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风心下一怔,忙想下去查看,丁然和黄寅却已经醒来。
前方一队雪橇中闪开,总管猥琐的笑容如同一片荷花中一个绿头苍蝇一般,眨眼的现出身形来。
一见到丁然和黄寅,总管满脸堆笑,迎了上来道:“终于找到你们了!”
丁然问道:“怎么回事?”
总管忙谄笑道:“织里山已经回来,两个皇子和森然遇害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皇室和森然家族正在派兵前来围剿你们,少主令我赶在他们之前找到你们,带你们回程。”
黄寅皱了眉头说道:“动作这么快,想必小厘城已经戒严,我们如何才能进程呢?”
总管拍了拍胸脯,笑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丁然和黄寅内心里一直比较反感这个总管,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家伙极其猥琐,不过后来看到整个小厘国都是如此的时候,也就对他态度好些了。
总管带着众人七拐八绕,来到了一个庄园,庄园的规模不算大,却很雅致。丁然等人刚一进庄园,便听到外面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总管长舒了一口气道:“好在很及时,碰到他们就玩了!”
庄园之中,几乎没有什么人,总管看出了二人的疑惑,忙解释道:“这里是咱们领主府在城外买的一处消夏的宅子,领主大人没事的时候,会过来享受一下清净的日子。”这些丁然和黄寅都不怎么在意,令二人震惊无比的是,庄园后花园之下竟然有一条通向小厘城内嘎兰领主府后花园的地道。
这处庄园距离小厘城起码也得有八十里路,能够越过小厘城城墙的根基,挖出一条两人可以直立并排而行的隧道,可谓是个大手笔。
众人急速行进约摸三个时辰,只见前面有了亮光,丁然和黄寅快速向前,看到已经是洞口所在了,纵身跃出,领主府的后花园映入了眼帘。
穆也林焦急的站在小亭子里,看到众人出来,松了一口气,忙迎了上来,一把握住了二人的肩膀道:“好兄弟,你们可回来了!”
丁然道:“让大哥担心了!”
穆也林笑道:“这是哪里话,这次伏击,你们干的太漂亮了!”
黄寅却不甘心道:“可惜让织里山逃走了!”
穆也林哈哈一笑道:“那又有什么,二王子、三王子还有森然一同毙命,王室和森然家族与我们竞争,已经毫无胜算,你们这次功劳巨大啊。哦,对了,家父已经回来,你们回去休息一下,家父晚上将亲自为你们设宴庆祝。”
丁然忙推辞道:“这就不必了,我们去拜见伯父就可以了,不必设宴!”
穆也林笑道:“这是必须的,呵呵,快去休息吧,晚上我过来接你们!”
丁然和黄寅知道推辞不过,也就应允,两人辞别穆也林,回到了角斗院,两人睡了一天,直到华灯初上,穆也林扯着嗓子喊二人,二人才爬了起来。
后花园小亭子内,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端坐在石桌前,丁然和黄寅忙上前施礼道:“伯父好!”
穆元满脸慈祥,笑呵呵道:“二位贤侄不必多礼,快坐下吧。”
穆也林忙示意二人坐下,丁然和黄寅落落大方,也不扭捏,选择穆也林下首的位子,做了下来。
看到二人的举动,穆元笑道:“二位贤侄的事情,我都听穆也林说了,果然是英雄年少啊!呵呵,来,老夫敬你们一杯!”
丁然和黄寅齐齐起身,谢道:“伯父大人过奖了!”说完,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气氛也就活络起来。
穆也林道:“父亲,听说东南边陲,奴隶们又造反了是不?”
穆元呵呵笑了一下,满脸的慈祥,眼中却闪过一丝精光,捋着胡子道:“是的,而且是有史以来最大规模造反。”
穆也林忙焦急道:“那我们的领地会不会受到波及啊?”
穆元看着三人道:“无妨,我们领地,一直善待奴隶,这次奴隶造反,有意的绕过了我们的领地,而其他许多领主的领地都已经遭到了血洗!”
穆也林听罢,笑道:“父亲大人果然英明,采用了襄樊的策略。”
穆元忽然正色道:“想必二位贤侄已经知道我父子二人的想法,正是想实行帝制,废除这奴隶制度,这次奴隶起义,却是帮助我们实现理想的大好机会。”
丁然道:“请伯父大人赐教!”
穆元道:“东南乃是我小厘国的立国根基所在,就成领主的领地都在那里。如今那里发生奴隶造反,声势浩大,堪称建国以来最大的一场,王室和森钟家族虽然痛失梁柱,却也不得不调整心态,派兵镇压造反。想必两个家族必然对我不放心,不会将兵权交给我去镇压奴隶,织里山又犯了如此大的罪,更不可能率军前往,如此一来,只能从王室和森钟家族中选取将领,如果任选一方执掌兵权,另外一方必定不放心,因此我料定,必然会双方均派出一名成员执掌帅印。这样,便会更较削弱了他们的势力,王室虽然我们撼动不了,灭掉森钟家族却多了几分把握。”
黄寅忽然问道:“伯父大人,如果我是王室,我必定将兵权交给您,让您去领兵镇压奴隶,一方面您一走,嘎兰领主府再次被削弱了,他们可以集中精力对付大哥,另一方面,如此大规模的奴隶造反,必定不是一日可以击败的,他们完全可以利用奴隶造反拖住您,然后再治罪与您!”
穆元赞赏的看了黄寅一眼,哈哈一笑道:“贤侄果然好眼光啊,可惜你有所不知啊。若是兵权给我,我必定能在一个月内解决奴隶造反,那样,十二月份的王位竞选,我必将执牛耳了,哪还有他们说话的份!”
丁然疑惑的看了穆元一眼,穆也林也是笑意盈盈,却不再多言。
穆元笑道:“我还希望他们给我兵权呢,呵呵。我们静待时机,一旦王室派兵出发,我们便出手灭了森钟家族,那王室没有了爪牙,又痛失了钦定的领主继承人三王子,到时候如何与我争夺王位!”说完,眼中闪过一丝凶狠。
当晚,四人尽欢而散,穆也林将二人送到角斗院门口,神秘的一笑道:“都说你们大陆人才济济,今日我们府上也来了一位大学问家,可惜思想与我们不同,要不真是一个可以资用的大人才啊,你们想见一面吗?”
听到这,丁然和黄寅登时来了兴致,自从认识杨振声后,二人便对那些有真本事的人产生了由衷的敬佩,一听到有这样的人,便想结交,他们的想法在与穆也林的交往中多次谈到,想必穆也林今日是有心为二人引荐的了。二人忙回道:“那太好了,大哥,我们快去看望一下他吧。”
穆也林呵呵一笑道:“不用了,这位大学问家已经等候我们多时了。”话没说完,角斗院中已经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却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一身青衣,走了出来。
众人行礼已毕,在丁然屋里坐了下来。
穆也林笑道:“姬光兄,多亏了你的谏言,我嘎兰府的领地才得以保全啊。”
姬光忙朗声笑道:“哪里,穆老弟言重了,那是穆领主胸怀宽阔。”说着,向丁然道:“二位来自大陆,想必对我们奴隶制度也有些看法吧。”
丁然道:“奴隶制度太惨无人道!”
黄寅也跟着说道:“这样的制度必须得废除!”
姬光道:“是的,奴隶制度的确很残酷,那我想问二位一句,大陆之上实行了帝制,就没有奴隶了吗?”
这一问到把丁然和黄寅问住了。
姬光继续说道:“普天之下,有等级便有奴隶,你们皓明帝国实行帝制,全天下的官员百姓还不是皇帝的奴隶,不一样要杀便杀,要剐便剐吗?无论在哪里,不管实行什么样的统治,只要有等级,那处于最大众最低端的都是奴隶,都会受最大的苦!在小厘国是奴隶,在你们大陆是平民,叫法不同,实质上却没有什么区别。”
丁然和黄寅同时一愣,如此的说法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却还很在理,丁然忽然想到了以前杨振声说道五方联盟,忙辩驳道:“那五方联盟呢?”
姬光赞赏的看了丁然一眼,道:“没想到小兄弟还知道五方联盟,呵呵,不过小兄弟可曾想过,结党便会营私,营私便想专权,专权必定集权,集权之下,焉能没有奴隶!”
这一番话,如同黄钟大吕一般,震撼了丁然的心房。
姬光看了穆也林一眼道:“有些人想要废除奴隶制度,我看大可不必。即便废除了奴隶制度,实行了帝制,那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以一家之威,奴役天下吗!若是出了个好皇帝,百姓还能过上几天好日子,若是碰到个烂皇帝,还不是全天下尽要受到他的折腾。”
听到姬光如此说,穆也林不满道:“那可未必,废除奴隶制度,实行帝制,百姓的日子必定要好过些,你看那些大陆的平民,境况要比我们奴隶好多了。”
姬光听罢,摇了摇头,却不多言。
黄寅问道:“那依先生之言,应该怎么办呢!”
姬光沉声道:“与其改变制度,从一种奴隶形式转变成另外一种奴隶形式,倒不如善待奴隶,通过立法保证奴隶的一些权益,国家设立专职机构,处理那些违法对待奴隶的主子们,让奴隶们能够在一个比较好的环境下劳作和生活。”
穆也林冷笑了一声道:“如何善待?那些主子们会愿意这样立法,王室会这样同意吗?”
姬光满脸痛惜的笑道:“如果不这样,这些个领主迟早要灭亡在奴隶们手中,你看这次东南的奴隶造反,便是一个征兆!”
夜已经很深,四人谈了一会,由于姬光和穆也林思想针锋相对,激辩半天,方才散去。
不过姬光的话却给两人心里留下了极大的震撼,丁然站在窗前沉思良久,觉得姬光说的话很有道理,又隐隐觉得有不妥的地方,一时千头万绪,却又找不出所在。一声轻轻的敲门声,黄寅道:“二哥睡下了吗?”
丁然回道:“没有呢,进来吧,门没插!”
黄寅推门而入,向丁然道:“二哥,我总觉得这次奴隶造反和嘎兰领主府有关。”
丁然沉声道:“我也是这么认为。”
黄寅忧虑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嘎兰领主府为了坐上王位,可谓是老谋深算,不择手段啊。我们也要跟着走下去吗?”
丁然凄然道:“就如姬光所说,说到底,是为了一己之私罢了,不过要真是能废除奴隶制度,支持他们又何妨,再说,我们又能去哪里呢,紫清还在他们手中呢。”提到紫清,二人眼中均闪过一丝痛色。
黄寅忽然疑惑道:“不知道二哥今日和伯父说话时可曾注意到,我怎么老感觉此人的举止似曾相识,却又找不出个根源来。”
丁然笑道:“二弟,你是多虑啦,想必是我们今天累极了,才会这样,回去好好休息吧。”
黄寅听罢,便起身回屋,而丁然却久久不能入睡,起床推开窗子,窗外,虽是深夜,但积雪还十分厚实,院子内泛着微微的清光,许多东西模糊可见。
丁然怔怔的看着院子,嘴里 不住的轻声喊道:“紫清,紫清。。。”忽见窗外人影一闪,天空中五色彩光盈满庭院,打更的人扯着嗓子惊慌的喊道:“有刺客!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