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不太愿意告诉包丽娜,还有个陈妍正在到我寝室来的路上,而我,必须回到寝室里等她。我隐隐觉得,陈妍的到来,与李芸有莫大的关系,所以我必须回寝室等她。
因此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不得不对包丽娜说现在天气还很冷,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还要回寝室盘算一下书店的事。包丽娜只说要我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我们一起回了宿舍楼,她往楼下的寝室拐了过去,而我目送她走入寝室后则往楼上走。
刚迈上台阶,就听到旁边有个声音说:“这就是你的新女友?”
我猛地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标准美女站在我身后,正对我含笑而视。
“陈妍!” 我叫了起来。
“嗯,你倒没忘记我呀。在这儿碰到你也好,这样我就不用到你寝室去找你,平白给你添麻烦了。走吧,我们要外面去走走。”陈妍对我使了个眼色,向宿舍门外努了努嘴。
我说我刚进来,又出去吹风?
陈妍说:“你想不想知道李芸现在在哪儿? 想的话就跟我走。”
没办法了,站在楼梯口这儿人多眼杂,若是被熟悉的同学看到我刚跟包丽娜一起进了楼,转眼又跟这么个美女姐姐一起出门,不知会增添多少香艳的谈资。
我带着陈妍到了学校后门外的小路上,这儿月黑风高寂静无人,适合谈些隐私话题。
陈妍开口了:“你对这儿很熟悉嘛,是不是经常带女生来这条小路?”
我说也不是经常,只是带李芸来过。
“那刚才的那个女孩子呢?”
“没有。”
“刚才你还没回答我,那个小个子女孩是你的新女友? ”陈妍追问道。
“不能说是新女友。”我老老实实地回答道,确实,包丽娜是故交而非新友。
陈妍笑道:“好吧,看来这个问题还挺复杂,我就不问你了。现在轮到你问我了。”
我说你不是说想知道李芸在什么地方就跟你走吗? 现在我跟你出来了,你也该告诉我了。
陈妍又咯咯地笑了起来,狡黠地说:“现在是我跟着你,不是你跟着我。你带我到这么个黑古隆冬的地方来,安着什么心呀。”
我扫了她一眼,在阴暗的树丛下陈妍的笑显得有点狐媚,于是就说:“大姐,你就直说吧。在这个阴暗的角落里,说什么都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好吧,我承认我骗了你。我不知道李芸在什么地方。”
“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我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的态度很不友好呀。”
“是你先骗了我。”确实我的口气已经很不友好了,感觉我自己已经快没有耐心了,虽然陈妍这个名字一直让我感到有几分亲切,但是毕竟这个站在我面前的女人与我记忆中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差别太大了。
陈妍可能也觉得自己有点过头了,就柔声说:“嗯,好吧,我说正经的。你听好了,有一句诗叫做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你应该听过吧?”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说:“这句诗就是你说的正经事么?”
“对,”陈妍无比严肃地说,“就是这句诗,如果你从诗中想起了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说着陈妍就递给我一张名片,名片上隐隐还带着好闻的香水味。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地接过了名片,瞪大了眼睛问她。
“没什么,我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古诗而已。你若是从中想到了什么,就告诉我,就那么简单。”陈妍依然是含笑而语,看上去精神很正常。
“是李树生让你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诗的吗?”我毫不客气地说。
“对不起,恕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我得走了。”陈妍说完,转身往回走。
我摸着头皮,觉得荒唐之极,但也不得跟着她回到了校后门外的大马路上。
陈妍又神秘地对我笑了笑说:“对了,周序,你还挺有意思的,难怪李芸会那么喜欢你。我走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就转过身,扬手叫出租车。
直到她离去很远了,我还是痴痴呆呆地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旁,想起刚才陈妍的古怪言辞,我对自己说,疯了,不是她疯了就是我疯了。
我把那张名片随手塞进了外衣口袋,接着就触摸到口袋里的明信片。回到寝室后,我将这两样东西都放到了衣柜的最深处,我对自己说,过去的事已经无法挽回,但愿李芸平安无事吧。不知道为何,我从内心深处就感觉李芸还不至于太过脆弱,而那个夜晚李芸回到出租屋内给我留下明信片,又证明她现在确实是平安的。但谁知道她如此神秘地留下明信片后,又会去了哪里,或者,又会做什么样的事?
想到这儿,我在心里又回忆了一遍刚才陈妍的所有对白,感觉她真的就象在演戏。我默念了一遍她刚才提到的那句诗:“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这是杜牧的诗,可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然而,为什么我会觉得这句诗我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呢,而且应该不是在小学的课本上?鬼知道呢。最近我已经遇到了两句神秘莫测的唐诗,也不知道老天到底是怎么安排的。我不再去想这件事,不如拿出我的小本子,开始盘算书店的事吧。
现在我手头上还有两万元放在银行帐户里,算上钱海平入股的一万元,我至少还需要两万元钱,这笔钱只能是向父母借了。除此之外,还得招聘,对,招聘!
想到招聘我就想到要在本校招几位快毕业的正处于空闲状态的大四学生,但他们通常都要到企业实习。等一下,我这个书店也算是文联的企业嘛。
想到要在本校或附近学校招聘,我又想到了招聘海报,现在可不象是二十一世纪,招聘是靠互联网,最简单的办法自然是贴海报了。
想到海报我就想到了目前正坐在我对面,俯在桌上,默默无声地在那儿拿着根毛笔写写画画的陈启立。