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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恶灵(1)

易莺轻轻推开窗门,迎风玉立。小弦正忙着帮她把首饰一件一件地装进几个精美的盒子里,忽然想到她今儿出门的装扮,便拿起几支不同样式的发钗对比着问道,“不知小姐喜欢穿哪款衣服出行?”易莺的穿衣一向跟首饰搭配得甚是讲究,故而要先问她想穿什么衣服才好知道她想戴什么样的首饰。

易牙为了为她招亲的事,早早连嫁衣都准备好了。而自从认识了徵舒之后,她的目光便开始留恋在那鲜艳的红装上。小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格格地娇笑。“这可不行,小姐又不是出嫁,怎么可以穿嫁装啊?”

易莺向她侧眼看去,当即是薄怒轻嗔,“我几时有说过要穿嫁装啦?你再这样胡言看本小姐如何收拾你!”

小弦舌头一伸,不敢再多言。

最后易莺只披了一身白色素衣,梳一头简单的发式,只插着一朵淡白色的小花,不施粉黛,娥眉淡扫如柳。这是她平常极爱作的装扮,那日与徵舒相遇时也是这样一身。

小弦小心地搀着她出了府门,早有一众人在此围着观看。她也不显羞涩,全然当这些人都不存在似的,步态轻盈地下了石阶。举目看见有前后两辆马车,父亲易牙骑一匹墨黑发亮的骏马向自己过来,附下身子道,“莺儿,快上车吧!”

易莺扫视了下周遭,却没看到徵舒的踪影。略觉得少许恼怒。

这时从后面的马车里探出一个人头来,她黑发金钗,一双纤纤玉手轻柔而闲逸地搭在窗沿上,正是紫萝。她那张俏丽脱俗的脸蛋上,竟意外地退尽了往日的妖媚之态,显得甚是和蔼可亲。看着易莺心底一惊,疑是自己在做梦吧。竟然觉得她的眸子像极了自己死去多年的母亲。不由看得出了神,眼泪一下子涌到了眼眶里,顿时惊觉这样是很不妥的,才连跳了几下眼皮,垂首将眼泪逼了回去。

她终于理解父亲为何那么宠爱这个女人,原来在她的身上有母亲的影子。

而徵舒的突然到来使得久溺于酒色的易牙登时如从迷梦中惊醒,惜日的雄心壮志时时溢于言表。他即时下令调集了三万大军准备前往索郡,又命长子易康留在南阳镇守境安民招兵买马,以为后援。他一向爱如性命的美姬爱妾也全部都留在府中或者遣散。只到后来,易莺有意无意的问了他一句:“那紫萝姨娘呢,不让她随父亲一同前去么?”

易牙先是怔了一下,用狐疑的眼光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儿。须臾之后脸上似有了欣喜,马上叫人去通知紫萝也打点行装。因此紫萝对易莺不知如何感谢,而这时对她还怀有关爱之情,温柔地道,“小姐真是天生丽质,不需刻意打扮就已美得够让人窒息的了。”

易莺羞道,“姨娘也像爹爹一样叫我莺儿吧。”话音未落自己也觉得惊讶,易牙和紫萝都是一惊,相互对视了一下。易牙向紫萝点了下头,目光中意外的欣喜。紫萝更是欢喜得一时说不出成句的话来,温声和气地唤了一声,“莺儿……”竟已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眼睛不由得闪出些儿泪花出来。

易莺莞尔,欣然地接受了这样的亲切叫唤。

正要扶着上马车时,忽然见有两匹快马跑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徵舒。他座下白鹤骏马四蹄如飞,须臾就到了易牙的马前。易莺和父亲隔得不远,故而跟徵舒也离得甚近,却未得他眼角一瞥,只觉得被他的冷傲和淡漠逼得有点难以咽气。遂欺身向着徵舒一福,不愠不悦地唤了一声,“易莺向王子殿下问安!”像是以此向他宣示自己的存在。

徵舒怔了一下,对她这样突然而见外的举动显然茫然不适,忙回礼道,“免礼请起吧!”只见易莺起是起了,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叫小弦扶着上了马车。他这才悟到,原来她生气了,于是大显窘忡。易牙看在眼里,似有深意的含笑点头。

徵舒很快把那一丝失控掩饰过去,勒转马头对易牙道,“即刻起程吧!”易牙嗯的一声点了点头,淡漠之中显得几分稳重与大气,遂举手轻轻一挥。

易牙本想派副将仲绪带五千军为先锋,而他自领中军居中,二子易息领后翼一万人而行。但徵舒觉得这样未免太耽误时间,遂要易牙自领一千轻骑随他一起走在前头,以免被大部队的行军拖慢速度,不能尽最快的时间赶到索郡。

易莺坐在马车上不停地赶路,偶尔会忍不住掀开帘子看一看。而一路上马车颠簸得利害,她探头出去前后的看过,神色显得有点儿慌张,活像是一个不得已要做坏事而又心怀恐惧的小孩子。一连过了数日,她以这样的方式见过徵舒两次,每一次都让她的心里有一股酸味涌起来。

她见他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眼睛似全没有注意到马车上她的存在,那一刻让他把目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竟已成为了一种美好的憧憬。有一次他是骑马从后面飞奔过来的,经过马车的时候竟然连头也不转一下,而她的目光紧追着他颀长俊逸的身影良久,眼眶里忽然涌起几点泪花。黯然地想,难道他就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我么?心里袭过一阵凉意。

这是第三次。而听到说已经进了烈山了。遂见道路越来越狭窄,路傍的树木变得年老而粗壮,枝繁叶茂。这是烈山特有的万年古木。其坚硬无比,刀斧极难砍得动的,故成了索郡的一道天然屏障。在这样的密林中作战,需要指挥将领非凡的聪明才智以及作战士兵坚强的意志力和生存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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