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踏上故土,是丁然梦寐以求的事情,尽管是坐在神机真人的不系舟上在云雾中穿行,大地上依然传来阵阵亲切的气息。
寻找了两个月的妖祖和黄寅,最终无果而回,丁然更是翻遍了小厘帝国的每一个角落,依然无法看到黄寅的一丝痕迹。三派决定返回大陆,丁然却坚持要再寻找一段时间,神机真人只好将回去的时间一拖再拖,直到越来越多的弟子表示不满后,丁然不得已才踏上回去的路程,这主要是木云岚的劝告,既然小厘没有,没准黄寅会进入大陆。菁菁自然是被木云岚带回了逍遥宗,尽管菁菁不愿意,丁然也不舍得,却也无可奈何,玉真禅师说逍遥宗的副宗主也就是菁菁的姑母病的很严重,于情于理,菁菁都得赶回去。
对于菁菁,丁然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那种感情超越了兄妹,但又和对紫清的感情不太一样,在一起很开心,也很踏实,离开了很不舍得,但若说相爱,却总觉得很别扭。看着菁菁依依不舍的离开,丁然心中一片空荡荡的,忽然暗自嘲笑起来,人家是逍遥宗宗主的女儿,谈婚论嫁总该门当户对吧,自己穷小子一个,连紫虚峰的人都厌恶自己,何况还不知道菁菁对自己是什么感觉呢,当下也不再多想,将这份感情默默的压在了心底。
离开故土,一别就是两年,两年来,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将自己从一个懵懂少年,变成现在的老成久经风霜的人,尽管才不到十七岁。
不系舟是神机真人炼制的法宝,顾名思义,是一个可大可小的飞船,通体泛着墨绿的光泽,小厘一战,紫虚损伤了五十多人,仅有七十人返回,坐在这不系舟上绰绰有余。一路上大家仍然远远的避着丁然,只有琼海、神机两位真人和他打过招呼,对此丁然已经很习惯了,厌恶也好,不喜欢也罢,总之自己是要前往紫虚峰了,而且还会秉承巡天师父的遗愿——振兴咒语!
众人齐声欢呼,紫虚峰就要到了。
远远的,三座山峰坐落在云海之上,云雾翻滚沸腾,将山峰以下的山体尽数掩盖,使山峰就好像漂浮在云端一样。
三座山峰均笼罩着一层蒙蒙的紫气,主峰上端,一把巨大的紫色气剑缓缓浮动,其余两座山峰上端,则分别悬浮着一黑一白两颗巨型珠子,散发着柔和的黑白光芒。
不系舟很快便到达了主峰,落在一道瑰丽的彩虹跟前。
主峰上,雕梁画栋,勾心斗角,大大小小的宫殿依山而建,错落有致,金碧辉煌,宛若琼楼玉宇,仙阁神境。宫殿以下,皆是陡峭笔直的山崖,整个主峰像是一把笔直的大剑,竖立在云雾滚滚之中。
主峰周围,悬浮着一块石头,对着主峰宫殿正门,与主峰相比,自是很小,却能容纳将近百人。石块与主峰只见,是一道七彩长虹,像是一座长桥,将石块与主峰相连。
主峰南侧和北侧的山峰,也各悬浮着一块石头和虹桥。
不系舟落下的地方,正是那块石头,石头上面打磨的很是平整,中间是由一颗颗小石子镶嵌而成的巨大太极图案,太极图案的中心,是“太极门”三个大字,显得古朴大方。
神机真人将不系舟收起,和金叶真人沿着虹桥走向了宫殿。
清观说道:“天色已晚,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丁然师侄,且随我来。”
丁然看着清观走上虹桥,也跟了上去,谁知刚一踏上虹桥,一股巨力猛然传来,将丁然震飞,摔落在太极门上。
众弟子哄笑,清观似笑非笑的看着丁然。
丁然心中愤懑,这虹桥必定是需要一定的认可才能通过,而清观如此做,分明是奚落取笑自己,以表达对自己是巡天弟子的不满。
丁然默默爬了起来,不吭不声,再次朝虹桥走去,再次倒飞而出,众人投来可笑和不屑的目光,开始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许久以来,被三派掌教联手压制的不满情绪,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巡天在老一辈人口中,是大逆不道的存在,传到小辈们耳朵里,自然成了恶事做尽得叛逆,丁然作为他的弟子,众人岂能会喜欢他。
琼海摇了摇头,走过来将丁然扶起,向清观说道:“师弟,何必如此,巡天纵有再多不是,丁然这孩子有何过错。”
清观冷哼一声,转身向着大殿头也不回的走去。
王子衿上前说道:“师父,他是恶人巡天的弟子,你何必袒护他!”
琼海眉毛一皱,不悦的看了王子衿一眼。
王子衿满脸的不服气,却也不敢多言,朝丁然冷哼了一声,转身朝大殿走去,其他弟子见清观走了,琼海又站在了丁然一边,也各自上了虹桥进入大殿。
待众人走完,一个少年却留了下来,正是素鼎的得意弟子李青羽,素鼎的战死,对他来说打击极大,几天来,均是沉默寡言。
李青羽道:“丁然,你没事吧?”
丁然摇了摇头,表示无事。
琼海说道:“师侄,你清观师伯当年屡屡受到你师父的戏谑,所以才会对你如此,且莫放在心上。”
丁然勉强笑道:“师伯,没事,师父当年做的错事,做徒弟的理应帮他偿还。”
琼海叹息了一声道:“青羽,你带着丁然去南斗殿休息吧。”当下便将通过虹桥的方法告诉了丁然。
通过虹桥的方法并不难,运转紫虚要义的第二层功法便可,否则,任你修为高绝,也无法前进分毫,对于紫虚弟子来说,第一层筑基,第二层是修炼的开始,自然人人皆会,而丁然只从杨振声那里得到第一层功法,即便完全掌握,也不可能通过虹桥。
琼海将第二层功法教给丁然,第二层是玉虚境界的人修炼的,丁然处于太虚之境,自然很快掌握,琼海又交代了李青羽一些事情,便转身离去。
李青羽看了丁然一眼,道了声:“来吧。”便径自前往大殿。
进入主峰之后,丁然才知道,为什么众人放弃飞行,从虹桥而入。主峰上端那把紫气幻化的巨剑,包含着莫大的威压,神虚以下修为的人,均受到巨剑压制无法飞行。这把巨剑是由紫虚峰第一任祖师天机子借助天地之威所创,也是紫虚峰太极两仪阵的阵眼所在,一旦外敌入侵,掌教师尊便可以操纵巨剑,发动太极两仪杀阵,从容对敌。紫虚峰曾经几次遭遇过强敌围击,不过这些强敌均败在太极两仪阵下,太极一出,群魔伏毙,这其中便包括一百年前的鬼宗攻山和三十年前的巡天一事,太极两仪阵,可谓名副其实的凶煞大阵。神虚以上的师尊们,虽然可以畅通无阻,出于对祖师天机子的尊重,除非遇到紧急大事,并不在主峰上空飞行。
主峰大殿共分三重,第一重由数百间屋子组成,称为南斗殿,是弟子们日常居住修炼的场所。第二重百十间屋子称为神霄殿,是师尊们居住之地,同时也安排到访的客人居住于此。第三重只有数十间屋子,称为紫虚殿,里面收藏着紫虚峰的各式功法典籍,也供奉着历代祖师的排位,是紫虚峰的禁地。三座大殿并不是紧靠在一起,而是依照山势,蜿蜒而上,两两之间隔着数百米远的距离。一条笔直的水磨石路贯穿三殿,石路与三殿交叉处,是三殿的主殿,由前往后分别供奉着道德天尊、灵宝天尊、原始天尊,其他房屋均是围绕着它们建造。
李青羽大致向丁然介绍了一下,带着丁然穿过道德天尊大殿,来到内殿南斗殿,里面青竹影影,奇石林立,各色奇花异草,点缀其中,虽是夜间,却显得十分幽静清雅。
推门而入,华灯初上,李青羽进入屋子,指着床榻上的两个蒲团道:“今夜师弟就住在我这里吧,原来我和师兄一起住在这间屋子里,只是他和师父一起留在了小厘,唉!”
李青羽满脸悲怆,话语之中,满是哀伤。
丁然正想安慰几句,李青羽忽然勉强笑道:“师弟,早点休息吧,你既然是巡天师叔的弟子,想必明日便会送你去五极殿,那里才是你的住所。”
丁然一怔,问道:“我不是住在这里吗?”
李青羽呵呵一笑道:“紫虚峰分成三宗,分别是北峰水莲宗、主峰剑灵宗、南峰咒语宗,这里是我们剑灵宗居住修炼的场所,你是咒语宗的人,理应前往南峰咒语宗的五极殿修炼居住。”
丁然心中吃惊,想不到紫虚峰除了修炼飞剑,竟然还有其他宗派,而且还有自己的宗派——咒语宗!难道咒语宗也如同这般吗,那自己可就不孤单了,想来咒语宗的弟子不会像剑灵宗的弟子对自己这么冷淡吧。
李青羽像是看穿了丁然的想法,苦笑道:“咒语宗可没有我们剑灵宗这么旺盛,它早在千年前便已经没落,要不是念及咒语宗是祖师天机子亲手创立,咒语宗恐怕已经在紫虚峰除名了。如今,咒语宗上上下下,也超不过十个人。”
丁然一听,心中凉了半截,咒语宗没落至此,难怪巡天师父说要他振兴咒语。当下问道:“那水莲宗呢?”
李青羽道:“水莲宗是我派专门整理典籍的地方,人数不多,且多为女子。水莲宗主张清静无为,看破红尘,一旦入宗,便斩断尘缘,出家成为道姑,在紫虚峰内,地位超然,受到大家的尊敬。这次小厘之行,水莲宗宗主若水师伯并没有跟随掌教师伯前去,所以你没有见到水莲宗的人。”
丁然听罢,对紫虚峰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李青羽失去师父,不愿多言,坐在一个蒲团上,闭目修炼。
这正是紫虚峰休息的方式,除非受了重伤,休息睡觉均是盘腿坐在蒲团之上,一来凝聚真气,锻炼意志,二来醒来便可修炼,从这个细节上,足见紫虚峰弟子的勤奋。
丁然虽然有些不习惯,却还是尽力去适应,好在这一年来草原上的生活,让他形成了无比的适应能力,加上很是疲倦,坐在蒲团上,很快便沉沉入睡。
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道静便前来喊走了丁然。
神霄殿上,灵宝天尊的金身神像跟前,数十根巨大的香烛熊熊燃烧,散发着一股股异香。
偏殿内,神机真人坐在上首,下首坐着忘机和一个恬淡的女道姑,两边分别坐着琼海和清观。
神机真人见丁然来了,指着那位女道姑说道:“见过你若水师伯!”
丁然忙施礼,低头拜道:“师侄拜见若水师伯。”说着,又朝琼海和清观拜道:“见过二位师伯!”
清观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别处。
若水叹道:“这便是巡天的弟子吗,快起来吧。”,拂尘虚脱,丁然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托起,抬头看来,正迎上若水师伯慈祥温和的目光。
神机真人道:“青羽将我们紫虚峰的事情都告诉你了吧,咒语修炼我了解甚少,紫虚殿内的书籍只有师尊们才能进去,你虽然是巡天的弟子,却还不是师尊,不能进去阅看,等将来你具备了成为师尊们的资格,自然允许你进去。想必巡天也给你留下了不少咒语宗的修炼法门,这一段日子努力修炼,不可懈怠,如果需要帮助,尽管来剑灵宗,我和你们诸位师伯自然会尽力相助。道静,咒语宗眼下还有几人?咒语宗你去通知了吗?”
道静忙说道:“咒语宗自两位师兄去世后,只留下五名弟子,加上四位扫洒做饭的人,共有九人。丁然师弟的事情,道静昨夜便前往通知了。”
神机真人点头说道:“好,丁然师侄,你就和你道静师兄前往五极殿吧。”
丁然忙恭敬的朝众位师尊拜了一拜,和道静一起离开,心中一阵凉意,咒语宗,不过是紫虚峰可有可无的存在,自己身为巡天的弟子,更是让众人厌恶,诸位师尊虽然嘴上不说,却并不怎么喜欢自己,况且咒语宗人丁稀少,想要振兴咒语宗,谈何容易。
道静带着丁然出了主峰,飞行在云海之上,丁然默默无语,道静回头说道:“师弟,我师父有几句话想要交代你,你要记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