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美丹就为了解决冷然的难题而来,来得忽然,去得也快。
甚至都没有回应冷然带着作怪的话语,也没有和老才进来的两位美女说些什么,不食人间烟火般地飘然而去。
留下一脸惊羡的男女三人。
做人似乎就应该如此,率性直为,可现实生活之中,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
或许受此影响,纪清也不再推托本就是老板的临危受命,算是默认了吧,也就一本正经地拿了一份简历认真地看了起来。
那就继续呗。
继续和财务室的其他人等见面,聊聊工作上的事情以及对集团公司可能有的相关意见。
当聊到那个和黄筱晓差不多年纪的艾静时,人长得漂亮就是不一样,冷然不由多问了一些具体工作上的事情,也就知道了她主要负责公司税务方面的工作,诸如开票、对外报表以及每个月总要有的一次报税。
还有一个年纪和冷然相仿的会计主管叫鸟太平,纪清看的第一份简历也正是他,姓名实在有些奇葩,人却中规中矩的,提了许多公司财务管理方面的中肯意见。
这些意见不知道有没有跟他的余总监提起过,好吧,就算提了也未必能够得到采纳。
冷然想这个的时候,忽然有些心绪不宁,气血翻涌,想呕要吐。
他这便匆匆地站了起来,也不管鸟太平一脸的迷茫、甚至说话都开始打结巴了,也就和纪清简单地交托了几句,徐徐地走了出来。
难道是许久没发作鼻炎的老毛病又犯了?
冷然虽然走得慢,手上的动作却极快,从西裤口袋迅速地搜出一张纸巾便往鼻子上包,也都不用擤就有东西流了出来。
幸好不是血,只是清汤寡水而已。
那既然这样,冷然索性多擤了几下,擤到耳朵嗡嗡作响起来。
也因此忽略了通道处,总有七八成十个人吧,急匆匆地朝他这头快步走来。
冷然终于不敢再擤了,明显有了疼痛感,也算是收拾好了自己的老毛病。
他当然还是没有留意到身侧渐近的脚步声,反而在想,可能是坐久了,还是到处走走?或者回办公室?差不多也该吃午餐了吧?
就在他拿不定主意的这当口,脚步声仍旧在逼近,有人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噢,那就是我们的老板!”
冷然最先看到的自然是这个人,也正是那个跑得快的金保安,卿志手底下的一匹好马。
然后便没有金马什么事了,因为他身后全副武装的女警官跟着也叫了起来:“冷然,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
有众多同事就在身后,她哪怕再惊讶,也不可能管冷然再叫小老头了。
她也显然正是黎婷。
本市惊现史无前例的灭门惨案,凶杀现场处理过后,稍有些脑子的警官铁也应该马不停蹄地赶往涉案人的公司,即使极有可能见不到那个嫌疑犯吕某人,也就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可任谁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样的一个结果,这家公司竟然已经换了老板,黎婷更是绝对的意外,这个新老板居然还会是冷然。
即使这样,还是得公事公办,那就兵分两路咯。
一路就在4S店驻下来,由随后赶来的总经理赵吾中接待,也亏得是他接待,安排地井然有序,没有造成被约谈对象的任何恐慌,自是不提。
另一路自去搜查嫌疑犯吕某人的住所,当然也包括了那间豪华的办公室,DNA采样什么的也都全套派上了。
架势明显要比4S店那边肃杀得多。
也实在是因为海天会所这边事先没有得到任何有关灭门惨案的消息,好奇、恐慌、悲恸等等,多种情绪糅杂成的一种灰色氛围逐渐地弥漫开来,势所难免。
特别是家属,也就是吕某人的父母惊闻噩耗,他们的两个亲生儿子极有可能自相残杀,一个死透了,一个下落不明,撞上这样的人间惨事,乡下人除了痛哭流涕还能干什么?
沈冰兰的表现就还算镇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的那一纸契约,撇清了她和吕某人之间的夫妻关系,终于能够卸下全身心的包袱,成为一个局外人来叙说这个恶魔,即使或多或少了解到了一些案情,莫名生出由心的恐慌,倒也不可能会有一丝的悲痛欲绝,哪怕是假装的,也都完全不再需要了。
白杨自然也逃脱不了被约谈的命运,虽然只是象征性的,蜻蜓点水过后,她开始全面打点现场的一切,就好像是信手拈来般的自如,甚至还在这么仓促的时间里,安排好了警官们的午餐。
左右是个大工程,公司人事档案里的老员工基本上都要过一遍,黎婷他们也不客气,四菜一汤也都将就了下,这便又投入到了惨案之后的调查工作之中。
说来也奇怪,就是没有一个警官来找冷然问话,就连黎婷也不得空似的。
只在午餐快要结束的那会儿,两人有过非常之短的碰头对话,也只是些别后重逢的问候语、以及不咸不淡的客套话。
黎婷虽然还在疑惑着见面时的那些个问题,但这始终是自己关心冷然的私事,与正在调查的案情显然不太相关,假使聊个没完没了的话,明显就会有假公济私之嫌。
那么反过来,如果要冷然长话短说的话,也只能说是刚刚接手了这个公司,所以他才会呆在这里。
等于没问,也没说。
那就不在一时了。
黎婷就有这么的忙。
说话间,已经有同事在喊她走人了。
也就在临走时的这一分钟吧。
黎婷像是突然想到的那般,这便起身,脱口而出:“哎,上周五,也就是冷怡葬礼那天,你坐……那辆班车,是要到哪里去的呀?呃,那天真是太匆忙了,一直也不记得问你,好吧,最近每次碰到你,事情就特别的多,还是有空再说了,连带这个公司……的事吧,噢,我真得走了,走……先……”
留下一脸迷茫的冷然。
他本身状态就不好,那股呕吐的感觉始终咽在喉下,饭菜也没办法扒多几口,黎婷这仓促一走就更是心事重重了。
好了,身边人也还似乎都在忙,一时间也没有其他人哪怕就近的服务员,留意到他的状况真的是有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冷然几分钟后,只得自己一个人头重脚轻地、一路神游似的回到了那间豪华的办公室。
幸好白杨对他的关注始终不减半分,虽然因为招待上的诸事明显有些滞后,但在他如释重负地跌坐到那排长条形的欧式真皮沙发上时,还是有人非常及时地送来了一杯香茗。
然后,冷然眯着桃花眼,品了两小口,全身才舒服了些,也才有力量看清楚原来是那个黄筱晓,算是他的贴身秘书吧。
只是不知道刚才野哪里去了?
他没有继续思索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也就随手支走了她,这才懒洋洋地靠实了沙发,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