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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水墨江南(上)

古道、西风、小桥、流水,勾勒出一副水墨江南的画轴,江南的美美在烟雨迷濛的淅淅沥沥,美在风水俱净的空灵,美在绿水萦绕白墙、红花洒落青瓦的柔情,美在洛河之上才子佳人的浅吟低唱。

此时的江南正值三月烟花、草长莺飞之际,漫天柳絮飘舞,桃红渐染,蝶翼翩飞,花草中也现江左的不羁风流,伴着道旁的挺拔修竹,让整个江南笼罩在一股欣欣向荣的氤氲之中。

素有江南第一河之称的“洛河”上,一艘艘承载着佳人美眷的画舫破水而来,一泓碧水粼粼而起,慢慢荡漾开来,画舫上时不时传来阵阵美姬的吟唱声,赢得公子王孙的拊掌喝彩。

其中一艘画舫上一个身着儒衫的年轻人正轻轻吹着一首淡雅中渗着丝丝忧伤的曲子,身旁的歌姬白衣似雪、翩然娇纯在他身旁轻轻的低吟:“时光只解催人老,不信多情,长恨离亭,滴泪春衫酒易醒。

梧桐昨夜西风急,淡月胧明,好梦频惊,何处高楼雁一声。”

吟完后,歌姬声音激动的道:“轻颜谢谢公子,为轻颜写了一首好词,轻颜定不负公子厚爱,在此次的洛河才艺比试中拔得头筹。”

没有听到年轻公子的回应,叫轻颜的歌姬诧异的抬头看去,发现年轻公子的眼中满是泪水,歌姬轻声唤道:“萧公子!”

年轻的萧公子听到歌姬的换声,低首拂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温言道:“轻颜,这首词可还中意?”

轻颜慌不迭的点头,语音发颤的道:“中意,非常中意。公子给轻颜写了如此绝唱,轻颜该如何报答公子的大恩大德?”

萧公子温文尔雅的一笑道:“轻颜能够让萧岚登上江南第一美人的画舫已经是对萧岚的报答了,不知萧岚说的可和轻颜之意?”这艺名为轻颜的歌姬实是洛河之上有着江南第一美人之称的第一名妓,依靠自身的天生丽质,以及高超的琴技、魅力无限的嗓音,轻颜卖艺不卖身为洛河上凭添了一道最为亮丽的风景,王孙公子、诗人骚客无不以登上她的画舫听其弹奏演唱一曲为容,但是迄今为止能够登上轻颜画舫做常客的只有这位萧公子萧岚。

轻颜面色绯红,低声私语说:“公子取笑了,不如趁时间还早,轻颜为公子再抚一曲如何?”

萧岚淡淡一笑道:“求之不得。”说完横笛于胸,侧耳以待。

轻颜看到萧岚如此模样,抿嘴一笑,让这如水的女子显得灵秀而温婉,似凌波仙子般清丽脱俗,让萧岚目色一呆,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清明,心中暗道:不愧为江南第一美人之称,一笑一颦都让人情难自禁,当真称的上: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轻颜焚香三注,然后开囊取琴,但见琴面古色古香,尾部镂空刻了一只偏偏起舞的凤凰,萧岚看到凤凰,目色一怔,肃然道:“想不到轻颜居然将尊师琴先生的凤尾琴取出,萧岚汗颜了。”

轻颜淡然一笑,没有言语,只是细细的拂拭着琴尾的凤凰,调了调琴弦,然后纤手轻拂画舫上的古琴,一缕音韵缓缓的流曳而出,霎那间整个洛河但是静了下来,大概一贯热闹的洛河也只有这个时候能够才能够如此宁静,洛河第一名妓操琴,没有人会去打扰,也没有去亵渎,所有人都倾耳而听,不管是公子王孙、抑或贩夫走卒,这一刻大家都沉浸在一代琴圣琴先生关门弟子洛河第一名妓的流淌的琴韵里,琴音时缓时急,似闺妇思夫,似孤鹤哀鸣,伴着丝丝的爱慕,些许的无奈,杂糅在略带哀伤的琴调里,让所有人如痴如醉、如泣如诉,尽显一代操琴大家风范。

一曲奏完,余音袅袅,洛河上泛起阵阵唏嘘之声,接着是痴男怨女的喝彩声,鼓掌声,甚至还夹杂着“轻颜姑娘你是我的女王”、“轻颜你是我心中的永远”等爱慕之言,不管如何这一刻的洛河是轻颜的洛河,在这洛河之上她轻颜就是王,没有人敢来挑战她的权威,即使是一国之君、倾朝权臣。

而在这一刻只有一个人还没有对轻颜的琴声做出回应,那就是在洛河第一名妓画舫上的萧岚,萧岚此刻闭着的眼睛中泪水不断的溢出,显然是被琴音所动,触动了心灵深处的记忆。轻颜轻轻起身走到萧岚身旁,看着他冠玉般的面庞,用手绢轻轻的为萧岚拂去泪水,萧岚张开眼睛,透过泪水模糊的眼睛,他看到了那个女子那个水一般的女子,那个为他钟情的女子,为他而死的女子,萧岚忽然一反往常的文质彬彬,将轻颜用力的拥入怀中,像要将轻颜挤进自己的身体里,旁边的小婢惊呼着想要过来阻止,但是轻颜却挥了挥手,这时的轻颜非但没有半分恼色,反而更多了些小儿女拥入情郎的羞涩。

过了一会,萧岚拥着轻颜的手慢慢的抚摸着她的秀发,嘴里呢喃道“菲烟,庆之终于再次见到你了,你要答应庆之,以后不要再离开庆之,让我们今生相依,再续前缘。”

轻颜听到萧岚拥着自己心里却想着别的女人,心里一阵难过,低声道:“萧公子,奴家是轻颜,不是萧公子嘴里的菲烟。”

如暮鼓晨钟般的声音让陷入幻觉中的萧岚顿时清醒了过来,看到怀中霞飞双颊的轻颜,萧岚手足无措,道:“轻颜,萧岚不是有意冒犯,轻颜……”轻颜迅速的捂住了萧岚的双唇道:“萧公子,轻颜只要此刻,别无所求。”说完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萧岚的怀中。

萧岚看着怀中的玉人,心中一阵感动,有多少富家子弟散尽千金而不得见轻颜一面,而自己现在正拥着整个江南所有男人都梦寐以求的女人,想想都够自己自豪的了,但是自己这样对得起菲烟吗?但是看到怀中女人的渴望的神色,萧岚一阵踌躇,最终还是这样静静的拥着她。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穿了过来:“舫上那厮,快快放开轻颜,你是否想死?居然敢如此对待轻颜?”一艘画舫快速的破水而来,船上一个面向轻浮的少年怀中拥着一个浓妆艳抹的歌姬凶神恶煞的朝着萧岚吼道。

萧岚轻轻的拍了拍轻颜,轻颜不情愿的起身,然后嗔怒的瞪了那个轻浮少年一眼,轻浮少年看到轻颜朝她瞟了一眼,误以为轻颜对他英雄救美的行为赞赏,遂推开身旁的歌姬,挺了挺不是很强壮的胸膛喝道:“何方狂徒,胆敢如此轻薄轻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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