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州,位于扬州之上。处于运河,钱塘江与长江汇流之处,连通中原南北。自隋炀帝修建运河之后,淮州便是航道上的一中转站,来往南北的船只,多在这里补充给养。往北则通过运河直达河北,往东,则径流长江归入大海。
淮州码头旁,一艘巨大的官船停泊在河道旁之边。船身通体铁木铸成,船头树有锦黄旗号,从远处看去,就如同一水上怪物一般,气势雄伟。船身甲板之上,周围护卫士兵手执长戟利于船身周围,双目有神,稳如泰山,气势内敛。一看就知道是那百战之师。
船头设有一短脚圆桌,桌上垫着锦布,桌上所放皆为生果。此时,两光头男子正盘腿坐于船头。
其中一人身形魁梧,浓眉大眼,穿着狮头亮银甲,肩批白羽锦凤袍。看上去,倒是威猛无比。举止之间,透露出的气势,让人一看就知道此人的不凡,像是那一个英勇大将军。而另一人,则是穿着僧门沙袍,看去有些过于瘦弱,双手合什盘腿与那将军相对而坐。
“昙因师叔,虽说长江涨潮,行船过于危险,可那也是对于那些渔民商家的小船说的啊,我们所坐的是陛下新近打造的江南水师中最为结实的战船,怎么可能怕潮汛呢?我们倒是合适才能继续北上啊?”那小沙弥有些着急的说道。
“慧凡小子,你急什么急啊,真是个皇帝不急太监急。也是多亏了此间春雨涨潮,嘿嘿,不然向皇帝做个别后,又要回那枯燥的寺中,礼佛参禅,着实不爽。现在每日看那长江流水,倒也是比那寺里快活多了。”那大汉倒是没有一点出家人的风范。
小沙弥倒是更急了:“昙因师叔,此次下山时,方丈师伯就特地嘱咐我,待事情一了,便要马上回寺。师叔如此,叫我如何与方丈师伯交待啊。”
“哼,昙德那个迂腐之人,行事胆小也就罢了,偏偏还要管多老子的闲事。哼,不就是多出来几天嘛,我还能把天捅出个窟窿不成。呆在寺里,都快要闷出鸟来了,尤其那老鬼师父,提起他还真是晦气。”昙因囔囔道。
慧凡见其如此,自己却又耐其不何,只好说道:“昙因师叔,那你说我们现在到底何时回去啊!”
“难道你不知道春潮期间行船是很危险的吗?待春潮过去再说吧。阿弥陀佛,真是无知者无畏啊。”昙因装作锁眉叹道。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那鬼心思,不就是不想回寺吗!哼,我过去看下那春潮退了没。阿弥陀佛,佛祖保佑,快点退潮啊。”说完,起身往船头走去。
“哎,方丈师伯,不是我们不肯回去啊。是那昙因师叔,百般推脱,实在是怪不得慧凡啊。”慧凡摇头不已。
慧凡举目朝江望去,此时的淮州长江上,行船络绎不绝,码头中卸货的商船也有许多,多是一些江浙一带的商人们,此外还有一些民船,多是一些游走于天南地北的侠客。
慧凡他们所在的这个码头,刚好是位于秦淮河汇入长江的地方,举目望去,长江的波澜壮阔尽收眼中。
“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还”。长江的壮阔,自古以来不知被多少诗词赞述过多少回了。
慧凡此时往回大江边缘,看到那码头外的一些礁石下,好似有个什么东西,远远望去,只有一模糊的黑点,但感觉却又特别怪异。
慧凡回头朝昙因问道:“昙因师叔,你说那礁石处的奇怪之物是啥呀?怎么看去甚是眼熟。”
昙因闻言朝船头走去,远远看那礁石处,确实感觉有些不妥。聚起内力,凝目一视,忽然脸色一变,朝慧凡说道:“你个什么眼力,那是一个人,快随我去看看情况!”
说完就命人从大船上放下一小船,带着慧凡,命船上士兵快速朝那礁石处行去。
待到礁石之处时,便看到一个男子,搁在礁石之上,腰部之下,还浸泡在江水之中。看那年纪轻轻,头发湿乱人上身**,面色苍白,身上多处伤痕,怕是失血过多了,并且落水多时,也不知道是死是活,当下急忙把人捞上小船。
“师叔,你看这人可还活着?”慧凡问道。
昙因摸下那人脉搏,感觉跳动微弱,若是不仔细观察,彷佛不可察觉。而且看那人体态身形,想来也是个习武之人,但观他丹田那里空间甚大,应该是内力高深之辈,但却又空无一物,内力显然已经全部散尽,。若不是自己功力深厚,察觉出他筋脉上还多少有一丝内力游走,怕是把那要认为那人已死了。
“还有一丝脉搏,这人也真是顽强,受此重伤还不身亡,看他身体浮肿,怕是泡在水中已久,情况不妙啊。快,速速回船,且叫随军大夫一同过来。”说完便命人朝官船回去。
…………
那和尚将柳费救上船之后,那个老人,又忽然出现在那礁石之上。
依旧是那石桌,老人依旧坐在那摇椅之上,望着那官船,老人暗皱眉头,不知道思索着什么。
掐起手指,算了一阵。
过了许久,老人兀自的说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
在船上一船舱,门口站着两个士兵,手执长戟,腰配长刀,紧紧的将舱门守护着。
船舱里面的一张小床上,躺着一年轻男子,一老头老者坐在其旁边,双手探在其脉搏上,双目微闭,眉头紧锁,作出深思状。
旁边站着两个光头和尚,一壮一瘦,神情甚为关切。
不过多时,那个白头老叟对着光头大汉说道:“禀告大将军,我看此人脉搏微弱,生机正逐渐消散,如若早些时候,老夫兴许还有办法。只是此时的情况,除非华佗在世,否则老夫也是无力回天啊。”说完也是一声叹息。
“昙因师叔,你多有接触寺里内院之事,见多识广。那人的情况,你看可还有其他办法吗?”慧凡眨着眼睛,朝昙因试探着问道。
“恩,当年我拜师之时,我那秃驴师父曾给我一颗小还丹,据说是内寺里面的长老们炼制的,对于凡人,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就算是对修真界来说,也是颇为珍贵的疗伤丹药。救人一命,甚造七级浮屠,慧凡,你快速速给他服下。”
“此丹药我也只有一颗,看来回寺之后,还得再跟我那抠门师父那里,在讹几颗过来,以作防身之用啊,嘿嘿。”
说完,嘴角泛起一丝奸笑,并从怀里掏出一白玉小瓶,从瓶中倒出一颗丹药。
“师叔,你这颗好像是治疗风寒的驱寒丹吧。莫不要拿错了,误了他人性命啊”慧凡小心的提醒道。
“咳咳咳,你懂个啥,当我是那粗心之人吗。这驱寒丹是我看那人泡在水中多日,怕他染上风寒方拿出来的以作后用的,这颗才是那小还丹。”说完也不脸红的拿出另一玉瓶,倒出另一颗丹药,朝慧凡递去。
慧凡接过丹药后,将那年轻人扶起,一手敲开他的嘴巴,令一只手用力一拍,让那年轻人服下丹药。
“慧凡,你命人守在此人舱外,好生照料。我看他伤势太重,也不知道这小还丹是否真如师父所说的那般功效。”说完回头朝舱外走去,临到船舱门口时,又回头深深的看了那年轻人一眼,便步缓步出船舱。
不知不觉,几日已过。现在大船行走于运河之中,往北行去!
“昙因师叔,你说那人到底何时才能醒来啊,都这么几天过去了,那小还丹到底是不是真与你所说的那般神奇啊?”慧凡对着昙因问道。
“哼,再怎么说小还丹也是修真界的东西,以我那老鬼师父的能耐,所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差。我看那人伤势能够稳定下来,就是小还丹的功劳。”昙因嚷嚷着道,好似那小还丹就是他炼制的一般,甚是自信。
朝那船舱的方向望了望,昙因又接着对慧凡道:“那人伤势太过于严重,救起他时,甚至灵识都已经涣散。小还丹能够保住他一条命已经算是不错,至于何时才能醒来,怕是要看他自己得造化了。”
官船已经由运河离开淮州,行至徐州地界,只是那年轻男子仍然昏迷着,也不见有苏醒的迹象。
“昙因师叔,那人好似快要醒了。”慧凡刚去探视那年轻人,发现其已有慢慢转醒的迹象,便往舱外喊去。
昙因在船头甲板上快步走入船舱,双手探在那人脉搏上,感觉其中脉搏逐渐增强起来。还未继续查探,便看到那人慢慢睁开了双眼。
那人半闭半睁眯起双眼,一时有些不适应周围的光线,看到周围有人,想要起身,可是却又提不起丝毫的力气,待看清那人后,发现两人是个光头的和尚,行动一缓,扯着沙哑的嗓音对着他们说道:“是各位救了在下吗?诸位救命之恩,日后柳费定当竭力报答……咳……咳……咳……”话没说完,就感觉心血不顺,咳了起来。
“这位柳少侠,正是我师叔将你从长江上捞起。”慧凡答道。
昙因抢过慧凡的话疑声问道:“柳费?莫不是江湖上传闻的快剑柳费就是你?”
“正式在下。”柳费说完,感觉浑身虚弱,好似又快要倒下了一般。
昙因当下大喜,对着柳费说道:“哈哈哈哈,在下少林寺昙因,早已仰慕柳兄弟的大名,想不到前段在扬州之时,才觉的无缘相识,甚是遗憾。倒是今日能够相见,实在是出乎贫僧意料之外啊。”
“多谢大师慈悲,在下区区庸俗之辈,能得大师如此看重,甚是幸运……咳咳咳……咳咳咳……”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又接不上气的咳嗽起来,脸色憋的潮红。
昙因立马探了下柳费的脉搏,明白柳费只是重伤方愈,身体实在是过于虚弱情况的情况下,对柳费说道:“柳兄弟伤势未愈,现在先将调养好身体才是关键。在这里,没人能够害的了你,你就安心休养就是了。待柳兄弟重伤痊愈,我们在好好详谈,我可是早就仰慕柳兄弟的大名了啊,哈哈哈哈……”
说完之后,便吩咐了下周围的士兵,径自带着慧凡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