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她终于能重新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有太多的不知道了。
她不知道浩宇是怎么把安妮和谢瑞从茫茫人海里找出来的,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那些做华洋生意的商人打上了交道,不知道他是怎么弄到了福贤桥边那间人人都在争抢的铺子,更不知道他一个读书人,是怎么看懂那些密密麻麻的账册,怎么管得伙计上下齐心,怎么调余度缺,怎么辨贵识贱的。
她只知道自己哭了,这滴从流放开始,无论是面对雪玉的冷脸还是杀手的刀剑,无论是看到明鸿的蜕变还是司月的背叛都不曾掉下的眼泪,终于在此刻砰然落下,一发便不可收拾。
她听到那些伙计一声声的叫她“东家”,听到安妮她们的笑声和被自己深埋在记忆里的英语,听到浩宇告诉她:
这间铺子,就是我娶你的聘礼,今后,你就是这里的主人。
她终于明白那封信的来历,终于明白为什么他短短一个月的功夫就瘦下去那么多,终于明白自己这棵无根浮萍,是到了靠岸的一天了。
于是所有人都在笑,都欢欢喜喜的为两人准备起婚事。司潇却拉上安妮悄悄的去了安徽,她想起之前自己和那里的几个客商都有过交情,他们手里的茶叶丝绸,可是洋人里最热销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总得为自己备一份漂亮的嫁妆吧。
事情比司潇预料的还要顺利,那几位商人听说司潇就要出嫁,更是连连说要跟去道贺,还大方的给了三成的折扣,可正在准备回去的当口,却听说这里最近出了一批土匪,杀人越货的很是猖狂。
“司潇,不会出事吧?”“不会的,不过几个土贼而已,小地方人没见过世面,”司潇拍拍安妮的肩,“这样,明天我自己运货走,你就先留在客栈里,过两天再自己回来。不然别人看到我们这批人里有洋人,必然多引注意。”
可司潇到底还是高兴过头大意了,不知道雇来的伙计里早已混进了土匪的暗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