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然这一昏迷,便是整整七天,七天之中,他完全沉浸在一片祥和的安乐之中,紫气始终笼罩在小金龙身上,温暖着他昏迷的意识和心房。
这期间,三派剩余的人聚拢在小木屋周围,姬光已经被紫清请入宫中任丞相之职,冬狼自那夜偷袭小厘城之后,便消失不见,菁菁苏醒过来,每日看护在丁然身边寸步不离。
木云岚已经将丁然是巡天亲传弟子告诉了三派掌教,大家很是吃惊,对于木云岚的话,自是没人出口怀疑,作为逍遥宗的宗主,连三位掌教都很尊敬的人物,自然不会说假话,只是大家心中还是惊疑不已,嘴上不说,心中却诸多疑惑和不信。
丁然醒来时,首先看到的是菁菁急切的表情,然后便是喜极而泣。
木云岚和法净急忙将丁然扶起。
小木屋外,玉悟沉声说道:“神机师兄,这几日我一直在思考,为何那日妖孽临走前会说贵派祖师十个骗子!”
冷子荆也说道:“我很是疑惑,为什么她突然冒出这句话,会不会和丁然有关?”
神机真人思索片刻,道:“想不到丁然竟然是五行混元体,他不过太虚修为,那日我等竟然没有看出来,古怪定是出自那古剑身上,等他醒来,我等问清便是,他既是巡天的弟子,也算是我紫虚门人,就好办多了。”
冷子荆问道:“二位师兄,据师弟们述说,那日救援众弟子的人,所使用的当是春吟神枪无疑,春吟和春林不是由玄天紫豹一族看管吗,这春吟如何到了他手上,春林又在何人手里!”
玉悟合十道:“阿弥陀佛,既然春吟已经出世,春林势必已经被有缘人得到,我们要抓紧找到这二人,将白帝托付之事传授于他,也好抗击魔族!据我派弟子说,那日使用春吟的人名叫黄寅,丁然便是他最要好的兄弟,想来能从丁然身上找到一些黄寅的线索。”
神机真人回头说道:“有这等事情?”话未说完,却见一个法净匆匆走了过来,低头合十说道:“禀报诸位掌门师尊,丁然已经醒来。”
小木屋内,三位掌教和木云岚坐在上方,其余师尊依次落座,丁然坐在最末端,菁菁紧靠着丁然。
神机真人向着丁然问道:“丁然,木宗主说你是巡天传人,你可有信物?”
丁然摇了摇头,自己和巡天只是神交,哪里会有信物呢。
清观真人怒道:“既然没有信物,如何让我们相信你是巡天的弟子,你以为紫虚峰是寻常地方,想去便可以去的吗?”
琼海真人忙道:“师弟何必动怒,吓着孩子!孩子,你既然是巡天传人,丁然会巡天的一些咒语,五雷轰乃是巡天不传之秘,我等皆见过,你若是可以使用出,便是他的弟子无疑。”
丁然思索片刻,手指轻抬,口中念念有词,一个小小的电球在小木屋内凭空生成,琼海急忙站起,激动的说道:“不错,不错,这正是斗雷决!”
五雷轰是当年巡天驰骋大陆修界的最厉害咒语,凡是上了些年纪的人几乎无人不识,只后来只有几个亲传弟子得到天雷诀,巡天便前往小厘,这几个弟子也在日后遭仇人暗杀,巡天在小厘遇害之后,五雷轰也随即失传,如今丁然轻易使出五雷轰的第四轰斗雷决,众人再也没有疑惑。
看到丁然的斗雷决,涟漪泪水朦胧,站在神机真人身边,身体微微颤抖。
众人脸色均不是很好看,神机真人脸色苍白,停顿半晌问道:“既然确认你是巡天的弟子,那便是我紫虚的门人了,你的古剑拿来我看看!”
丁然忙将轩辕剑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神机真人接过观看片刻,咦了一声,又仔细观看起来。玉悟和冷子荆也围了上来,三人齐齐叹道:“是轩辕剑,是轩辕剑!怪不得能击退那妖孽,焚毁蛛网!”
金叶等人一听,也慌忙上前观看,祁连道:“这便是那旷世神器,实力仅次于三道鸿蒙紫气的轩辕剑吗?”
神机真人道:“不错,正是白帝修炼时纵横人间的神器——轩辕古剑!”
对于轩辕剑,丁然早已知道那是白帝的东西,而且知道还要比他们详细一些,毕竟在巫门开启的时候,丁然了解的更多,只是让丁然疑惑的是,黄寅能够顺利使用春吟,而自己的春林却乔装打扮,借着轩辕剑施展威力,而且威力不足自己所认知的十分之一,春林为何要这样隐藏自己呢?更让他疑惑的是,那日使用春林,面对妖祖,竟然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那种感觉和在白雕洞一击巫门之内的感觉一样,仿佛知道对方的一切,细细追究来,却又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神机真人将轩辕剑递给了丁然,众人复又坐下,唯独清观依然站立,愤愤的说道:“不行,我不同意带他回紫虚!”
众人一听,皆是默然。
丁然隐隐觉得,这巡天在紫虚峰乃至整个大陆似乎是一个极其麻烦的存在。
神机道:“都是那多年前的事情了,巡天再怎么过错,这孩子却是无辜的,既然巡天没有被赶出师门,那丁然便是我紫虚门人!”
清观还想说什么,玉悟接着说道:“当年一段恩怨,我等皆有参与,巡天虽有不是,我等做的也有些过了,丁然这孩子还是让他进入紫虚吧,如果紫虚不同意,我们佛刹海愿意接纳他。”
冷子荆也点头说道:“玉悟师兄说的是,我白龙书院也愿意接纳丁然。”
听到冷子荆如此说,清观再也不好反对。
夜色昏沉,众人吃过晚饭,各自休息。从头到尾,除了法净和法源,众弟子都是远远和丁然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尽量避免说话。
菁菁看到这种情况,紧紧的跟随在丁然身边,不时的投来鼓励的目光。丁然释然一笑道:“不必担心,我并没有放在心上。”心中却很是疑惑,不知道当年巡天做了什么,让众人如此避讳,自己将来还要继承巡天遗志,在紫虚峰重振咒语,如果众人一直如此避讳自己,那可不好办了。
正思索间,一个年轻道士过来拱手说道:“掌教师尊想请师弟过去一叙!”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神机真人的得意弟子道静。
圆月高悬,霜花如雪,千里草原,神机真人一步步向着草原深处走去,在银白的霜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丁然快步跟上,猜想神机真人定是要和他说些当年巡天的事情,当下默不作声,缓缓的跟在神机真人身后。
眼看远处的小木屋化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神机真人转身凝望着丁然,叹息了一声,说道:“师侄,你可知道为什么大家如此避讳巡天的事情?巡天有和你说过吗?”
丁然茫然摇头道:“师父只是和我神交,传我咒语之术,并让我回紫虚认祖归宗,却并没有告诉我其他事情,我甚至连他老人家真正的面容都没见过!”
神机真人望了望远方,神色无比沧桑,说道:“这算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吧。巡天是我师尊羽化前夕才收的一个弟子,年龄最小,资质却是最好,修为日进,很快便超过了众多紫虚门人。这本是我紫虚峰的幸事,怎奈巡天却生性孤傲,师尊在时,他还算老实,师尊仙逝后,便不将众人放在眼里,还屡屡触犯门规,我罚他面壁思过,他却逃出紫虚峰,游荡天下,四处结交朋友,前往白龙书院连挑三百高手,将众人打伤,为的只是替一位鬼宗弟子出气,后来更是为了救助一个妖女,盗取佛刹海舍利子,致使佛刹海佛气迅速散失,护教大阵八百罗汉阵也难以为继,若不是我亲自前往将其索回,佛刹海恐怕就要出手教训他了。只是他却不听我的劝告,更不愿随我回紫虚峰,依然四处结交一些不伦不类的人物,四处寻衅挑事,大陆修界,被他得罪个大半,后来大陆散修们受不了他的欺负,纷纷组织在一起,对巡天和他的同伙进行了围剿,却被巡天率众反击,散修们死伤惨重,前来三派哭诉。”
丁然暗自叹道,这巡天也算是个极有个性的人物了,竟然将天下修者得罪个干净,难怪众人看自己的眼光都是怪怪的,很是避讳。
神机真人收回目光,看着丁然继续说道:“那时巡天做了一些过激的行为,即便是为了妖孽,所行却不失侠义,毕竟白龙书院和散修们有错在先,三派虽然不喜欢他,却也没有将他除掉的意思。直到后来,他突发奇想,想要修炼咒语,竟然前往天仙胜境,妄图盗取白帝遗书,却引发魔族封印,险些导致封印松动,魔族入侵,如此胆大妄为,三派再也无法容忍,遂出手将其拘拿,押送紫虚问罪。谁知他的那帮朋友得知他被拘拿,纷纷前往紫虚要人,几天内便聚集三千人众,一言不合动手,双方激战惨烈,三千人战死近一半,三百页损失近五百弟子。只是那些人毫无退却的意思,誓要救出巡天。三派不得已动用真正的高手,将剩余的人尽数围困,巡天不忍他的朋友为他死伤,主动废除一身修为以谢天下,以求三派放过他的朋友,并亲自出面,劝退众人,自己甘愿留在紫虚峰后山面壁思过。众人不得已,不甘退去,谁知众师弟却担心巡天的朋友们再闹出事端,遂由佛刹海牵头,将后退的一千多人全数围杀,连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其中便包括巡天的情人——巡天盗取舍利子相救的女子!巡天得闻之后,悲怒交加,虽然一身修为失去,所施行的咒语尤其是五雷轰威力绝伦,鲜有敌手,连我也被他击伤,我等合力将其拿住,却被一直爱慕他的涟漪放走,涟漪是我女儿,巡天想要报复我,便将涟漪一同带走,投奔小厘巫门,做了小厘祭司,成为四大巫神之一,之后又抛弃了涟漪,与另外一个巫神女子走到一起,却惨遭其他祭司暗害,肉身被毁,我女儿涟漪心中惭愧,三十年来一直不敢回紫虚峰。唉,一段孽缘啊!这三十年来,我一直恨着巡天,却又对当然屠杀那一千多人愧疚不已,这也是其他掌教的共识,如果可以重来,我们宁愿放过巡天!”
丁然听了,心中很不是滋味,巡天必定是个敢作敢为,且极有侠义的人物,否则他被三派缉拿,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前往营救。只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他的侠义为他赢得了朋友,也得罪了天下,是非恩怨,谁又说得清楚呢。三派并没有做错,而巡天为了朋友们作出那些事情,难道又有错吗,换做自己,会怎么选择呢,也许会和巡天一样,选择为了朋友们吧!
神机真人满脸疲惫的说道:“所以,大家对你难免有一些看法,你不要放在心上,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既然你是巡天的传人,就好好履行巡天的遗志,将咒语发扬光大,巡天的优点,我希望你能够继承,巡天的过错,我也希望你能够帮助弥补,这数十年的恩怨,我希望能够在你身上得到一个圆满的了解。”
丁然默默点头,沉声说道:“掌门师伯,请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神机真人呵呵笑道:“好!那就好!”眉毛舒展开来,一份释然和由衷的喜悦荡漾在脸上,在这深秋的冷月下,显得是那么慈祥和蔼,此时看来,仿佛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世间巅峰强者,而只是一个含饴弄孙的老者。
丁然心中,一阵阵温暖。
神机真人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师侄,你是不是认识黄寅?”
丁然忙道:“是啊,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他怎么了?”
神机真人沉声道:“他用春吟枪粉碎了小厘祭司和妖族的阴谋,救了三派弟子,可他却失踪了!”
丁然一听,脑袋一嗡,焦急的说道:“二弟他怎么会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