打得有点消气了,再肚子上一脚把他踹飞。
小头目屁股向后倒滚了几圈,趴在地上土狗一样直喘气。他猛一张口,随着红褐色血块一起呕出来的还有十几枚牙齿。周围手下纷纷围过去看他。小头目怒气塞了一肚子,狠推离他最近的人一把骂道:“他妈的!还在看什么?快给我抓住那娘们!”
小头目一挥手,一群人朝荷莉猛扑过去。
第一个冲到荷莉面前的壮汉叉着毛茸茸的大手,象捉小鸡那样试图把她提起来。可是还没等指头沾上边,这个家伙忽然觉得下巴一阵剧痛,紧接着眼前景色乱飞。荷莉一拳斜着揍在他下颌,把这个公牛一般的壮汉打得仰脸倒在地上。她顺便又往附近一个家伙的膝盖上斜踹一脚。被踢到的人立刻抱着腿在地上哀嚎着滚来滚去。
麦德没胡说,这个女的真有熊一般的力气!小头目有点发怵。转眼之间地上已经趴倒七八个,剩下的人也开始缩头缩脑。荷莉不是孤立地站在那里等他们来打,也不象要逃跑的样子。她一步步朝人群走去,步伐不算快,但给人一种逃不开的感觉。
“……别过来啊!”
被荷莉靠近的人大声呼喝,声音越大越显得心虚。荷莉也不说话。她冷着脸只管朝人多的地方走。看看距离差不多了,还没等那人举起手,她就干净利落地一拳一脚放翻。
“这、这这……”
小头目舌头开始打结。荷莉轻蔑地走到他面前。看见小头目抖抖索索地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匕首,荷莉嘴角嘲笑的神色更浓了。
“啊啊!”
小头目孤注一掷地直捅荷莉肋骨下方,然而捅到一半,手就被抓住。
“痛、痛痛痛……”
小头目满脸是冷汗和眼泪。荷莉轻巧地从他手上摘下匕首,平过剑刃来拍拍那张恐惧的脸。
“谁叫你来的?”
荷莉用剑锋轻轻刮着小头目的面颊,一绺绺胡须簌簌直往下掉。
“没、没、看你好象有钱,想劫一把而、而已。”
荷莉用匕首尖戳了一下小头目衣领上绣的黑色橡叶纹章:“真的么?利古里亚商会什么时候干起这种不上台面的生意来了?”
“偶尔、偶尔做一两次……”
“看不出,你嘴还挺紧的。”
“真、真的,啊!”
小头目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痕。荷莉貌似歉意地笑了一个:“不好意思,手有点滑。”她转动着手里的匕首,故意在小头目耳朵旁边拖来拖去。
“如果你不快点想起来,我的手还有可能会滑哦。”
“我真的不……不能说。我还有老婆,有个女儿。请放过我吧,对不起,对不起!”
“哼,现在才知道讨饶?”
荷莉举起右手,小头目的胳膊被旋转着拧了一个整圈。他肩关节处不自然地鼓突出来,显然是脱了臼。荷莉皱着眉毛一脚踢在他屁股上,小头目如同一柄脱槽的攻城槌那样飞出去,半个下巴啃进草里。荷莉厌恶地瞥了一眼挺着屁股半昏迷的小头目,把匕首撅了一下之后扔到他背上。
“滚!再让我遇到,就拿你们喂野狗。”她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地扔下草地上一帮子人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