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是公司除了范总外唯一的杭州人,跟着范总已经很多年了。他不仅是公司的人事主管和办公室主任,据听说他平时连范总的吃喝拉撒也都照顾。所以公司的人更习惯在背后叫他周公公。既然是公公,人难免略带几分变态,虽然年纪已经不允许他在这样。对于公司里这些大多是外来人来说,周公公这个本地人打骨子里对他们表现出一种极大的歧视和鄙夷,每天努力的坚持着他那对所有人不屑一顾的样子—范总除外。
“小韩,咱们公司的规章制度你应该还记的吧?”他用一贯牛气冲天的语气向韩珂说。
“记的,怎么了?”
“那第十条是什么?如果你不记的的话,这里还有一份。”韩珂接过他递过来的那张纸,上面清楚的打印着:公司员工凡无故迟到十次以上者,开除。
老周在他边看的时候边说:“你这个月的迟到次数应该远远高于这个数了吧,所以你被解雇了。”他这时才明白老周的意思。心想,这群虚伪的王八蛋,想赶人就直截了当好了,还拿这种破规章制度来做盾牌。
他本想反驳一句:我他娘的迟到还不都是因为陪客户喝多了!可转念一想,既然发生了昨天的那种事情,这也肯定都是老总合计好的了,不然三个人在公司碰面了多尴尬。既然想好了要让自己走,哪里找不到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想到这里,他直言不讳的说:“明白了,正好我也不打算在这里干了。”老周惊奇的抬头看了他一眼:“那样的话更好,你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客户资料交到我这里,然后到出纳那里把工资领一下就可以走了。”
韩珂一副很不在意的模样冲老周说:“资料我可以收拾,但你自己去我那里拿好了。”老周看出了韩珂表现出的郁闷,就在他刚想离开的时候便冲他说:“我说小韩,这规章制度可都是范总制定的,他今天出差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再打电话问他一下。”
“我想我已经没什么问题可问了。”
说完,他走了出去。语气中显然带着怨恨。他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骂这群人的现实。好呆在这半年当中也给公司做了不少的贡献。其他的不说,单单陪客户这方面,天天的喝酒已经让自己的健康大不如以前了。为了这么一丁点的小事,为了个人的面子就可以让自己走人,真是没一点人情味。骂归骂,自己要走的事情还是已成定局。说到离开,对于这个呆了半年之久的环境还是有几份留恋的。
收拾好了东西,领回了这个月的工资,他又提着东西走进了电梯。他尽量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忿,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心里的不悦。人生有的时候变化之快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四十分钟前刚从电梯中走出来,可四十分钟后同样却又从这里永久的走出去。
韩珂刚走到大厦门口的时候,正好迎面碰到了他们经常去那家酒店吃饭的服务员陈雨。
韩珂先是一愣,问:“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到这里来当然是找你了!”
“找我有事吗?”韩珂一边走一边冷漠的面无表情的问。
“当然有事,不然我找你干吗?”
“什么事,说吧。”
“哎,我说你这人是真忘事还是在装啊,昨天的事你难道一点都不记的了?我找你当然是要钱了。”陈雨有些着急的说。
陈雨和韩珂也算是半个老乡。虽然她在河南而韩珂只是安徽人,但因为他们住的都是靠省的边界,所以彼此相距很近。陈雨是今年刚刚高中毕业,之后就来到了这个城市,然后就找到了这个在酒店做服务员的工作。在她刚来到这里上班时,便遇上了这个几乎是每天必来应酬的韩珂。巧合的是,他每次来这里陈雨都会刚好服务他所在的这个包间。偶尔还会搭上几句无关吃饭的话题,久而久之,他们已经彼此熟悉起来。
“要钱?”
听到这话韩珂急刹车似的停住了脚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心想,工作丢了已经够倒霉了,还突然冒出来个讨债的。他一脸莫名的看着陈雨,没好气的问:“什么钱啊,昨天发生什么事了?”
陈雨听到他这样的语气,心中难免有些怒火,可仔细想了一下,觉得他可能是昨天喝醉了,发生的事真的不记的了。于是她缓了一下情绪向韩珂说:“如果你真的不记的了,那我现在就帮你回忆一下。你先把眼睛闭上一下,跟着我说的去想,要不要来点舒缓音乐了?”
“好了,你就直接说吧,我脑子没失忆很正常。”
“昨天晚上,你和你们的头在我们酒店吃饭,你陪客人喝了很多酒,这些你都还记的吧?”
“记的。”
“后来你就喝多了,我扶你去了卫生间,你还在卫生间里吐了一地,声明一下,这个我可没看到,只是听保洁说的。然后,你出来的时候我就一直扶着你,这些还记的吧?”韩珂又点了点头。
“最重要的是接下来,接下来你的头就走了,说让你埋单,可当时你已经醉的昏迷不醒了,于是,我就帮你付了钱。顺便澄清一下,我们工作范围内可没有这项服务。”
韩珂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陈雨:“什么?你帮我买的单?”
“是啊。再后来,你就醉的不醒人世了,没办法回家。我本来想把你送回去的,可是你已经说不出自己住在哪里了,所以,我只有把你送到了一个酒店,开了个房间。昨晚饭钱是捌百伍拾元加上房间费叁百捌拾元一共是一千二百三拾元,拿来吧。”陈雨说着伸出一只手呈在韩珂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