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过堂的时候,听那些官员历数自己的所谓罪过,司潇突然发现真正让他们恨得咬牙切齿指责不已的,并非是料想中的桀骜不驯。他们只口口声声重复着一个调子:
你是个女人,你现在做的,简直就是跟整个天下过不去。
司潇一开始愤怒,尤其是听到他们说自己和浩宇关系不清白,伤风败俗的时候。
可慢慢的她心平了下来,抱起双手微笑着听那些官员的唾骂。
你们除了会说我不守妇道,抛头露面之外,还能有什么花样么?说我淫邪放荡?请拿出证据来。
我做的是正经生意,凭本事吃饭挣钱,大清律哪一条哪一款规定不许女人开门经商了?
司潇笃定的将官吏的指斥一一驳回,却不料有个小吏突然提出来:这个女人有个私生子,就养在宝带桥下三号那家丝绸庄。
司潇顿时头晕目眩,她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牵扯上盼和,这孩子是明鸿和司月的,可 眼下叫自己如何说得清楚?
她闭紧了嘴唇不说半句话,事实上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的。
堂上的大人看来是长出了一口气,挥挥手示意把她带下去。
经过人群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先带的头,捡起石头就往她脸上扔,一边还骂着很难听的脏话,跟着就有人看样学样,污言秽语萦绕在司潇的耳际,一直到进了牢房似仍在回响。
司潇没有躲闪,她不明白,这些人,当初不是都在夸她能干聪明,巾帼不让须眉的么?
同样是这些人,见到她给穷人施粥施饭,不是都说她是女菩萨,大慈大悲佛祖心么?
我没有说话,不代表我承认了那孩子是我的,那不过是他们说的,你们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彦轩听到镣铐响,猜想是司潇过完堂了。
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反而是着急的不得了。
“曾司潇,有人探监!”禁子婆的声音在牢里回荡,司潇好奇的把头转向外面,半个月了,这种时候,还会有谁能来呢?
已是隆冬时节,来人的气息却让司潇感到更为冰冷。
“你一定没想到是我吧。”明鸿面无表情,“好久不见了,曾老板。”
“是没想到,明大人公务繁忙,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阶下囚了?”
“那个叫盼和的小孩,真是我的?”咽了咽口水,明鸿的脸色有了微微的变化。
“是不是自己的,做父亲的自己不知道,倒来问我?”司潇冷笑起来,夸张的摇着头。
“我就姑且信你一次,料你也没胆子骗我……”明鸿的声音低了一下,“孩子我会带走,亏待不了。”
“姓明的你这个混蛋!”司潇听到他要把盼和带走,立刻发疯般冲到牢门前吼道,“你有种冲着我来,别拿孩子开刀!司月已经毁在你手上,你还嫌自己作恶不够多吗!”
“你以为我想干什么!”明鸿的火气一下子也被吊了上来,“儿子是我的,我还能害他!”“那你也把盼和给我留下!你想他,自己过来看!”“你以为你还有几天!”明鸿红着眼睛暴喝道,这一下把司潇给震住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明天,我会跟主审的官员交代,盼和是我的远房亲戚,交给你寄养的,这样,孩子的名声多少好听一点;但是——”“但是什么?”
“不管有没有盼和,不管你摆出多少道理,你的结局都只有一个。”
“嗯?”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