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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恶灵(5)

急急地跑了一阵,恶灵紧追不舍,徵舒回过头去,见几条黑影气势汹汹地扑到,向易莺道,“你自己要抓紧点。”遂放开环抱她的双臂,摘弓出箭,“嗖嗖……”连发了数箭,那些黑影顿时停了下来,但只过一会又向前扑。徵舒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的箭并没有一支射中,只是经过前面两着,恶灵们再也不敢在他射箭的时候冒然进逼,但当他的箭一过,它们又凶狠地反扑过来。

白鹤知道危急,也不用主人催赶,就拼尽了所有力气往前奔跑。跑有大约两个时辰左右,体力大减,速度自然也慢了下来,却见身后的恶灵丝毫不慢,原来它们所骑地尸骨战马不比白鹤般有血有肉,竟是不知疲倦的。显然恶灵也是一样,永远不用吃喝也不知疲倦。这情况对他们非常不利,因伙经过这一天的奔波之后,已经渐渐地人困马乏。

这时白鹤突然四蹄急急收停,徵舒倒抽了一口冷气,原来前面出现一条两丈多宽的深涧,又是夜黑无光,看不清楚对岸的情况如何。恶灵们在不到二里外的密林里出现,很快就会扑到面前。正要勒马向傍边奔去时,又闻到一股恶臭,原来这时他们已经被恶灵半包围起来,只有跳过山涧才有生路。

易莺突然紧紧地抓住徵舒的手。徵舒感觉到她的纤纤玉手这时冒着冷汗,遂安慰她道,“不用怕,一定能跳过去的。”易莺“嗯”的一声,点了点头,说,“我相信你,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吗?”

徵舒道,“对!”

说话间,白鹤已经缓缓倒退了数丈,这时与恶灵相距更近。徵舒不及多想,一松马缰,白鹤迅如闪电般向前跃出,待到悬崖边上时四蹄用力一蹬地,连人带马就飞了出去。易莺紧闭着双眼丝豪不敢睁开,只感觉到往下猛地一坠,白鹤的前蹄已经搭在对岸的岩石上,后蹄跟着也无大碍地着陆。

两人同时舒了口气,对视片刻。

易莺笑笑盈地抚着白鹤的马头道,“幸亏白鹤利害呢。”徵舒勒马转过身来,拉弓搭箭,正在对岸跃跃欲试的恶灵们噔时往后退开数丈。易莺也紧握着手中的仙剑,转头对徵舒道,“我们要一直这样子守下去么?”

徵舒道,“先让白鹤歇一会再作计划。”白鹤这才气喘气呼呼起来,仿佛是得到了主人的允许才这样做的。易莺正要称赞白鹤的灵性,话还没说出来就听见对岸的恶灵开始哇哇地用魔语讲话,问道,“徵,你能听得懂么?”

徵舒摇了摇头道,“只有仙人听得懂。”

话音刚落,只见七个恶灵转身向后撒去,只留一个在原地守着。徵舒晃悟道,“它们想去找路过来,又留下一个守住以防我们会重新跳过去,让它们扑空。”

易莺道,“这可怎么办?”

徵舒道,“我们先下山去再说,它们要绕道比我们走得慢得多。”

易莺道,“可是,万一它们趁我们走了又突然回来跳崖怎么办?”

徵舒觉得很有道理,说,“那我们先埋伏一阵再走吧。”于是两人下了马,潜进一处草丛藏了起来,注视对面的动静。守了些时,见对岸还是只有一个恶灵在把守着,才放了心。徵舒收了弓箭,拿过箭壶来数了一下,只剩下十多支箭了。心中暗自算计了一会,才叫易莺一起上马。

下了山,又急急地奔了两个多时辰,人困马乏。最后穿过一条狭窄的山谷,才出来时听见河水翻腾的巨大声响。徵舒不禁喜道,“我们到郁水了。”

郁水是贯穿整个烈山密林的大河,终年河水奔流汹涌。在郁水的北岸有一个关隘,叫郁水关,是把守索郡的重镇。是徵舒苦心经营的七大关隘之一。这时他们离郁水关还有四五十里的路程,徵舒心神大定,将易莺轻轻扶了下马。“先下来休息一会吧,等到了郁水关我们就不用怕了。”

易莺“嗯”地应了,伸手叫徵舒搀着,面容乍惊乍喜,找了一块干净的岩石坐下,便从怀里取出手帕来擦汗。擦了一会,含情脉脉地看着徵舒道,“你转过脸来,让我帮你擦一下吧。”

徵舒撒手说不用,易莺硬将手帕塞进他的手中道,“那让你自己擦。”徵舒觉得这样的情竟很熟悉,却想起一个久违的身影。那白色手帕上有花香和易莺的汗香,使他怔了一下,遂只做了个擦的样子,之后赶紧将手帕还了回去。

待到天色微亮之后,恶灵没有追来,两人骑着马沿河滩漫走,渐渐地看见东方暨白。山中却升起很大的雾气,徵舒觉得进山里去会比较安全一点,于是催马转向。突然看见不远处有泥土被踩踏过的痕迹,而且范围很大。徵舒走了过去,抓起一把泥土细看了一阵,又在傍边发现了不少马粪,似有温度。说,“这里来过很多人,而且是刚走的。”

易莺道,“那会是我们的人么?”

徵舒摇了摇头,表示,“不肯定,但是一定不会是恶灵或者其他的魔怪。”

“只要不是怪物那就好了,”易莺道,脸上带着笑,很灿烂,“徵,我们终于有救了,是吗?”

话音未落,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我们是魔怪的敌人,你们的朋友。”

两人同时转头看了过去,见一个老仙翁策马而来。徵舒脸生疑云,道,“我不是已经让你回去复命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老仙翁呵呵笑道,“我早已经复命了,可是公主却不相信我说的是真的,你看,她现在亲自来了。”徵舒遂向他身后看去,看见一个骑着白马的美姿少女,在她身后跟随着一百多个身着盔甲的战士。她衣袂飘飘地向徵舒迎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到易莺身上时,闪过一道诧异的光芒。随而又深情地望着徵舒,含情脉脉地道,“徵哥哥,是我来看你了。”

徵舒翻身上马,低低地对易莺道,“我们走吧。”

易莺自然地点了点头,对那个公主很是奇怪,问道,“徵,她是你妹妹么?”徵舒怔了下道,“不是的,她是仙国的丽阳公主。”易莺惊讶之下沉吟道,“她是仙人?”再细看一下丽阳公主,见她肌肤雪白而微微发凝光,有异于凡人之色。

徵舒催马上去,对丽阳公主道,“我要带她回去,你自己记得要多保重才好。”

丽阳公主道,“徵哥哥,你不要走好吗,我们去找一个没有战争的地方一起生活,你若是喜欢,把这位姑娘也一并带去,我也是欢喜的。”她看着易莺,以目光恳求她也答应。易莺眼皮不自在地跳了一下,不想与她对视。对徵舒道,“徵,你会答应跟她走么?”

徵舒看了看她,不说话,转而对丽阳公主道,“我不能跟你走。你自己回去吧。”

丽阳公主垂眉黯然,知道再多劝他也是不会听的,倒像是释然了,说,“我看见商南了,我们还一起发现了恶灵,它们是来追你的,见我们人多便逃跑了。”

徵舒道,“那你是怎么逃得出来的,又想了什么鬼计骗你父王?就不怕他知道会狠狠地惩罚你么?”

丽阳公主噗哧一笑,幽幽地道,“怎么不怕,我原本以为你一定会跟我回去,父王一见到你必定会高兴得不生我气的,可谁知道你竟不肯跟我走,现在让我一个人回去就惨了。”

说话间两匹白马已经走成并排,易莺见两人说话亲密不同一般,自己被夹在中间又无法插嘴,非常尴尬气恼,又无计可施。

徵舒道,“让他治一治你也好,否则你一辈子都这么任性,谁还敢娶你?”

听到这里,丽阳公主双眼红了一圈,道,“徵哥哥,你真的不要我了么?”徵舒不答,丽阳公主又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喏,你怀里抱着这个女子,长得又妖艳,从前我对你的许多好处,多半是不记得的了。”

这话易莺听了颇觉刺耳,只见丽阳公主还一点都不理不睬自己,从始至终每说一句话都先把目光移到徵舒的脸上,而当她根本不存在的一般。他们两个就像一对情人踏青,走着说着悠然自在,不禁气上心头,啐声骂道,“你一派胡言!”

徵舒则一本正经地向丽阳公主辩解道,“你不要瞎猜,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

易莺听了颇觉心凉。

丽阳公主却不理会,目光终于转到易莺的身上,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极其的仔细,仿佛连她身上的一根汗毛也不想放过似的。看得易莺好不自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易莺手中的天帝剑上,才冷冷地道,“徵哥哥连我父王送的宝剑都交给了你,也难怪你敢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你还真是蛮横得紧!”易莺气急说道,“明明是你不把我放在眼里。”

丽阳却仍是那样温声细气地说道,“还说不是呢,第一次跟人家见面,说话也不客客气气的,出口就骂人,也不知道徵哥哥看上你的什么地方。”

易莺道,“你……”

徵舒不想听两人争吵,干脆策马调头走开。丽阳公主停住问道,“徵哥哥,我说她你不高兴了是么?那我以后就再不敢说她了,由得她欺负我我也不哼一声,这总该好了吧?”

徵舒走上山头,向下俯瞰,见山下走出一队骑兵,打的是索郡的旗号,知必是商南无疑了。商南也同时发现了徵舒,正催马上山。

徵舒这才对丽阳道,“这回我真的要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且不要说你父王会不会罚你,他总是十分惦挂着你的。”

便见丽阳公主痴痴地望着徵舒,不出一言,良久,才怅然若失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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